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在回程的大巴車上,學前班的小朋友們熱熱鬧鬧地唱著歌,灑下了一路歡聲笑語。
蔣清霖還有些生氣,一路都在埋怨陸粥粥:「你一整天都在和景緒玩,把我和張虎丟一塊兒,真沒勁,哼!重色輕友!」
陸粥粥望向她:「什麼意思呀?」
「哇,陸粥粥,連重色輕友都不知道,你平時不看電視劇呀?」
陸粥粥:「看呀,我愛看《海綿寶寶》。」
「我看你也就是個寶寶。」蔣清霖拍拍她的肩膀:「重色輕友的意思,就是在你心裡,長得好看的景緒份量最重,你最好的朋友――我和張虎,一點也不重要!」
「才不是呢!」陸粥粥反駁:「你們也很重要!」
「那誰更重要啊?」
張虎聞言,也好奇地望向陸粥粥,期待著她的回答。
陸粥粥思索了一下,皺眉道:「哎呀,選不出來!都重要!」
「不可以都重要,一定要選一個!」
蔣清霖揪著這個問題不放:「那換個說法,如果張虎和景緒同時答應給你當老公,你選誰!」
「哇,問這種問題,你羞不羞啊。」
蔣清霖道:「這有什麼羞的,換我就選景緒了。」
「為什麼?」
「景緒好看呀,長大了肯定更好看。」
張虎有點受傷,喊道:「我不帥嗎。」
蔣清霖拍拍他的肩膀:「你比景緒還是差一點啦,我是誠實的小孩。」
「那萬一我長大了比他帥呢!」
「那就等你長大了再看咯。」
「哼!那你等著吧!」
「你們好幼稚啊!」陸粥粥搖頭說道:「我才不做這樣的選擇呢!不選不選!」
「考驗友情的時刻到了。」蔣清霖固執地說:「必須選一個!」
「哼,只有小孩才做選擇呢,我兩個都要!」陸粥粥一隻手攬著一個小夥伴的肩膀:「景緒張虎,我都要,還有霖崽,我也要!你們都是我的。」
這個回答總算讓蔣清霖滿意了,放過她了:「那你以後不准再重色輕友了。」
「我沒有!」
沒一會兒,景緒給陸粥粥發來一條短消息:「我在你書包里放了橙子,暈車吃。」
陸粥粥翻了翻自己的背包,裡面果然裝了三個薄皮小橙子。
她嘴角淺淺地抿了起來:「我坐在前排,暫時沒有暈車,謝謝哥哥。」
景緒:「嗯。」
陸粥粥:「剛剛霖崽不高興了,說我只和你玩,重色輕友。」
景緒隔了很久,才回道:「我是……色?」
陸粥粥:「就是你長的很好看的意思。」
景緒:「但這個詞,並不是這個意思,以後不要亂用了。」
陸粥粥:「哦!」【乖巧】
景緒:【摸頭】
陸粥粥:「霖崽還讓我在你和張虎之間,選一個將來當老公。」
景緒剛拿起保溫杯,看到這句話,一口水噴了出來,嗆了半晌。
你們真的是學前班小孩???
陸粥粥:「我騙他們說,兩個都要。但我私心裡還是覺得,景緒哥哥更好。」【乖巧】
景緒:「其……其實,你不用把和閨蜜說的每一句話,都告訴我。」
陸粥粥:「為什麼?」
景緒:「因為等你長大了,再回想起來和我說過這些話,會很害羞。」
陸粥粥:「為什麼會害羞啊。」
景緒滿臉通紅,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回她:「算了,沒事。」
陸粥粥:「【親親】」
景緒:「【摸頭】」
*
坐在車前排的寧融兒,一直在跟周圍小朋友炫耀她的名牌包――
「這個包,我姐從美國帶給我的,限量名牌包,全世界一共不超過三個,其中一個在美國超模那裡,另一個在大明星陸雪陵那裡,最後一個嘛,就是我的包包啦。我姐知道我喜歡陸雪陵,特意給我買的她的同款包包。」
同學們不太懂什麼叫做奢侈品和限量包,但是聽寧融兒的描述,也覺得好厲害的樣子,紛紛去摸寧融兒的背包。
「小心一點啦!」
「看就行了,別碰!」
「你的手這麼髒,給我弄髒了。」……
小朋友們都圍著她的包包,仔仔細細地觀摩著。
這時,不知誰說了一句:「寧融兒,陸粥粥的書包,和你的名牌包一模一樣哎!」
