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甘,我不甘啊!」
「明明就差最後一步,最後一步!」
「孽子,就算我死了,我也會找到你娘,我要將你帶給我的痛苦,千倍百倍的還施於她!」
「啊——」
「我好恨,我好恨啊!」
冷血老怪徹底瘋了,三十年的蟄伏,十三年的心血,盡數毀於一旦,毀在了這個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孽子手上。
他怎能不恨,怎能不瘋?
然而面對冷血老怪的咒罵,冷無情只是慘澹一笑道:
「你放心,我一定會走在你的前面!」
「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傷害她了!」
冷血老怪一雙眼睛布滿血絲,臉上滿是怨毒之色,死死瞪著對方,仿佛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
冷無情見狀,也知道這老怪快死了,於是毫不猶豫的便拿起手上的血屠,朝自己的心臟的位置狠狠插去。
他要先對方一步找到自己的娘,保護她!
冷無情閉上了眼睛,享受著死亡後即將帶來的解脫。
但隨著手中的長劍被什麼擋住,他立時睜開眼來,看著面前突然出現的陌生面孔。
陸少游死死抓著白髮少年手上的血屠,鋒利的血刃,直接劃破了他的指掌,鮮血順著劍身流了下來。
「小小年紀,怨氣便這般大嗎?」
陸少游疼得一陣齜牙咧嘴,但還是強顏歡笑道。
冷無情目光平靜的看著他:
「來不及了……」
陸少游道:
「只要人活著,一切都還來得及!」
冷無情搖了搖頭道:
「我要趕在他之前找到我娘親,這一次,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
陸少游氣喘吁吁道:
「你娘應該去世很久了吧?估計這個時候的她早就轉世投胎了,你去哪找她?」
冷無情跟冷血老怪待一起久了,對於他口中的鬼神之說,也是信奉幾分,知道轉世投胎這一說法。
只是終於報了大仇,又成功殺人誅心的他,早已沒了活下去的念頭。
「我之生死,與你無關,放手吧!」
冷無情一臉淡漠道。
「確實沒什麼關係,但是吧!我這個人向來有恩必報,你殺了冷血老怪,等於救了我一命,難道你要我看著自己的恩人去自殺嗎?」
陸少游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救這樣一個不相干的人。
或許是看到對方為了給自己的娘親報仇,一直苦苦隱忍到現在的這份孝心和堅毅,深深觸動了同樣背負血海深仇的自己。
還是對方在選擇自殺離開這個世界時,眼中的決絕和果斷,無一不刺激到了陸少游的內心。
為人師者,亦如父!
他仿佛在對方的身上,看到了白羽和梁寬的影子一般。
就在那一刻,他決定無論如何也要救下對方。
就跟白羽當初來到陸家武館的時候一樣,自己如果選擇袖手旁觀的話,白羽一定會死,而自己也將後悔一生!
冷無情沒想過自己只是替娘親報仇而已,怎麼會成為陸少游的恩人。
他不想去思考這麼複雜的事,甚至可以說是他不願去思考。
「你攔得住我一時,能攔得住我一世嗎?」
陸少游見他有所鬆動後,一把奪過血屠劍,將被剌的鮮血淋漓的手給抽了回來。
「逝者長已矣,生者當如斯!」
「你娘將你帶到這個世界上,不是讓你這樣糟踐自己生命的,你如今已經親手斬斷了自己的苦難,替她報了仇,又何必要再執著於過去呢?」
冷無情看了眼似乎已經咽氣的冷血老怪說道:
「是他造就了今日的我,今日我若不死,便是下一個血染長天之人!」
說話間,目光已是落到了陸少游手中的血屠劍上。
他的思想已經被冷血老怪給腐蝕了,但他不想變成對方那樣的人,所以他寧可選擇離開這個世界。
陸少游算是聽明白了。
屠龍少年終成惡龍!
看來連對方自己都已經意識到了什麼……
陸少游看了眼手中的血屠劍,隨後一手握住劍尖,一手握住劍柄,跟著運轉全身氣力,將這把由天外隕鐵打造的血屠劍給生生掰彎。
發覺這血屠劍竟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堅硬,陸少游也再次釋放了最大功率的「天生神力」。
隨即就在冷無情震驚的目光下,硬生生的將這把堅不可摧的血屠劍給從中折斷。
陸少游強撐著一口氣,把血屠劍宛如垃圾般的丟在地上說道:
「沒有什麼是永恆不變的!」
「我這個人從來都不信命,是正是邪,只有你自己說了才算!」
「如果你相信我的話,就跟我走吧!我會教你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你會擁有一個全新的人生!」
陸少游看向雙膝跪地的冷無情,緩緩伸出手來。
冷無情呆呆的看著地上斷成兩截的血屠劍,在聽到陸少游的話後,抬起頭來,眼中帶著幾分迷茫。
但看到陸少游那鮮血淋漓的手掌後,不知為何,他的心卻跟著觸動了一下,隨後忍不住伸出了自己的手。
陸少游一把抓過他的手,將他拉了起來。
這時,已經確認冷血老怪徹底斷氣後,江玉郎來到陸少游身邊,看了眼站在他身後的冷無情說道:
「陸館主,此人你不能帶走,需交給我六扇門來看管!」
陸少游眉頭一挑,心想我好不容易才哄好,再交給你們,不是把他往火坑裡推嗎?
他趕忙把對方拉到一邊說道:
「江老弟,你說咱們也算是過命的交情了,你就當給我個面子,這件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何?」
江玉郎一臉嚴肅道:
「法不容情,此人與冷血老怪有關,必須帶回去接受審查!」
陸少游一急道:
「不是吧?都是朋友,一點面子也不給?」
「法不容情!」
江玉郎只是這簡單的四個字,就堵住了陸少游的口。
陸少游深吸了口氣,有些不爽道:
「你看他這麼可憐,就不能通融通融……」
「法不容情!」
「話也不能這麼說,你看要是沒他,我們不就死了……」
「法不容情!」
「這樣,要不先把他放我那調教幾日,等……」
「法不容情!」
「我靠,他都慘的要自殺了,你現在還要抓他,這不是把人往死里……」
「法不容情!」
「法法法,我法你妹啊!」
陸少游見江玉郎前前後後,來來回回就捯飭這四個字,再也繃不住了,衝上去就要跟對方拼了。
「陸館主,別這樣,別這樣……陸館主……」
好在沈千尋眼疾手快,趕忙上前拉住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