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坐過來花了多少?」
「四十塊。」
「我草率了,我花了五十,那狗比司機真他娘坑!唉這位兄弟,你花了多少?」
林傑察覺到有人在問他,看向那人問道:「九……九十……」
「臥槽兄弟,你錢多啊,看起來就不到二十公里要你九十?你不講價的?」
「我……我……」
林傑不知道該怎麼說,倒是旁邊那位為他打報不平。
「那沙比司機生兒子沒屁眼!」
他想說什麼,但是卻不知道該用什麼語氣表達出內心已經組織好的話語,其中一位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便離他而去。
他一個人看著兩人向著不同的方向離開,身影徹底消失,留自己一人在燈光昏暗的街邊看著四周,他們都有自己要去的地方,唯獨他,不知道該往哪裡走,腦海中不斷幻想著自己與清白相見的場面,他和她都非常激動。
不知道他在這裡逗留了多長時間,在詢問了一個路人後他才找到一個願意去臨市的轎車司機。
對方原本給的價是三十元,比起剛才那位坑人的司機要好了不知道多少,他欣然接受,但是一翻包,卻發現自己手機和裝有一萬兩千七元錢的皮包已經不知所蹤。
他突然反應過來,之前那個人拍自己肩膀的時候,另外一個人將手伸進了自己的褲兜里,他現在僅剩的錢只有手頭上那位司機找給自己的十塊錢!
這一瞬間,他的臉漲成了豬肝色,猶猶豫豫地半天才說道:「我……我只有十塊……」
「十塊?」
那司機眉頭皺了皺,看了看自己那已經坐滿人的轎車,本來還想讓林傑硬著頭皮擠進去,委屈一下乘客們,但是現在,似乎已經不需要了。
「你進後備箱吧,裡面還可以塞一個人,我不關,你拉著點兒哈,碰到交警要罰款的,別被悶死咯。」
司機的語氣不是太友好,但是他別無選擇,那天,在其他乘客古怪的神情當中,他鑽進了後備箱,隨著車輛的啟動,他看到景色不斷往後面退去。
繁華的臨市,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那一棟棟高樓,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那圍繞著大樓流動的漸變彩色光線,到處充斥著奢靡的氣息,街道上的人很多,男男女女穿著靚麗的服裝,迷住了他的雙眼。
如此的繁華景色,也讓縮在後背箱裡的他心裡生出了自卑。
司機開車將他們送到了一個臨市邊緣的地方,旁邊是一片人工湖,不時有情侶手拉手走過,看到他從後背箱爬出來的時候,都忍不住發笑,一起搭車而來的四個乘客下車後走到不遠處便發出哈哈笑聲,嘲諷著林傑憨傻的樣子。
那晚身無分文的他在橋底下度過了一晚,但之後的四天,這裡變成了他的居所,都說城市的橋底下有著很多流浪漢,但事實是,流浪漢只有他一個。
四天的時間,他完全變了一副模樣,衣服被石子劃出一個個破洞,有一些連他都不知道怎麼出現的,頭髮凌亂到變得雞窩,下巴長出的鬍渣,讓他一下子變得滄桑起來。
他在垃圾堆里撿了一床一戶人家不要被褥,頂著寒風渡過了一晚又一晚,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去,但他心裡一直有著希望,每晚被凍的睡不著,他就會在腦中幻想自己與清白相見的一幕,帶著濃濃期待,也會默念自己看過的童話書,但是現實和他想像的大相逕庭。
也就是在四天後,警察找到了他,將他帶進了派出所,而原因是因為在中午的時候他摸進了一戶住房,偷了人家的剩飯剩菜而被發現出端倪。
警察看他的樣子實在太可憐,便給他打了一盒飯,諷刺的是這頓飯是他這四天之中吃過最飽的一頓飯。
他們問他住在哪裡,是哪裡的人,要去什麼地方,林傑摸著頭說出了「梁清白」這個名字,而其它問題,一些是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也有一些是他完全不知道。
無奈之下,警察找到了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不多時,他看到了她,她也看到了他。
只不過,這一切並不是林傑所想像的那樣。
兩個人時隔四年再次相見,一個激動,一個無語。
他很專注的觀察對方,很快發現了她臉上的表情並非自己所想的那樣,臉上的笑慢慢凝固下來,他發現,這個梁清白身上不在擁有那種平凡而又乾淨的氣息,在她的身邊,還有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人。
「他是誰啊?」
那個打扮時尚,外表俊俏的年輕人看著他古怪地問道。
「他就是我以前和你說那個,叫林傑,就是他。」
「哦。」男人似乎聽過他,想了一會便瞭然的點頭。
「行了,你回去吧,我把他安頓好,等下就來找你。」
「行吧。」
那年輕人翹了翹嘴,很自然的離開了,只是轉角時,林傑看到他的目光帶著不屑,是針對自己的。
「走吧。」
激動的相見時刻,她只說了這兩個字,警察問她要了身份證,在聽完了她的訴說後看向林傑也頓時覺得夠無語的。
他跟著她,和以前那個跟在女孩後面的小男孩一樣,只是這個時候,他低著頭,時不時看向她。
他發現,她比以前更精緻也更漂亮了,亮眼到讓他無法直視。
不知道走了多久,來到一條鐵軌旁邊後,清白才停下來。
「行了行了,就到這裡吧。」
「清白姐姐……」
兩人的話同時響起,一個不耐煩,一個欲言又止。
「不是,你來找我幹什麼啊?我和你又不是……唉算了,我給你一些錢,你趕緊回去吧。」
她搖著頭,語氣中帶著對林傑行為的不可理喻,她和他只不過是一個過客而已,也不是什麼親人,為什麼要專門來找她?而且見到警察說出第一句是她的名字?
她想不通,也不理解。
從包里拿出五百塊錢,她遞了過去,但發現對方低著頭根本沒看自己,便將這錢擺了上去,轉身沒走幾步,她嘆了一口氣,乾脆將包里的錢全拿了出來,總共兩千多,就這麼直接放在林傑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