同學們聞言,紛紛朝著陸粥粥投來好奇的目光。
陸粥粥本來在低頭和景緒互懟表情包,察覺到周圍同學都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不明所以。
準確來說,他們不是在看她,而是打量她懷裡的零食包。
她本能地抱緊了包包,說道――
「我零食都吃完了,沒剩的了。」
有好事的女生說:「陸粥粥,你的包包怎麼跟寧融兒的名牌包一樣啊?」
陸粥粥見小朋友不是覬覦她的零食,鬆了一口氣:「哦!那可能是買到一樣的包包了,真巧呀。」
「不是哎,寧融兒說這個包全世界只有三個,限量款,一個在美國超模那裡,一個在大明星那裡,最後一個在她這兒,怎麼你也有呢?」
陸粥粥眨巴著眼睛,不明所以:「這是我姑奶奶送我的呀。」
「寧融兒說這個包包好貴好貴的,你怎麼還用它來裝零食呀,還弄這麼髒?」
陸粥粥看著自己懷裡沾了泥土的小背包,有點愧疚,覺得對不起姑奶奶:「那……我回去把它洗乾淨吧。」
寧融兒冷嘲道:「她的一看就是山寨貨啊。」
同學們問道:「什麼是山寨貨啊?」
寧融兒大聲地向同學們科普:「就是假冒偽劣,沒錢買真貨,就用假貨來打腫臉充胖子唄。」
陸粥粥有些生氣,辯駁道:「這書包就是姑奶奶給我裝零食的,什麼真貨假貨,能裝東西不就好了嗎!」
「鄉巴佬,什麼都不懂。」
蔣清霖站起來道:「你別亂罵人,誰真誰假還不一定呢!」
寧融兒很自信地說:「我的包是我姐從美國帶回來的!」
「美國帶回來的就是真的呀?老師都說不要崇洋媚外。」
蔣清霖雖然家境不算富裕,但是平時特別關注娛樂圈和時尚雜誌,她說道:「我看書上講,這種名牌都是可以去官網驗證真假的,你一定要說自己的包是真的,敢不敢去驗證一下呀!」
「去就去!誰怕誰!」
張虎是班級的電腦小高手,他立刻摸出手機,搜索了這個奢侈品包的官網,然後輕而易舉地找到了真偽驗證的對話框。
「你包裡面應該有標籤,把上面的號碼輸入在這個對話框裡,就可以驗證了。」
寧融兒找了半晌,也沒有找到什麼標籤:「標籤早就扔了。」
「不會,官網上說,正品一般都有防偽標識,是印在包的內部夾層的標籤上。」
陸粥粥也翻了翻自己的包,在夾層找到了一個標籤碼:「是這個嗎?」
「念來聽聽。」
「2f34s985。」
張虎把這個號碼輸入對話框,對話框跳轉,開始驗證……
周圍的同學全都湊了過來,好奇地盯著正在加載的對話框。寧融兒抱著手臂冷冷道:「肯定是山寨貨。」
然而,對話框跳轉到一個動態畫面中,閃閃的金色中文字體漫了出來――
「尊貴cherlyn女士,您在我公司訂購的dtg暗格條紋雙肩背包系限量版正品,如有任何修補或清洗的需求,請您致電,我公司將免費為您服務。」
班上不少小朋友在幼兒園的時候,就已經基本認識了絕大部分漢字,所以這段信息解讀起來並不困難。
「陸粥粥的包包不是山寨貨啊。」
「這很明顯就是真的呀,你看,連名字都有。」
「cherlyn,這個名字好熟悉哦。」
絕大多數小朋友包括寧融兒,都沒有反應過來cherlyn是誰,只有蔣清霖疑惑地望了陸粥粥一眼。
同學們好奇地問寧融兒:「陸粥粥的包包是正版,你的包包怎麼連防偽標籤都沒有啊。」
「不可能,肯定有的!」寧融兒把自己的包包翻了個底朝天:「一定有!肯定落在那裡了。」
「別找了。」蔣清霖說:「這防偽標籤是印在夾層間的,只有真品才有,山寨貨怎麼會有呢?」
周圍同學低聲議論,本來一開始他們根本不知道山寨貨是什麼,這還是寧融兒向大家科普的知識呢。
寧融兒氣得臉都紅了,忿懣地將包包扔在一邊,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陸粥粥沒覺得這包包多厲害,這只是姑奶奶送給她用來裝零食的,包包底部沾了草地上的泥土,於是她用濕紙巾把底部擦拭乾淨。
