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縷毛髮看起來有些灰暗,並不如何顯眼。
可任憑周圍的空間如何扭曲,都無法從那一縷毛髮中扯下一根毫毛。
方牧招了招手,想把那一縷毛髮攝到身前。
然而他卻失手了。
就在方牧的力量即將籠罩那一縷毛髮的時候,它卻詭異的一盪,出現在了另一片虛空中。
『竟然會動?』
方牧微微一愣,便打算再次嘗試一下。
可就在這時,一股熟悉的氣息出現在了他的感知中。
『還沒死?』
一處殘破的宮殿中,狐眼老者再次幻化了出來。
他看著周圍那一片片破碎的天地,臉上已然一片死灰。
若是這片宮殿繼續存在的話,他便可以繼續復活。
可他的天,塌了。
老者心中已然亂成了一團,只是憑著本能想要逃離這裡。
然而他的動作實在是有些慢了。
他尚未逃出這片殘破的宮殿,便再次被一股深沉的魔氣碾碎。
沒了宮殿的干擾,方牧敏銳的鎖定了附近的幾處異常。
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便揚起了拳頭。
劇烈的轟鳴聲接連響起,數個殘破的宮殿被攆成了粉末。
這一次,老者的氣息終於徹底消失了。
方牧看著四周那已然破碎得不成樣子的天地,不由一陣無語。
都打到如今這個地步了,那個天妖仍舊沒有出來。
顯然,那個狐眼老者一直在虛張聲勢。
方牧覺得自己似乎應該發泄一下,以表達自己的不爽。
不過他看了看遠處那已然徹底崩裂的天地,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剛剛那幾下,他砸得還是挺舒暢的。
方牧略略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境,將沸騰的魔氣平息,之後才重新將目光落在了那一縷染血的毛髮上。
此時,那縷天妖的毛髮仍舊在扭曲的空間中飄蕩。
恐怖的空間風暴,幾乎將所有空間都籠罩在了當中,卻唯獨不包括那縷毛髮。
就好似破碎的空間故意繞開了它們一樣。
『天妖……』
方牧低語了一聲之後,整個人便化作了一道流光,從宮殿中沖了出去。
扭曲的空間瞬間將方牧籠罩,撕扯起了他的魔軀。
一陣陣血肉被拉扯的痛楚傳來,讓方牧意識到自己在不用魔氣抵抗的情況下,尚無法完全抵禦扭曲空間的拉扯。
『我竟然連一縷毛都不如?』
方牧瞳孔微微一縮,心中不由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情緒。
其中有失落、有震撼,不過更多的卻是興奮。
因為這一縷染血的毛髮,讓他看到了一片更加廣闊的天地。
「呼……」
他輕輕吐出了一口濁氣將自己心中的情緒壓下,之後再次化作了一道流光,朝著那一縷毛髮飛了過去。
那縷毛髮似乎仍舊想要躲避,但方牧卻早已經將力量滲透到了周圍的每一處虛空中。
僅僅片刻後,方牧便將那縷染血的毛髮抓在了手中。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與天妖血液接觸的一剎那,一股深沉而久遠的氣息驟然噴發了出來。
方牧只覺得眼前一花,眼前的景象便完全變了。
周圍的破碎空間完全消散。
剛剛在戰鬥中受到了波及,破損了一大片的太陽系界壁,此刻也恢復了原樣。
不僅如此,那原本死氣沉沉的界壁中,竟然充滿了靈氣!
一個完整、巨大且靈氣十足的太陽系界壁,讓方牧的瞳孔忍不住的收縮了起來。
在他的感知中,這個界壁就好似一個天然的巨大陣圖。
以方牧如今的境界,竟然無法在這個陣圖中找到任何破綻。
他看著那無邊無際且完美無瑕的巨大界壁,整個人都呆住了。
在見到眼前的景象之前,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如此巨大又如此完美的陣圖。
與它相比,蒼琅界那層界壁簡直就像是紙糊的一樣。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界壁……』
方牧在原地呆愣了好一會兒之後,才緩緩回過了神來。
此時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在原本的天地了。
『我又進入時光碎片了?』
方牧下意識冒出了這個念頭。
不過下一刻,他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他雖然被眼前的界壁震撼到了,但回過神來之後,他卻清晰的感覺到,他所處的這片天地隱隱散發著一種虛無感。
其實這種虛無感十分微弱。
若是沒有類似經歷的話,即便是地仙也未必能如此快的發現其中破綻。
可就在不久前,方牧才剛剛在時光碎片中戰鬥過。
時光碎片分離出來的空間雖然沒有這裡廣闊,可給方牧的感覺卻異常的真實。
『如果這裡不是真實世界的話……』
方牧想到這裡,巔峰魔氣開始劇烈翻湧。
周圍的空間在巔峰魔氣的沖刷下,開始劇烈震盪。
透過這震盪的空間,方牧隱隱感受到了來自真實世界的氣息。
『這裡果然是假的!』
就在他準備再加把勁兒,將這片虛幻的世界徹底撐爆的時候,一個略顯滄桑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竟然這麼快就發現了異常,看來這片天地果然是快要復甦了……」
這個聲音好似從四面八方傳來,又好似在方牧的心中響起,讓他有些莫名的不舒服。
方牧下意識環視了一周,卻並沒有找到聲音的源頭。
他眉頭微微皺起,停止了之前的動作,轉而默默調整起了自身的狀態,以求一擊打破這個空間。
與此同時,他狀似平淡道:「這裡,也是你弄出來的天地?」
剛剛那個聲音很快便回應道:「應該不算是真正的天地吧。
嚴格來說,這裡只是我的記憶碎片。」
『記憶碎片……』
就在方牧默默念叨著這幾個字的時候,周圍的景象卻驟然變幻。
周圍那一望無際的界壁緩緩褪去,一片片連綿的宮殿填補了進來。
這種感覺,就好似普通人做夢的時候,忽然換了個場景一般。
不過眼前的這些宮殿遠比夢中更加真實。
若是單憑目光觀看的話,根本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瑕疵。
只有在方牧的感知中,才能隱隱察覺到這個世界的虛幻。
在他感知的盡頭處,一個年輕人正笑呵呵的打量著他。
這個年輕人看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可他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卻與那根染血的毛髮一般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