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策邊走邊說,說出來的內容也越來越驚人:「忘了是幾歲,我又被接回諸家,跟著狗長大的我當然不會說話,倒是在一群不開智的孩童里不明顯,再之後就是被扔到軍營自生自滅。」
這就是他的成長過程,也是常人根本想像不到的一段經歷。
阿炳此時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他腦袋又開始冒煙了!
什麼意思?
所以諸策幾歲開的智?
阿炳也不知跟著走了多久,忽然腦子靈光一閃,問:「那……將軍……這仗我們還打嗎?」
諸策腳步一頓,回頭看向他的眼神很古怪:「你怎麼會問這個問題?」
阿炳的聲音越說越小:「因為我分析下來,感覺蕭染書是對的……」
將軍的例子就放在眼前,再加上傳聞中一例又一例的孩童開智,極有可能阻礙開智和修行的根本原因就是神像。
而在蕭皇北伐的造勢傳聞里,本就將凌冬神尊塑造成了邪神。
阿炳原本只當這些是對方收攏民心時走偏了,手段變得愚蠢,可眼下卻說不準。
諸策聲音冷漠:「這個世界並不誰對就聽誰的,而是誰贏了,聽誰的。」
他沒有回答蕭染書的行為究竟是對是錯,以他的視角看不清真相。
他答不出來。
一切都如同鎮國公所說,成王敗寇。
作為軍人的阿炳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他點了點頭又問:「這些事要不要稟告鎮國公老將軍?」
諸策:「不用。」
阿炳急了:「活生生的例子就擺在眼前,真的不用嗎?這極有可能改變戰局!」
諸策面上浮現一抹嘲諷:「什麼例子?我的例子?那是家事,不是國事。」
阿炳瞳孔縮了縮,沉默了半晌後嘆氣道:「我知道了。」
兩人在夜色中慢行,氣氛有些壓抑。
末了。
阿炳忽然問:「雲陽公主怎麼辦?」
諸策的腳步頓住。
阿炳繼續道:「沒想到青城將軍府早就投靠了蕭染書,所以雲陽公主一開始就計算好了時機假死?她真聰明啊!」
諸策眯起眼仰頭看夜空,一言不發。
阿炳有些為難:「現如今又要正面一戰,我們非要跟雲陽公主兵刃相向嗎?」
要說整個騰國的習武人士誰不把雲陽公主當偶像?
所以阿炳才會有如此一問。
諸策終於開口:「當初在北境攔截,我知道她回去就是死。」
阿炳震驚:「!!!將軍您與公主有仇嗎?」
諸策依舊聲音平靜:「無仇,但現在有了。」
公主私自出境,他不僅手握聖旨攔截,還帶著整個飛騎大軍壓迫。
阿炳腦子都快暈了:「那將軍您為什麼要……」
說到一半,阿炳再次低頭,道:「是末將多嘴了,皇命難違。」
諸策笑了聲:「我知道她回去就是死路一條,她死了,我自然會陷入情緒低谷,理所應當的用整個後半生緬懷天才隕落。但現在她不僅沒死,還是叛軍主帥身邊的一名猛將,那這個仇……」
說著,諸策抬腳繼續往前走,將軍鎧甲在月光下顯得冷硬又決絕。
他的聲音在繼續:「我與她必將有一人付出生命,所以無論是個人恩怨還是這場皇權之爭,都已經停不下來。」
阿炳望著諸策的背影,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麼話都沒說。
戰爭就是踩著鮮血往前,兩軍交戰必將死傷無數。
更別說這兩軍,是四十萬對三十萬!
…………
在全國各地都陷入神像風波時。
三十萬大軍卻在眾人視線里消失了,以意想不到的速度抵達一處山谷。
這裡早已有一支兩萬人的隊伍駐紮,他們在蕭染書等人出發前腳抵達,也正好避開了天災。
兩萬人中有黑羽軍的部分人員,有嶺山村的村民,還有大量青州軍營的人。
他們手握一項重要任務:造一座城!
誰也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的當下,蕭染書會下達這個看似無理的軍令。
但關滄海依舊照做,並且爭取做到最好。
主帥是對的!
主帥的命令哪怕表面上看有毛病,最終結果也是對的!
抱著這樣的信念,關滄海壓根就沒有任何疑慮,放開手干。
造城對青州軍營的人來說有經驗,那麼大的軍營都是他們一點點建起來的,這會兒在山谷里造個小城並不難。
唯一的難點就是人手不夠,但偏偏黑羽軍有一支隊伍跟著來了。
熱血將士們的力量本身就大,干起活來又服從度高,三下五除二就將城鎮的基礎搭建好。
待二十萬黑羽軍和十萬東南聯軍抵達時,建設已經在收工中。
一座城就這樣拔地而起,速度快到驚人。
在一聲聲『主帥』的軍禮聲中,蕭染書騎著戰馬輕踏入城。
她掀開護目,掃視著這座空城。
房屋全部以原木搭建,就地取材。
但城牆和主幹道則用大石頭堆砌和鋪平,造的像模像樣。
可以說耗盡了人力財力,把青州軍營的那幫建築工人累夠嗆。
城外四面環山,山路崎嶇。
關滄海很自傲,道:「主帥,這座城已經初步造好,無論是給災民避難還是讓將士們駐紮都行,至少挺過這個天災完全沒問題。」
山多的好處就是水災過不來,沿海地區淹成那樣,這裡依舊一點事沒有。
蕭染書:「不是用來住的。」
關滄海:「啊?」
他想岔了?
蕭染書顧不上副將的疑惑,道:「來福和大壯。」
沒多久。
來福從最後方小跑著上前,為了方便趕路,此時的來福又換了副裝扮,不再是書生打扮,變成了一個趕路的小商販。
至於原本就體格健碩的大壯,此時則是一身盔甲,已經有了將軍的鐵血氣場。
蕭染書打量著二人,問:「天乞軍團有多少人在附近?」
來福立即給出詳細數據:「十公里內五百人,整個衛州兩千人。」
蕭染書:「讓他們全部過來集合。」
來福一愣,問:「主帥,要我們做什麼?」
蕭染書一指前方:「現在,這座城歸你們,任由天乞軍團自由發揮。」
兩名天乞軍團成員看向已經接近尾聲的城鎮,眼中冒出了興奮的光。
自由發揮,多悅耳的四個字!
關滄海則是急了:「主帥!那我們呢?我們負責幹什麼?」
他們辛辛苦苦造出來的城,憑啥給天乞軍團用?
蕭染書說了一句很恐怖的話:「負責屠城。」
關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