寧融兒因為羞憤,已經嗚嗚地啜泣了起來,最後變成了號啕大哭。
坐在最前排的鐘老師終於從打瞌睡中清醒了過來,因為回程的時候比較混亂,不同班級的同學都是混坐的,鍾老師就被隨機安排負責這一輛大巴車。
聽到有小孩的哭聲,他走過去不耐煩地詢問情況――
「怎麼回事,吵吵嚷嚷的。」
寧融兒一見老師過來,惡人先告狀:「陸粥粥背名牌包!還向同學炫耀,還讓同學們去查防偽標誌,說我背山寨!」
蔣清霖一聽就坐不住了,站起來指著她的鼻子罵道:「哇!你真是歪曲事實一把好手啊!明明就是你先炫耀誣陷陸粥粥是山寨,現在倒打一耙!」
寧融兒只顧著哭,越哭越傷心,吵得鍾老師無比煩躁。
他望了眼陸粥粥懷裡的包包,雖然不太識貨,但是他也有老婆,老婆平時就經常跟他說這個包那個包,什麼lv,什麼gucci,所以他也認識一些奢侈品牌。
陸粥粥的書包,的確是價值不菲的名牌包。
「陸粥粥,我以為你只是頑劣了些,沒想到竟然這麼虛榮,誰讓你帶名牌包來同學們中的,好好的風氣都讓你敗壞了!」
陸粥粥自然不甘心被冤枉,嘟噥道:「我又不知道這是名牌包,姑奶奶讓我用它裝零食!」
「裝零食是假,炫耀才是真的吧!」
「才不是呢!」
同學們也七嘴八舌地幫陸粥粥辯解,說這件事跟她無關,都是寧融兒的錯。
鍾老師被他們吵的頭疼,擺擺手,讓同學們閉嘴。
他對陸粥粥早就頗有微詞,因為她一鬧,基地班現在成了眾家長聲討的對象,時刻都面臨著被取締的危機,他能不恨這丫頭嗎。
如今遇到這件事,他正好可以教訓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頭。
「你和寧融兒兩人攀比名牌,帶壞學校風氣,你們兩個到車最後一排去坐,等回學校以後,再寫檢討!」
因為小朋友坐車很容易暈車嘔吐,最後一排靠近發動機,非常的顛簸,所以大巴車最後一排空蕩蕩沒有人坐。
寧融兒聞言,連忙道:「鍾老師,懲罰陸粥粥一個人就好了,為什麼要懲罰我!」
鍾老師道:「一個巴掌拍不響,事情因為你們兩個攀比而起,你只是比輸了,但是不影響攀比的事實,所以你們兩個都要接受懲罰。」
本來一開始,陸粥粥以為鍾老師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才要懲罰她。
但是聽到他說這樣的話,陸粥粥就明白了,鍾老師已經了解了事情的大概,但他還是想要懲罰她。
因此,陸粥粥不再申辯了。
對於一個無論如何就是想要懲罰你的老師,任何辯解都是蒼白且無用的。
陸粥粥氣呼呼地站起來,重重「哼」了一聲,徑直去了最後排坐下。
「肥粥,我來陪你!」蔣清霖也頗有義氣地陪她一塊兒坐到最後排。
寧融兒哭得更厲害了,哀求道:「鍾老師,我可不可以不去後面坐,我會暈車。」
「不行,你和陸粥粥都有錯,少廢話,坐到後排去!」
鍾老師也知道,明顯周圍同學都在幫陸粥粥,如果他不讓寧融兒也受到懲罰,恐怕不能服眾。
寧融兒也哭哭啼啼地坐到了後排,一個勁兒地抹眼淚。
「肥粥,你暈車嗎?」蔣清霖問道。
「現在還好,你呢?」
「我有點暈暈的。」
「對了,我有橙子。」陸粥粥想起景緒在她的包包里放了三個橙子,連忙剝了半個遞給蔣清霖。
聞到酸酸的味道,蔣清霖感覺好多了。
寧融兒暈車的反應更嚴重,好幾次都要嘔吐了。
有家長給自家小朋友打電話,詢問郊遊玩得怎麼樣,於是小朋友氣呼呼地把這件事告訴了家長。
有家長意識到這是一種變相體罰,於是趕緊在家長群里@粥粥爺爺、@寧融兒媽媽、@學前2班陳老師――
「不管小孩做了什麼,都應該以教育為主,體罰是不對的!」
「就是呀!故意讓暈車的小朋友坐到車后座,這不是變相體罰是什麼!」
