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察覺到原主身份神秘且複雜後,蕭染書消沉了兩天,除了吃飯其他時間幾乎都躺床上發呆,躺的姿勢扭曲怪異。
終於在這天下午。
她爬起來了,決定主動查探一番。
下山,出趟門。
她先換了身衣服,穿上了她最喜歡的一件紅色羅衣。
緊接著,她又極其難得的將頭髮梳了梳,挽起,插上髮簪。
最後,她帶上了那根翠綠色的竹笛,走出了院子。
這一次,她沒有讓白焰跟著。
她想獨自走一趟,好好思考。
只是她還未走多遠腳步就頓住。
而後,傻了!
蕭染書看著一望無際的平原,看著孤峰周圍環繞的雲層,以及深不見底的斷崖……
窩焯??!
蕭染書震驚到都克服了恐高,整個人趴在懸崖旁往下看,爆發了有史以來最強烈的情緒。
山呢?
那麼多山呢?
山脈地帶,沒有山啦?
焯!!!
這到底什麼情況這到底?
忽的,她呆立原地。
前兩天夏雲陽問她啥來著……
『山脈是如何變成平原的?』
她怎麼回答的來著……
『滄海桑田,斗轉星移,不足為奇。』
啪!
蕭染書無語的一拍自己腦門,那心情複雜的!
問得好。
所以山脈到底是怎麼沒的?
多少級的地震啊?
為什麼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還不足為奇……
她也是敢說!
蕭染書好不容易躺兩天才恢復的心態,又一次崩了。
她抬腳就往回走,下個毛山,查個屁身份。
正好泉月出來喊她吃飯:「主人,晚飯有烤魚。」
蕭染書:「上酒。」
泉月本想勸一下,但一抬眼就看到主人從他身旁大步而過。
一襲紅衣,目不斜視,神情嚴肅。
那氣場,那威懾力……
於是泉月一聲沒吭,乖乖的去把藏起來的酒拿了出來。
白焰也察覺到主上情緒不對,三兩口就將飯扒拉完,然後一溜煙躲到院子最角落的陰影處趴好,生怕被波及。
泉月就不行了,他得等主人吃完飯洗碗,只能戰戰兢兢的在膳廳乾等著,每一分每一秒都倍覺煎熬。
蕭染書自坐下吃飯開始就一言不發,吃著菜,喝悶酒。
夜幕降臨。
蕭染書喝到位了,起身走出膳廳。
今夜月朗星稀,微風徐徐。
她於庭院中央負手而立,身姿在月光下籠罩了一層神秘的光暈。
她仰頭,看著蒼穹上的一輪明月,眼底有無數情緒想要訴說。
泉月快速將一桌子的碗洗乾淨,那御水術都耍的飛起來,滿屋的水滴殘影。
洗完碗擦了桌子,他趕緊貼著門邊滑出膳廳,不發出一點腳步聲的靠牆走,跑到角落裡跟白焰躲到了一起。
平時兩個互看不順眼,且一干架就往死里打的大妖,此時卻緊挨著躲在陰影中大氣不敢出。
他倆都有一種強烈的直覺。
主上要開大了!
此時。
那輪圓月來到了天頂正上空,正對著嶺山頂院中的水缸。
水缸中出現了一輪月影,與天上的那顆同等亮。
天月與月影對照,相呼應。
蕭染書毫無預兆朝旁邊一伸手!
她手掌朝上,五指自然撐開微微往上收攏。
手在天月與月影呼應的光之間,像是某種連接,接通了天與地。
瞬間——
嗡!
水缸發出了震鳴聲,水面震頻好似在沸騰。
呼!
夜風襲來,勁風呼嘯,盪開庭院塵埃狂舞,颳起山林樹葉婆娑。
接下來。
地殼板塊發出一道道凡人聽不見的聲波,隨時會來一場大地暴!
無數火山岩漿加速流動,時刻準備著往上噴發!
上蒼雲層聚攏,逐漸形成一個巨大的風暴眼,大到覆蓋了整個天空。
風眼之內不僅有電閃雷鳴若隱若現,更有大量隕石懸空,密密麻麻!
