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到濃時,展願之後便剩消愁。
陸少游摟著懷中的梁元秋,不同於對方那般心事重重,他此刻卻是格外驚喜。
雖說他不介意梁元秋以前的身份,但也沒想到對方至今都是完璧之身。
不過察覺到梁元秋此刻心中的不安後。
陸少游則彎下腰去,從自己的衣物中翻出了一封信件。
這東西,他本來是打算回來就給梁元秋的,只是後面與好友相聚,就把這件事給暫時擱置了。
誰料第二天,便被抓去了龍安府。
他本打算在一個最合適的時候給對方,但眼下雖然不是最合適的時候,卻是一個因緣際會的好時機。
梁元秋根本不敢去看陸少游,因為在她的視角中,是自己引誘的對方,根本與陸少游無關。
自己只是個喪夫之婦,根本不配跟對方在一起,她也不敢糾纏對方,更不希望陸少游誤以為自己別有用心。
故而她心中裝填著難以釋懷的心事,不敢言語。
但就在她的眼中漸漸蒙起一層水霧時,一副信封卻是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上面的字跡有些模糊,她努力的想要看清楚。
隨著兩滴凝結的淚珠滑過臉頰時,她的視線才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放妻書……」
「這!」
「這是……」
梁元秋頓時坐起身來,秀眉微微一蹙,但還是接過了陸少游手中的信封,緊緊盯著那封放妻書,雙手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只見那放妻書三字的下方,赫然有著署名——呂家!
陸少游有些心疼的將她摟在懷中,語氣溫和道:
「是阿寬跟我說的,這次四處行醫時,便順路去了趟寧安縣,也去了趟呂家……」
梁元秋沒有急著拆開那封放妻書,語音微顫道:
「呂家的人……還好嗎?」
陸少游聽後笑了。
「我把所有人都治了個遍,偏偏把他們留在了最後,那老太爺死的早,但老太婆卻是貽害千年,愣是撐到了最後關頭。」
「至於這放妻書,也是那老太婆看自己的小兒子快不行了,才答應寫的,若非行醫者不可見死不救的話,我才不會管他們的死活!」
梁元秋聞言,一時也不知該感動,還是該笑了。
「為了我?值得嗎?」
但很快,梁元秋又神色黯然,有些自卑道。
雖然她還是完璧之身,但終究是嫁過人了,於名節有損。
陸少游勾起她的下巴,與她四目相對,一臉真誠道:
「有些事在我看來沒有取捨,我只知道我必須去做!」
「至少這一刻,我覺得一切都值了!」
梁元秋見他意有所指,本就余暈未消的臉上,更是紅霞似火,含羞帶怯。
隨後,陸少游便接過她手上的信封,展開那一紙放妻書來,打算跟梁元秋一起,把過往全部斬斷。
那呂家老太曾經也是個大家閨秀,這封代子所寫的放妻書也頗有水準,儘管字裡行間中,都充滿了怨氣,可若看的太順心了,陸少游和梁元秋反倒沒那般興致。
對方越是怨念叢生,他們才越是覺得解氣。
不過看到最後,梁元秋還是忍不住趴在陸少游的懷裡哭了。
她當年是被呂家人趕出來的,連封休書都沒有,可謂是受盡了旁人的冷眼和羞辱。
沒想到八年過去了,卻有人能幫她討回一個公道。
她此刻的心情又是感動,又有訴不盡的委屈,仿佛只有通過大哭一場,才能宣洩心中這積壓多年的苦楚。
而陸少游就這般靜靜的陪著她,直到她哭得累了,睡了過去。
本來陸少游是不想在這個時候離開對方身邊的,但整個武館,自己不在的時候,一直都是梁元秋在主事。
眼看早飯的時間都過了,要是再不出人的話,保不齊梁舞她們就找過來了,為了不讓梁元秋覺得難為情,陸少游將她安頓好後,就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從窗子翻了出去,假裝剛回來。
而梁寬等人早就開始練武了,一看到陸少游回來,頓時高興的圍了過來。
梁舞她們,更是撲到了陸少游懷裡,說著許多擔心的話語。
但很快,梁舞和梁璐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在陸少游身上嗅了嗅道:
「師父,你身上怎麼有梁姑姑的味道呀?」
陸少游心裡咯噔一下,慌忙解釋道:
「為師的衣服都是你梁姑姑做的,有點她身上的氣味,也不足為奇!」
梁璐聞言,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
陸少游為了避免這兩個小傢伙說出什麼驚天疑問,趕忙將她們從自己身上扒拉了下去,讓她們去把所有人叫到演武堂來。
至於早飯,他去後廚吩咐了一聲,自有花錢請來的廚子做好送來。
不多時,梁寬他們就都來了。
陸少游邊吃邊說道:
「這段時間你們好好準備一下,過幾日,大家一起出趟遠門,為師帶你們去嵩山少林學藝!」
「可能短則一年,長則兩年,我們都要待在佛家寺院中,因此可能要跟著佛門的師傅們茹素,所以你們想吃什麼,這幾天就儘量跟元……跟你們梁姑姑說,讓她做給你們吃!」
聽到這話,幾人歡喜幾人愁。
其中歡喜的,自然是梁寬、梁舞、梁璐和御南風了。
梁寬和御南風顯然是對少林派的大名如雷貫耳,期待能學到更高超的武藝。
而梁舞梁璐則是對出去玩感興趣,高興的擊起掌來。
當然也有愁的,就比如孫良、唐夢、趙念兒和李景常了。
其中孫良和趙念兒是想念梁元秋的手藝,不想整日只吃青菜蘿蔔。
而唐夢身為唐門弟子,天性中就帶著幾分邪氣,自然不喜歡會少林這種太過正經的門派了。
至於李景常,則是想留在平武縣坐館行醫,增長見聞。
如今陸少游的神醫之名已經傳遍天下,每天都有不少慕名而來,前往天和求醫的病人。
李景常作為陸少游的醫道弟子,這自然是個很好的歷練機會,只是他屁股都還沒坐熱兩天,怎麼就要走了?
難道還指望他去少林寺,給一群身體健壯的少林弟子看病嗎?
但他又沒有信心單獨留下來坐診,畢竟他的醫術尚淺,要是遇到了什麼疑難雜症治不好的話,豈不是砸了師父的招牌?
心中充滿了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