短暫的難受讓陳朝陽心中的鬱結少了很多，他努力忍受著喉嚨間的辛辣，讓自己不在咳嗽，一口一口，從菸嘴裡吸出煙霧。
煙霧盤旋繚繞，這時，離他們不遠的一棟富麗小樓里抬出一推屍體，由於幾人看多了，也沒有那麼在意，但陳朝陽看著心裡悲哀，每看見一車屍體抬出，都會注意一下。
這一次，他不注意還好，一注意看，他腦袋瞬間就空白一片！
噠。
沒有吸完的煙掉落在地上，陳朝陽行屍走肉般走了過去，李笑言和晏傑發現不對勁，對視一眼，站起身來跟著陳朝陽走去。
被人推出來的板車上擺著五六具女性屍體，其中上面一具女屍正面朝著陳朝陽，面容清晰，看起來美艷動人，皮膚細膩，但應該過了一段苦日子她的皮膚看起來有點蠟黃，她光著身體，豐腴的身材展露在眾人眼中。
末世里還能保持這樣的身材，一看就知道這一定是被那個大人物扔了不要的美婦。
陳朝陽神情呆滯的一步步走去，在看清這個女屍的樣子後，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眼中僅有的希望在人看得到的情況下一點點的消失，崩潰！
他嘴巴張得很大，喉嚨幾次收縮，可以看出他在喊，卻好像被什麼東西卡住喉嚨一樣，根本喊不出來。
終於，他喊出了一個「啊」字，第二音符還沒發出就李笑言捂住嘴巴拖去了一邊。
「陳少陳少，冷靜啊！」
陳朝陽身體扭動著，斷臂上鮮血直流，嘴巴時不時吐出血沫，路過的那些衣衫襤褸的倖存者用麻木的雙眼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陳朝陽的身軀狠狠抽搐著，幾次差點從李笑言手上掙脫，不過後面被晏傑死死按住。
遠看還以為他們兩個要殺了陳朝陽，這樣的事情太多了，當街殺人算什麼？當街敢那種事的都有，人們也見怪不怪了，誰在末世都活得很痛苦，那還有心思管別人的事？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又一會，陳朝陽才停止掙脫，愣愣的看著那車屍體被扔進屍堆里。
眼中失去的神採回來，但不在像之前，怎麼所都還有微弱的光，他的眼睛現在就是一片死寂，看起來極為瘮人。
「陳少……」李笑言想說些什麼，但不知道後面該怎麼說。
過了一會，陳朝陽臉上恢復了平靜，眼中再沒有一絲情緒，當人遭受巨大打擊時，狠狠發泄才是最正常的，如果沒有了這些，要麼是不在乎，要麼就是讓人變成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很顯然，陳朝陽是後者。
被梁翰洋用刀開了口的嘴說話都很疼，疼的讓人呼吸困難，陳朝陽努力做起身子，用嘶啞的聲音艱難的說道：「去……幫我去問問。」
「行陳少，咱們不能衝動，現在不是以前了……你要死但是我們……不想。」
李笑言說話時也看向那堆屍體，話很直白，意思很明確，語氣中已經沒有了往日對陳朝陽的敬意，只是多年的感情在維持著他與他的關係，或者說不是維持，而是消耗。
現在的陳朝陽就是一條喪家之犬，沒有父輩，他就是一個廢物，除去這些，在末世中，他二階新人類連秦山基地都混不過去。
換作另外一人，怎麼可以還想昔日那般恭恭敬敬的去對待他？
「餵兄弟。」
「幹啥？」
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推車的人看向後面的李笑言，不耐煩的問道。
手中被人塞了一塊東西，那人一看，竟是一塊指甲大小的晶片，不由臉上一喜，不耐煩的神色瞬間消失。
「什麼事？」
李笑言用手指著推車上的屍體問道：「這些人是怎麼回事？」
「害，這些人啊，被裡面的大佬當**了，看看，弄成什麼樣子了，還有那個，多處骨折，玩死了就扔，怪可惜的，最上面那個看到沒有？少婦啊，長得真不賴，這身材……嘖嘖，知道怎麼死的嗎？」
「怎麼死的？」
推車之人指著趙怡娥的屍體嘿嘿一笑，李笑言臉上不由難看起來，他這才注意到，這些女人屍體上不是淤青就是各種傷痕，可謂是慘不忍睹。
「被裡面的大佬用電棒從這裡插進去活活阻死，之前還被人當做夜壺來著……」
他指著褲襠，對著李笑言說道，不過後面看對付臉色不對勁，不由眉頭一皺：「兄弟，不是哥們不提醒你啊，千萬不要去當好人，現在好人都被教訓了……唉，以前覺得陳淮江挺不是東西的，現在啊，他還真是我們的父母官！」
自嘲一般的說著，他臉上的表情掩不住眼底的絕望淒涼，如果不是時代所迫，誰願意再這樣的環境裡活著？
可偏偏，他們放棄不了，或許有家人，但更多的是希望，那種變成上位者的希望。
李笑言像開口，還沒發聲陳朝陽就走到了他的身後，將其往後拉了過去，對著堆車人說道：「你說道那個大佬是誰？」
嘴巴裂的太大，他說話很困難，但人還是聽懂了。
「王百海，怎麼，認識？」
「沒事就問問。」
面對他的疑惑，陳朝陽淡淡說道，帶著李笑言走回了剛才的位置，沒有看一眼自己母親的屍體，就像是個陌生人。
感受到陳朝陽的變化，李笑言心裡顫了顫，不知道後面該怎麼辦。
「先上車。」
對著晏傑說了一句，陳朝陽自顧自的上了車，其他兩人遲疑了一會，沒有說話，跟著上了車。
「陳少有辦法了？」晏傑問道。
「沒有，不過不能在這裡待了。」
失去了一切活下去的動力，陳朝陽已經不介意後面會發生什麼事情了，報仇？該怎麼報？接下來該去那裡？
和秦山基地拼個你死我活，可李笑言剛剛那句話很現實，他不想活別人可不願意去死，所以他也放棄了。
車子開動，慢慢離開了這裡。
路過一個廣場時，一邊帶著顯示的大樓正循環播放著一段來自臨市的錄像。
「屍王降臨，人類要完了！」
「都死吧！都活不了了！屍王！」
「活你麻賣批！屍王都出現了，怎麼活！」
「人類全部完蛋！」
廣場中心，無數倖存者瘋了一般大吼著，用畫著屍王樣子的牌子砸著其他的倖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