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380講好一個故事(33)

  第382章 講好一個故事(33)

  「淡入。{什麼?你還不知道|.閱讀.COM,無錯章節閱讀|趕緊google一下吧}雨夜中,一群人在圍攻葉問。

  切換。葉問在一家酒館喝酒。

  葉問:(放下酒杯)別跟我說你功夫有多深。師父有多厲害。門派有多深奧。功夫--兩個字。一橫一豎。錯的,躺下嘍。站著的才有資格講話。你說這話對嗎?

  切換。雨水從葉問的帽檐上滴下,一個人將鐵鏈纏繞在手上,葉問嚴陣以待,一群人向他衝過去,被葉問一個個打倒。雨水在葉問的身上翻飛。一個人從二樓跳下……」

  葉問?

  詠春?

  看著劇本的故事,許鑫腦盯上終於冒出了一個問號。

  還真是葉問?

  他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因為之前在楊蜜懷孕的時候,就著《一代宗師》里的武林之事,兩口子閒聊的時候就說過這些。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葉問似乎就成了一個繞不開的名字。

  或許起於李小龍的恩師?

  或者是《葉問》這部電影?

  總之,以前許鑫還沒什麼感覺,可這幾年的時間裡……「葉問」的名字似乎一下子傳入了大江南北。

  弄的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而就著這些事,他也問過楊蜜詠春拳到底在武術界的地位如何。

  按照楊蜜的說法……或者說於老爺子的說法:

  「詠春嘛,當年還屬於南方小拳種。現在這個年代是傳開了,但當年的時候,它其實不見什麼威勢。」

  究其原因,老爺子說的話……雖然許鑫覺得有失偏頗,但核心觀點他還是認同的。

  「不夠狠。」

  當年的國術可不是現在的強身健體這麼一說。

  當時的功夫,目的其實就是一個。

  殺人。

  而之所以說詠春不夠狠,不是說它沒有狠辣的招式,而是地域問題說導致。

  在當初那個年代,南北方地域分化而出的人種特徵其實相當明顯。

  南方人的個子矮小,不如北方人身材高大。

  而除了那些天賦異稟之人,體格小的人對戰體格大的人普遍都要吃虧的。

  所以,舊時候的那句「南拳北腿」、「手是兩扇門,全靠腿打人」其實也是佐證。

  而詠春這種以拳路為主的武術,在對上北方人那種高大的體型時,相對而言會吃虧一些。

  並且這個觀點也不是老爺子的信口開河。

  1929年,蔣曾在南京舉行過第一屆國術大賽。

  邀請南北方各路高手雲集,對打攻擂。

  而根據資料記載,在第一輪「海選」的南方拳VS北方拳這一擂台賽結束,整個拳台上站著的人,就只剩下了北方來的武師。

  這都是真實發生,並且有資料記載可以佐證的事情。

  而詠春如今的名頭確實響亮,可真到了那個年代,它和諸多南方拳種都是一個道理,比起北方的拳術是多有不如的。

  其餘的什麼北方人性格如烈火之類的歪理就不用談了。

  總之,當初的國術界北大於南,是所有人公認的事情。

  而現在看到了一出場就是葉問,許鑫多多少少就明白了這個故事講的是什麼。

  雖然他不信王佳衛的角度會那麼窄,但整個故事一定是以葉問的視角展開,這肯定是沒跑了。

  只不過,他還是有些理解不了一個南方小拳種的傳人,怎麼會和北方武林扯上關係……難不成又是什麼抗戰神劇那種劇情?押送個國寶或者其他之類的,兩地兒女江湖結緣?

  這股好奇心讓他繼續看了下去。

  不過劇本挺厚的。

  一時半會也看不完。

  大概翻了幾頁後,看到了宮羽田下南方舉行隱退儀式後,許鑫便合上了,對徐浩鋒問道:

  「老徐,這劇本是以葉問的視角展開的?宮羽田在南方被殺還是?」

  「都不是。」

  似乎也知道整個劇本太厚,徐浩鋒乾脆直接幫他開始梳理故事線。

  興許是真喝上頭了。

  有的地方他說的很模糊,舌頭都有點大了。

  顯然茅台後勁不小。

  但許鑫卻多多少少聽懂了整個故事。

  「也就是說,宮二是為了拿回來宮羽田給葉問的名頭,像大家證明宮家沒敗過。就算敗了,也會親自拿回來。然後才和葉問結緣……接著按照正常的歷史……就跟《葉問》電影裡那樣,葉問心裡有宮二,想去東北沒去成,結果在香江遇到了?」