「為什麼不讓班主任隨車,而讓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的老師隨車啊?這也太不負責任了!」
「@學前2班陳老師、@學前2班陳老師、@學前2班陳老師,陳老師你要是看到消息,就趕快聯繫一下那位老師吧。」
興許陳老師也在忙碌,沒有看到手機信息,所以一直沒有回覆。
陸懷柔一直影視基地拍戲,中場休息的時候才拿到手機,手機里的消息是十五分鐘前發出來的。
陸懷柔看到消息的時候,頭皮緊了一下,立刻給陸粥粥打電話――
「怎麼回事?」
聽到他低沉的聲音,陸粥粥有些小害怕:「什、什麼怎麼回事啊?」
「我看到家長群在說,你被老師體罰了。」
「絕對沒有這回事!」陸粥粥立刻振作精神:「沒有沒有!我沒有被體罰,沒有做錯事!」
陸懷柔一聽小丫頭這激動的語調,就知道她這是害怕的掩飾。
越是否認,反而越讓他懷疑。
陸懷柔的心都揪了起來。
他有這麼可怕嗎,小姑娘受了欺負害怕他的懲罰,都不敢告訴他。
陸懷柔沉著嗓子,一字一頓道:「陸粥粥,把電話給你老師。」
「爺爺,我真的沒有,不是我的錯。」陸粥粥小心翼翼地說:「真的,你不要凶我。」
陸懷柔心都要碎了――
「你是不是蠢貨!」
他哪裡有怪她的意思啊!怕什麼!
爺爺有什麼好怕的!全世界最不需要害怕的就是你爺爺啊!
靠!
陸懷柔一雙無處安放的大長腿又想踹東西了。
陸粥粥嚇得呼吸都屏住了:「爺爺,對對對……對不起,嗚。」
陸懷柔在電話里跟她說不清楚,於是道:「發個定位給我,我來接你。」
「啊!不要了!爺爺,信號不好,喂喂,我聽不到你說什麼……掛了啊!」
陸懷柔:「你敢!你敢!」
嘟嘟嘟。
陸懷柔:……
小破孩還學會跟他裝蒜了!
陸粥粥掛掉電話以後,提心弔膽,心跳砰砰砰。
蔣清霖看著她臉色慘白的樣子,問道:「怎麼,肥粥,你不舒服嗎?」
「我爺爺知道這件事了,我完了!」陸粥粥心有餘悸地說:「回去肯定會被罵死。這包包的事兒,肯定還會連累姑奶奶一起被罵。」
「不會啦,你把事情解釋清楚就好了,要不要我幫你解釋?」
陸粥粥搖頭:「我爺爺才不會聽解釋呢!他就是個老頑固!」
蔣清霖同情地說:「粥粥爺爺真可怕。」
*
「陸老師,導演讓您準備一下,馬上拍下一場。」
陸懷柔現在哪有心思拍戲,他急吼吼地換了日常衣服,回頭對導演道:「李導,我請個假,我這邊有急事。」
李導知道陸懷柔很敬業,若不是十萬火急的大事,他輕易不會請假,於是連忙道:「陸老師您快去忙吧,這邊我們可以先拍配角戲。」
陸懷柔上了車,連司機都不等了,自己開著車衝出了影視城。
陸粥粥不給她發定位,只能求助萬能的家長群。
他拿著手機等待著,不過半分鐘,便有好幾位家長分享了孩子發來的定位消息。
家長們感同身受、同仇敵慨――
「這老師什麼毛病啊!」
「粥粥爺爺,您別著急,路上慢點開車。」
「我現在馬上找學校領導投訴,太過分了吧,說什麼也不能體罰學生啊!」
群消息不斷震動著,陸懷柔來不及看了,直接駛上了公路,從高架繞道過去,從後面追上了學校的大巴車。
大巴車有好幾輛,陸懷柔也不知道陸粥粥在哪一輛車上,又不能貿然攔車,否則會有安全事故。
他只有不住地鳴笛,試圖引起車上人的注意。
陸粥粥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一眼就望見了自家爺爺的黑色轎車――
「完了,是我爺爺!」
蔣清霖趕緊把腦袋探過來:「不是吧,你爺爺竟然追過來揍你啊!」
陸粥粥沒被鍾老師氣哭,反倒被陸懷柔給嚇哭了:「完了,完了完了,大魔王殺過來了。」
「肥粥,你還有遺言嗎。」
陸粥粥心很亂:「我……我暫時想不到遺言。」
「那你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陸粥粥把自己包包里僅剩的幾袋薯片倒給蔣清霖:「這是我唯一的遺產了,就給你繼承吧。」
