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確實消失了，但憑空出現一隻手。
這手素白，就這樣突兀的出現在一無所有的空氣中。
空間毫無被撕裂的波動，比兕烏撞出來的通道還要光滑、完美。
一切靜謐得如夢似幻，卻又詭異到令人窒息。
接著，那隻手探了探，探到了段千的肩膀。
順手搭上。
觸碰輕如鴻毛，卻仿佛帶著無形的力量。
接著是小臂，紅色的袖口，飄動的衣擺，以及逐漸完整的身影。
一襲火紅長袍的女子，紅衣鮮艷如焰，在皚皚白雪之中耀眼得令人無法直視。
她就這樣出現了，無聲無息，卻將整個天地凝固在這一瞬。
冰牆之上，無數神族噤若寒蟬，連呼吸都刻意放輕。
冰牆之下，所有修士瞠目結舌，甚至忘記了眼前的嚴寒。
沒人能理解她的到來，沒有一絲空間波動，更沒有強行撕裂的痕跡。
她的降臨，渾然天成，毫無破綻。
尤其是那隻手。
很隨意的搭在段千肩膀上，卻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實際上蕭染書只是單純想找個支點搭把手。
但在旁人看來可不是這麼回事。
段千感受到的是鼓勵、讚賞和靠山！
眾神則生出無盡忌憚。
凌冬原本瀰漫的殺意直衝著段千而去，卻在觸碰肩膀的那隻手時，瞬間被無形之力抽空，盡數化作虛無。
整個天地間安靜到了極點，仿佛連風雪都停滯了。
人群中，丁雲陽的心臟差點跳停！
面容變了，衣著也不一樣。
可這人給她的感覺，分明就是蕭真人！
更別提在場還有熟悉的白焰、泉月、莽卯，以及段千前輩。
蕭染書到場後先是抬眸，看了一圈眼前的情況。
沒有威壓，沒有盛氣凌人，只是很尋常的一眼。
但冰牆上下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
來自靈魂深處的顫慄！
眾人屏息凝神，無數道目光注視著她，等待這個憑空冒出來的人下一步動作。
蕭染書的下一步也簡單。
她只是收回了搭在段千肩膀的手。
隨著這一動作，四散在各處吵鬧的小動物們急忙回趕，甚至在天上干架的白焰和泉月都休戰。
刷刷刷！
十二道流光依次落在蕭染書身後，站成一個半圓。
段千更是退至蕭染書身後半步，時刻注意周圍動向。
紅色身形立在冰雪之間，仿佛整個天地都是她的舞台。
那一刻，整個場域的氣氛完全逆轉！
所有目光都落在那一襲紅衣上，無人敢出聲。
凌冬神情不可抑制的扭曲，滿臉都是不可置信。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
天巫？
可，那位不是被永久封印了嗎？
這些都是幽冥神尊親口所說！
凌冬沒見過天巫，更沒有經歷過天巫統治的時代。
十萬年前他只是個小神，那時候的三界格局很亂，沒多久就爆發了神魔大戰。
天巫更是從頭到尾在沉睡。
所以，凌冬對天巫沒有太多概念，反而對十二靈官的恐懼感更深。
星翎想要重新引動星辰之力推演，怎麼會出錯？
不是只有一個斷臂的巫族嗎？還是剛覺醒的小巫。
為何在推演中，沒有看到這個紅衣女子？
星翎同樣只知道巫族和十二靈官，對天巫所知甚少。
十萬年前她只不過是星辰殿的一個神仆。
在場有點年紀的神尊則神色各異，他們的上位之路說出來有些可恥。
但再如何糟糕的過去，都應該隨著神魔大戰的落幕，而永久的埋藏在歷史長河中。
他們不想眼下的格局有任何變化！
其他神族眾人有人略知一二，更多的則是一無所知。
天道禁制，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討論某個話題。
信息，也被全方位的掩蓋。
知道真相的人少之又少，幾乎死絕了。
全場靜默的時間裡。
蕭染書看一眼就搞清楚了情況，堵住天門的冰牆，千萬聚集在此的修士。
這就是導致外域進入末法時代的原因。
難怪段千著急趕忙的，也難怪丁雲陽說起外域格局總是帶著一股惆悵。
誰堵的天門？
蕭染書都有點生氣了。
於是，她目光一凝，喚了一個人名：「丁雲陽。」
咚——
心臟仿佛鼓擊，爆發著雷霆之音。
「在！！」
丁雲陽大聲回應，快步從人群中跑出，奔向前方那一抹紅衣。
淚水也在一瞬間決堤，根本止不住。
這就是她的蕭真人！
她哭的臉都花了，眼淚嘩嘩的，因為長時間廢寢忘食的修煉，奔來時身上還帶著未清理的水漬和灰塵。
有潔癖的泉月第一個受不了，在丁雲陽想撲來的瞬間抬手。
一股阻力，摁下了。
摁完，泉月還一點不給面子的翻了個大白眼！
「你先別哭。」蕭染書看向丁雲陽，穩住對方情緒，接著就進入主題，「來了多少修士？大致修為是？」
丁雲陽不知道蕭染書要做什麼，但毫無保留的立即回答：
「總計一千兩百萬人！五宗弟子全員靈行境之上，八衛弟子全員無為境以上，三等宗門和散修沒有統計，實力層次不齊，天然人之下居多！」
蕭染書沉默了。
丁雲陽頓時緊張起來，連忙找補：「但經過這麼多天的修煉，所有弟子修為都有提升！五宗已經多了數名歸元境！這還沒算上三絕……」
蕭染書擺了擺手，示意她停下。
沉默不是嫌棄修為低，單純是蕭染書被三大階段的境界劃分繞暈了。
早知道不問後面那個問題，知道有多少人就好。
兩人的對話在修士們聽來只是正常匯報交流。
但在冰牆之上的神族聽來，則像個笑話。
頓時，神族的隊伍里響起了低聲嘲諷。
「靈行境、無為境哈哈哈！」
「真是好久遠的境界，低的我都快忘了這世上還有這些境界名。」
「不是還有歸元嘛，剛說了，有幾個歸元。」
「哈哈哈！歸元在外域竟然都算強者？」
「這要是放在各神族，怕是連核心的門都進不了吧？更別提入駐無極天眾神各殿。」
「各殿神仆都要問界起步，問界是最低等的神仆，只能幹些粗活，還要審查出身。」
聽到這些話，凌冬也笑了，笑的毫不掩飾。
他用俯視的角度看向下方的那襲紅衣：「這就是你們全部的實力？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低等人族。」
這一出聲。
終於讓蕭染書抬頭，望向冰牆之上。
這回，輪到她驚訝了。
「上面還有人呢？」她來了這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