  「對。」

  「然後講述的是一個又一個因為戰爭年代的動亂,或者是身負各個使命的人,最後匯聚到這一條街的英雄地。通過每個人的視角,展露出當時武林宗師的一代氣象?多主角、多視角?」

  「對。」

  「……」

  一下子,許鑫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這劇本……他嗅到了一股《東邪西毒》的味道。

  散、亂、慢。

  意境有餘。

  但故事線脆弱的一塌糊塗。

  葉問的線,是顛沛流離的一條線。

  故事主要是放在葉問、他的妻子張永成、以及他來到香江的一條線。

  比起《葉問》這部電影,他挖掘的更多的是一種南方拳師互相凋零,葉問從葉師傅,到一個開科授業廣納門徒的「宗師」心態轉換的故事。

  而一線天這個八極拳的一代宗師,則體現的是在當初那個年代,那些為了救國,加入軍統,在日本人控制的東三省抗日救國的一條線。

  至於宮二,則是在那個動盪的年代,在日本人的控制下,東三省的武林人士矛盾衝突。以投靠日本人的反派馬三為矛盾衝突要點,在家、國、個人之見混合的一條線。

  並且,因為宮二和葉問有一段聯繫。

  而宮二在去西方學醫,在火車上又救了一線天一命,所以她和一線天同樣有了一層聯繫。

  最後的結果就是宮二殺了馬三,拿回了宮家的「東西」、守住了規矩,最後自願奉道,凋零在香江自己開的醫館。

  一線天因為當初的一命之恩,以及對宮二的一見鍾情,把自己的理髮館開在了醫館旁邊默默守護了宮二一輩子。

  葉問則是因為妻子張永成和孩子跟自己無法相聚,在加上宮二的拒絕,二人皆守住了各自的底線,最後經歷了世事,明白了「功夫」本意的那一位。

  徐浩鋒說的籠統,但許鑫覺得整個故事,應該就是這樣了。

  實話實說……

  一下子,他對這個故事的感官就落了下來。

  倒不是說它不精彩。

  而是它的線太分明了。

  什麼都想要。

  很像是《東邪西毒》。

  可偏偏按照導演的直覺,如果王佳衛不做取捨,那麼很可能這部戲最後……會崩。

  所有線都照顧的到,那就代表著所有線都有崩掉的可能。

  這個劇本的故事主線雖然乍一聽很簡單,但通過閱讀前幾頁的那種劇本質感……許鑫就知道,它的精神層次的境界是相對細膩的。

  可問題也就出在這。

  這片子……要真這麼拍。

  或許,很王佳衛。

  但它絕對稱不上是一個好電影。

  因為作為電影的最基本要求之一——故事,他沒有講明白。

  也不可能講明白。

  最多2個小時的時間,3個人的故事線,完完整整的心路歷程,還要配合各種功夫打戲以及穿插……

  放誰來都難。

  想了想,他說道:

  「感覺……很難啊。這電影,很難拍。它……太滿了。」

  「是太滿了。因為王導在把控主要情節,一開始其實並沒有設計一線天這條線。但……八極拳的歷史真的很出彩,王導愛的不行。所以要求必須有一條一線天的線……」

  「那拍完了又能怎麼辦?怎麼看,時長也不夠吧?」

  「……」

  這下,徐浩鋒不說話了。

  顯然,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畢竟他只是編劇而不是導演。

  而被這個難題問倒,平常他是什麼選擇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晚,守著熱氣騰騰的銅鍋,他能做的就只有提起了杯子:

  「干。」

  ……

  「呀,這是……」

  當聽到楊蜜的動靜時,同樣酒意上涌的許鑫從劇本里挪開了目光,看了一眼已經趴桌子上的徐浩鋒……對妻子無奈的聳聳肩:

  「老徐這酒量還是差點。」

  「……」

  楊蜜有些無語,走到倆人旁邊,晃了晃那已經乾淨了的第二個瓶子:

  「一人一斤酒,還不行呢?」

  「我就沒事啊。除了有點醉……」

  「……你看什麼呢?」

  「《一代宗師》的劇本。」

  「……」

  楊蜜一愣,目光落在了那劇本上面,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最終,所有話都咽回了肚子裡。

  結束的……就是結束了。

  沒啥意思。

  可她的表情卻落在了許鑫眼裡。

  那一抹不甘心……和白天化妝鏡前的她一模一樣。

  可還來不及多想,楊蜜便無語的問道:

  「那他咋辦?」

  「……把客臥打開唄,能咋辦。」

  看著真不省人事的老徐,許鑫說道:

  「在這睡一晚唄,總不能都這樣了還把人攆走吧?」

  「……那我喊我爸去,伱們倆來。」

  「嗯。」

  很快,楊大林和楊春玲一起走了過來。

  喝醉了的人其實很重的。

  因為對方不會配合你用力。

  所以,三個人使了吃奶的勁,才算把人落到了許鑫背上。

  老徐很沉,至少200。

  許鑫就這麼扛著他,氣喘吁吁的往有衛生間的那個客臥走。

  來到了床上,看著四仰八叉的老徐,他喘息著搖晃了下身子。

  「爸,今晚客廳的燈就不關了,萬一他醒了之後,口渴在找不到水。」

  聽到女兒的話,楊大林點點頭:

  「好。」

  接著,幫他蓋好了被子後,一家人才走了出去。

  「你也休息吧,桌子一會兒我來收拾。」

  「咱倆一起。」

  許鑫擺擺手:

  「我看看那劇本去,還挺好奇的……你不用管我了,我上暖房。」

  「都過去的事情了還看了幹嘛?」

  「哈,你就別操心了,我來吧。」

  安撫了下妻子,他一指桌子上的茶杯:

  「幫我泡壺茶拿到暖房就行。」

  「幹嘛?還挑燈夜戰啊?」

  「看完唄,你也知道,我喜歡這個故事。」

  「想自己拍個山寨的?」

  「我是那麼下作的人麼?」

  許鑫翻著白眼走了出去。

  而到底心疼女婿的楊春玲和他一起出來,倆人開始收拾火鍋。

  很快,桌子收拾了個乾乾淨淨。

  許鑫又往爐子裡添了幾個大塊的煤,往桌前一坐,展開劇本繼續在那看。

  楊蜜給他拿了茶葉,又提了一壺水過來的。

  順帶還拿了個煙缸。

  「水的話自己看著點啊,別一直坐在爐子上……窗戶給你開個口?」

  「嗯。」

  許鑫低頭一邊看劇本,一邊應了一聲。

  見狀,楊蜜索性把茶給他倒進了茶杯里,然後等水燒開,幫他沏好,又把水壺挪到了爐子的邊角讓其保溫後,才離開。

  最後又來了一趟。

  拿過來了一包新的煙,還是撕開封口的。

  剛才忘記拿了……

  保證老公能在最專心也是最舒服的狀態看劇本,她才徹底放心的出了玻璃暖房。

  而許鑫也不吭聲,就這麼一場又一場的看著劇本。

  一斤酒還不至於讓他不省人事。

  雖然頭有點暈,但大腦的思維這會兒還是挺清醒的。

  並且,因為酒精的湧入,讓他的腦子裡有種思維發散的飛快,各種雜亂的念頭五花八門不停從腦子裡進進出出的錯覺。

  以至於這劇本里的每一段話,他似乎都能想像到某個畫面,並且各種雜亂的拍攝手法同樣能把這些畫面拼湊成一段……暈暈乎乎五光十色鏡頭在腦子裡迴蕩的既視感。

  很鬧騰。

  但也得到了不少的啟發。

  而這一看,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直到被尿憋的受不了,站起身來時,他才有種腰酸背疼的感覺。

  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手機……

  發現時間已經來到了凌晨的2點05分。

  「……」

  看了一眼憋著尿徹底讀完的劇本,他想了想,直接收拾了一下劇本,和那杯已經冷掉了的茶水走進了屋。

  把身體裡的水放空。

  又補充了一大杯濃到不像話的濃茶後,依舊沒有困意,但那種宿醉的感覺逐漸變化成了一種……混合著一些頭疼感覺的麻木後,他走進了書房。

  實話實說。

  這劇本……

  他已經不滿意到家了。

  故事肯定是個很不錯的故事,但他在裡面處處看到了一種《東邪西毒》的晦澀味道。

  和他所信奉的電影拍攝理念相駁斥。

  就比如說這裡面的一個故事吧。

  在宮二死後,一線天和葉問在香江有過一次相遇。

  相遇的時候,是在餐館,一線天想和葉問過一下手。

  原本,他是用釘子釘住了象棋盤上「帥」這枚棋子,告訴葉問:

  「能讓我動這顆棋子,算你贏。」

  而葉問則告訴他:

  「我沒興趣。」

  一線天繼續問他:

  「聽說詠春有個八斬刀,號稱棍無雙響,刀無雙發。聽著嚇人。」

  葉問面對他的逼迫,問他是不是想看。

  一線天告訴他想聽。

  並說明千金難買一聲響,他手裡那把剃刀已經十年沒人碰過了。

  葉問告訴他:

  「我可以試試。」

  一線天又問他:

  「你拿什麼聽我的刀?」

  葉問拿起了一雙筷子。

  劇本上寫著的是「只聽見凌厲的刀鋒聲,結束。」

  接著,下一幕就變成了一線天和葉問一起走出了餐館。

  從此,一線天封刀。

  顯然,他輸了。

  這個段落的設計相當相當有意境。

  必須要承認。

  尤其是那一聲凌厲的刀鋒破空之聲……不同的導演……可以用來表達的畫面簡直太多了。

  可以讓人展開充分的想像。

  可他就是接受不了。

  如果讓他來拍,他會和劇本前面的,葉問親口對宮二說的「功夫是纖毫之爭,如果打碎了東西,算你贏」這句話對應。

  讓一線天和葉問站在一起,倆人近距離貼身短打。

  然後,葉問和一線天動手,一人一招。

  剃刀……肯定是劃破喉嚨最直接。

  而既然選擇了用筷子,那就一根防禦喉嚨,一根指向一線天的某處要害。

  一線天的刀,筷子肯定擋不住。

  但他必須要留手,因為倆人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上升不到搏殺性命這個層次。

  並且,他用的是刀,是鐵器,可葉問用的卻是竹筷。

  一線天之所以留手,是因為一來他不留手就成了殺人犯,人家是切磋,他殺人就屬於偷襲,有違武人風範,乃無恥小人之舉。

  二來,如果葉問用的是鐵筷子,那麼他那一刀肯定會被擋住,而葉問的另一根筷子卻可以要了他的命。

  所以這一場比試,葉問從兩方面是一平、一贏。

  比試的結果他贏了。

  所以一線天封刀。

  是他,他會這麼拍。

  因為你不給觀眾交代明白是不行的。

  葉問憑啥贏?

  一線天咋輸的?

  而如果說追求意境……那麼最多,他會隱藏起葉問的那一手。

  讓觀眾看到一線天出刀,葉問格擋。

  然後給一個單根筷子的特寫,第二根筷子的鏡頭隱下去交給觀眾自己聯想。

  這樣可以讓電影院的觀眾看到葉問格擋成功,也可以讓他們在後面深挖電影細節的時候,注意到自己留的小扣子,小彩蛋。

  兩方面都能得到長足的彌補。

  不然……你說贏就贏?

  憑啥?

  追求意境不是這麼追求的。

  因為一部電影不管你準備了多少層意思,至少你要先講明白最淺顯的那個故事,這樣才對得起觀眾。

  可這個劇本里到處都是那種天馬行空的想像……

  這就很不妥。

  導演可以有想法,但不能任性的胡來。

  尤其是這故事的一些橋段,明顯已經被徐浩鋒所改動,變成了「楊蜜版本」之後……

  他就更不希望看到這種必須讓觀眾到達導演的思想層次,才能看懂故事的情況發生了。

  於是,坐在書房裡思前想後……

  他覺得,就沖老徐這個人,以及妻子的辛苦,他都得做些什麼。

  於是,他點了一顆煙。

  走出了屋。

  在門外安安靜靜的抽完後,思緒借著冷風,就捋清楚了。

  掐滅了煙,回到了屋子裡,他直接拿出來了一份草稿紙和一支筆。

  打開了檯燈。

  他決定寫一封信。

  一封親筆信,用這種手寫的方式,向王佳衛表示尊重的同時,以一個導演的角度,提一些自己的意見。

  以及對於故事思路的延展可能性。

  和結構變化。

  采不採用,無所謂。

  可至少……他希望對方如果用了妻子的一些理念。

  那麼也要給出相應的尊重。

  電影崩了,那就崩了。

  但明明楊蜜提供了一個更好的思路,你用了,還是崩了……

  那幹嘛不早早止損,換個方向呢?

  「尊敬的王佳衛導演,您好。我是楊蜜的丈夫——許鑫。很抱歉,以這樣一種冒昧的方式打擾您,但針對劇本的一些問題,我覺得處理方式有些不妥當」

  夜,隨著他沙沙沙的書寫聲,慢慢的深了。

  盟主欠更:4更

  本來沒想解釋的。我以為經過之前那幾次劇情轉折,大家應該都能習慣我這種劇情不是一天交代完的節奏了。

  但今天又有個人「看了我的大綱」,各種推測什麼楊蜜演不了的電影水這麼多,什麼楊蜜演不了的電影我去跪舔王佳衛之類的……

  三章的故事,我埋了徐浩鋒之後合作的線,並且引出了《一代宗師》破局的辦法,以及後續合理加入這部電影的線。

  我接受讀者腦補,但我發現一件事,那就是喜歡劇情腦補的讀者,在我寫完一段劇情,並且劇情走向並沒有按照他們預料的那麼來之後,他們消失的總是特別快。

  行吧。一會兒給電腦多裝幾個防火牆,免得天天有黑客入侵我電腦,偷看我大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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