「嗚,肥粥,我會永遠記得你的。」
陸懷柔看到最後排窗邊的陸粥粥了,他按下窗戶,不住地對她示意,讓她叫司機停車。
陸粥粥見事已至此,逃避只會被罵得更慘,於是對司機道:「司機叔叔,能不能靠邊停車,我爺爺來接我了。」
這裡是山野路,靠邊停車沒問題,司機找了個寬廣的路口停了車。
陸粥粥還沒下車,寧融兒倒是率先繃不住,跑下車「嗷嗷」地嘔吐了起來。
陸懷柔見車裡跑下來的小孩,嘔吐得全身都痙攣了,他心裡跟炮仗似的炸開。
如果自家女孩也是這種狀態……
陸懷柔火冒三丈,大步流星朝著大巴走去:「陸粥粥!」
陸粥粥縮在最後排,戰戰兢兢道了聲:「我在這兒。」
陸懷柔一上車,全班同學目瞪口呆,眼睛直勾勾地望著他的臉。
這是他們第一次,沒有任何遮擋地看到粥粥爺爺的臉,他那張精緻得宛如天工的俊美臉龐,這不是就是……
「明星!是明星!」
「粥粥爺爺是那個大明星!」
「啊啊啊啊啊啊啊!!」
陸粥粥趴在窗邊,像小雞仔似的,哆哆嗦嗦地望著陸懷柔:「爺爺,我錯了,再也不敢了……嗚。」
陸懷柔朝她走過去。
其實車內很寬敞,最後兩排都沒有同學坐,只有她家閨女和另一個女生,倆人可憐巴巴地坐在窗邊。
陸粥粥畏懼地望著他,一個勁兒解釋:「爺爺,不是粥粥的錯。」
「你是不是傻,老子什麼時候怪你了!」
陸懷柔的心都要碎了,嗓音很苦很澀,他走到她面前,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緋紅的臉蛋和額頭,用手背給她擦了汗。
陸粥粥本來挺害怕,不過她能夠從陸懷柔的動作中感受到他的情緒,他好像不是在生自己的氣。
陸粥粥瞬間放心了。
陸懷柔直接將小姑娘抱了起來,順手拎了她的包:「爺爺帶你回家。」
陸粥粥趴在陸懷柔肩膀上,緊緊摟著他的脖頸,回頭忘了蔣清霖一眼。
蔣清霖特麼都看傻了。
不可能……她的哥哥,她好崇拜的哥哥陸懷柔,怎麼是陸粥粥的爺爺?
陸懷柔剛剛就在她面前。
啊啊啊啊!
「爺爺,我們先送霖崽回家,好嗎?」陸粥粥在他耳邊小聲道:「她比我暈車更嚴重。」
陸懷柔回頭望了望車後排已經石化的蔣清霖,問道:「陸粥粥最好的朋友,霖崽?」
蔣清霖脹紅的小臉,一下子鼻血流了出來,恍恍惚惚的「昂」了一聲。
偶像居然知道她,偶像居然叫她霖崽。
這這這……這是什麼人生的高光時刻!!!
陸粥粥不住地沖她撈手,笑嘻嘻道:「快跟上呀!」
蔣清霖連忙追上來,乖乖地跟在陸懷柔身邊,一起下車。
全班同學直到此時,才開始徹底地尖叫起來,仿佛要掀翻了車頂一般――
「陸懷柔!是陸懷柔!」
「啊啊啊啊啊!」
「陸粥粥請你把我也帶走!」
「現在和你當朋友還來得及嗎!」
「我把零食全都給你吃!」
這時,鍾老師沉著臉追了上來,對陸懷柔說:「陸先生,陸粥粥同學用名牌包和同學們相互攀比,這已經嚴重地影響了學校的風氣,這件事前因後果,我必須和你說清楚……」
他話音未落,陸懷柔那雙早已無處安放的腿,正要施展他的「踹人大法」了。
陸粥粥忽然抱住他的脖頸,喊道:「爺爺,不要!」
陸懷柔的腳蹲在空中,停了停。
他鬱結在胸口的悶氣實在無處發泄,可是……
愛不是放縱,而是克制。
如果他能早些克制自己的脾氣,也許陸粥粥不會這麼害怕自己,受了委屈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跟他撒嬌訴苦,而是隱瞞真相。
這才是讓他最耿耿於懷的事。
終於,陸懷柔控制住了自己,沒有對鍾老師動手,只說了四個字――
「這事沒完。」
說完,他重重地錯開了他,下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