甚至,還有什麼大恐怖隱藏在最深最後,只等待著某人的一聲令下!
大地甦醒,天穹啟明!
一股浩瀚的能量自蕭染書體內爆發,隨著她的一舉一動,攪動風雲,毀天滅地。
白焰和泉月當場就抖得像是被電擊,誰能來告訴他們這是什麼恐怖場景?
主上比他倆想像中的更強大啊!
蕭染書喝醉了,眼前看什麼都是重影,但她覺得自己腦子是清醒的。
她眼神銳利,發問:「原主,你死沒死?」
白焰恐懼的雙目一呆,歪了歪頭。
泉月顫抖的身軀一頓,一臉問號。
蕭染書又開始說話:「你沒死就來人身,死了就顯鬼形。」
白焰更迷茫了。
泉月已經傻了。
蕭染書繼續道:「不管你死沒死,你現在就來一趟,我有話跟你說。」
白焰和泉月對視了一眼,相互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茫然。
原主?誰?
跟主上是什麼關係?
為什麼死了還得來一趟?
主上你是真霸道啊!鬼都不放過!
同一時間。
大陸極北,冰牆附近的雪山溶洞內。
姬覺修睜開眼。
他聽到了天巫的召喚。
……
嶺山頂。
茅草屋此時已經狂風大作,某人正在月下怒吼。
「原主!!你給我出來!!!」
「你一聲不響的就走了!留下一無所知的我!」
「你說你連公主都能收服,為什麼偏偏餓死了?」
「你死的真離譜啊!!!」
「一窮二白,分幣沒有!」
「我剛過來就差點餓瘋,好不容易日子好過了,又冒出來這那這那,你倒是留下點信息啊?」
「你他爹的什麼都不說!我能知道什麼?我知道個屁啊!我認識個鬼啊!」
「山川變平原,這到底是個什麼世界啊啊啊啊啊啊啊!!」
蕭染書一開罵就停不下來,情緒上頭嗷嗷直叫。
角落裡的白焰和泉月更害怕了,在他倆看來主上最後一句就是在問責。
完蛋!
他倆把山脈打沒,主上生氣了。
兩人當即決定死守秘密,絕對不能讓蕭染書知道真相!
山腳下,生祠。
深夜的殿宇空無一人,殿門上著鎖,殿內徹夜亮著千百燭火,將這大殿映照的亮如白晝。
姬覺修的身影出現,他站在殿中央,欣賞著眼前蕭染書的尊像。
刻的很生動,連表情都惟妙惟肖。
山頂的罵聲還在繼續,蕭染書狂噴不止:「你到底是幹什麼的!你都做了什麼!你倒是吱一聲啊!」
姬覺修對著尊像開口:「第九世我什麼都沒做,乃孤伶之身。」
說罷,他目光下移,看向那空白一片的壇座。
還未刻字。
姬覺修手掌一翻,掌心中出現了一柄細長刻刀。
他輕輕一撣衣袍,拂去塵穢,這才手握刻刀上前,在壇座上一刀一刀的劃了起來。
他想刻兩個字,卻發現無論如何都無法刻上第二個字。
最終,壇座只留下一個字。
姬覺修無奈收手,後退了兩步後仰頭望向尊像。
確實高大偉岸,有大天巫之姿。
蕭染書又開始在山頂嚎了,這回竟然哭了出來:
「嗚嗚嗚!原主姐姐,你這麼漂亮,為什麼死那麼早?雖然我也不想死,要不這樣吧……」
「我們當姐妹!相親相愛一家人!」
姬覺修眼底有情緒的流光一閃而過。
他輕聲問:「你想見我?」
山頂蕭染書的聲音在繼續,邊嚎邊發瘋。
姬覺修知曉她就是那般不著調的性子,輕笑著搖了搖頭。
很快,他收斂了笑意,重新抬眸時的神情變化。
「我也想見……」
說著,他定眸直視蕭染書的尊像,眼中閃爍出一股熾熱的戰意!
「你的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