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國師啊,你不能光想,你得落地

  這一天。

  白焰沒有跟著蕭染書出門,將主上送到了門口就折回。

  看著自家乖狗狗日漸憔悴的臉,都瘦了,蕭染書也心疼,在門口親了好幾口才走。

  雖然她一點不知道白焰憔悴的原因。

  但親。

  白焰目送蕭染書上馬離開,拖著疲憊的步伐回到前院。

  赤顯和兕烏沒想到這蒼狼會折返,手忙腳亂的收拾著一地的瓜果殼,又討好的沖她笑笑。

  白焰眼不見為淨,望向痴傻狀態的戰神。

  擱這打了好幾天鐵了,不知疲倦,不愧是最強戰神。

  白焰算是服了。

  赤顯捧著幾顆甜果上前:「白焰姐也來點?」

  兕烏也道:「白焰姐姐,這個果果好吃,甜。」

  白焰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兩貨。

  一個是六域唯一的鳳雀,出身高貴的簡直不像話,還是不死之身,卻對著她一口一個姐。

  而這青牛來頭也不小,也就是年紀小還沒成年就被戰神抓過來當靈座,否則在妖域必將為妖帝重用,成長至一方大能。

  這會兒卻是個吃貨……

  白焰的目光重新回歸到姬覺修身上,戰神大人您是會養孩子的。

  不再逗留,白焰轉身就走。

  赤顯還在後面追問:「唉,白焰姐你去哪?」

  白焰頭也不回:「前院你們三占了,我去後院睡。」

  她真的很想睡一覺。

  她疲倦。

  赤顯像是聽不懂畫外音,客套的來了句:「那您好好休息,別太操勞。」

  白焰腳步一頓。

  有你們三個活爹,她能不操勞?

  不會說話。

  ……

  這頭蕭染書抵達軍營,剛一頭扎進指揮部,就看到老國師坐在那。

  一旁還有丁雲陽。

  不過今日倒是沒有記錄官在,並非累趴下,而是記完了。

  接下來的就是整理和選擇。

  所以老國師在這等著她是做什麼?

  蕭染書疑惑目光看過來。

  秦元進今天沒再誇張行大禮,而是很正常的上前拱手:「主帥來了。」

  丁雲陽微笑:「主帥早,秦老有些事想與您探討?」

  蕭染書警鈴大作,問:「論道?」

  秦元進激動的點頭:「對,老朽想著眼下情報說完了,他們忙著整理,主帥今天上午有時間吧?」

  蕭染書一嘆氣,是禍躲不過。

  於是她掀了頭盔,解下了厚重的鎧甲,換了身輕鬆些的穿著。

  「邊走邊說吧。」她道。

  這老國師每次跟她論道都費腦細胞,站著和坐著已經不夠了,她需要通過走路來加快思考。

  秦元進和丁雲陽跟著出來,三人走出了操練場,來到了一片田地。

  這是青州屯田,也是軍隊的專屬糧田,收成直接入後勤部的糧倉,為曾經的丁孝鋒軍隊提供物資保障。

  此處遠離大部隊,環境安靜,視野廣袤,麥田飄散著清新的泥土芬芳。

  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秦元進和丁雲陽站在田埂上,看著前方只覺得心曠神怡,這一望,內心的陰霾都散去了不少。

  兩人內心再次對蕭染書激起了崇拜之情。

  蕭染書本人則是另一番心情,她都恨不得擺爛了。

  也不知老國師又想考驗她什麼?

  秦元進開口:「主帥,我一直有一份執念在心中,百年未解。」

  蕭染書:「……」

  好傢夥,百年的執念都指望她來解答?

  老國師啊,你也是抬舉她。

  看來又是哲學話題。

  秦元進挺直了腰杆,這一刻他身上的蒼老不見蹤影,仿佛一個不知年歲的修道之人。

  他錦衣華袍,打扮的一絲不苟甚是體面,連髮絲都梳的沒有一縷散下。

  可在這一身體面之下的內在,卻有著空虛與疑惑。

  秦元進開始了述說:「我三歲開智,八歲習武,一生未娶,不沾世俗紅塵,不吃重油重鹽,每日雨露甘霖。」

  丁雲陽安靜的聽著,眼神湧出了一絲崇拜。

  老國師在騰國是一個神話人物,相當嚴於律己,一生都是為了大道而前進。

  甚至放棄了很多人求之不得的東西,只為那虛無縹緲的極高境界。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終是在108歲步入了天人境。

  可來了青城後,老國師才發現天人境在黑羽軍中根本不算什麼。

  兩名年紀輕輕就已經靈行境的副將也太打擊人了。

  更別提那位修為不知有多深不可測的雜役泉月。

  造化弄人。

  秦元進的心態沒崩,都歸功於情緒穩定。

  可是他不甘心,也想不開啊!

  於是才有今天的這一問。

  蕭染書聽完都震驚了,回身看向他道:「那你活著有什麼意思?」

  丁雲陽瞪大了眼睛,腦子轉不過彎。

  秦元進也愣了愣,而後嘆氣:「是啊!我也不知我活著有什麼意思,苦了一輩子,整日悟道修行,什麼福都沒享過,現在我年歲已高,雖已是天人境,可我知道想要靈行是斷然不可能了。」

  蕭染書:「你這一輩子都在違背人性而活,繞彎子。」

  秦元進愣住:「什麼?」

  丁雲陽則是若有所思。

  蕭染書看向遠方:「人吃飯喝水睡覺繁衍等,都是宇宙規律,是本能,你為什麼要違背自己身為人類的本能?」

  秦元進精神有些恍惚,反覆思考這兩個字:「本、能?」

  蕭染書點頭:「對,人性有兩面,一面陰一面陽,就如同這白天黑夜,凡事都有兩面性,你是否太過於嚴苛自己而違背了本能,一味的壓抑自己,這不是繞圈是什麼。」

  她就不一樣了,若不是這造反不能半道停下,她恨不得每天都順著本能擺爛。

  秦元進呆住了。

  蕭染書掃過國師乾淨又華麗的衣袍。

  她搖了搖頭,脫掉了自己的鞋子,一腳踩進了田裡的泥地里。

  腳丫子在泥里紮根,每踏出一步都濺起濕漉漉的泥。

  秦元進猛的清醒,想阻攔。

  但一旁的丁雲陽已經跟著脫掉鞋,也踩進了泥里,追上了前方的蕭染書。

  秦元進看著自己用金絲鏽成的靴履,最終還是脫了,平生第一次光腳踩泥。

  他從未做過這樣的事。

  追上蕭染書後,他走在她身後,還在思考剛剛的那番話。

  蕭染書繼續開口:「秦老啊,你需要放縱自己,人就活一次,不要把自己逼這麼緊,再說了,那靈行境我覺得你行。」

  說完,她就拍了拍秦元進的肩膀。

  話說完了,別再問了。

  秦元進果然又呆立在了原地。

  蕭染書趕緊爬上田埂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