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5.48H

  16號一早。

  8點出頭的節骨眼,許鑫帶著林立導演組三人,來到了老老王的別墅門前,按響了門鈴。

  「來啦。」

  隨著房門的打開,許鑫笑著說道:

  「林姨,早上好。」

  「誒,小許,快進來。」

  「老王起來了麼?」

  「你王叔…哦,對。」

  林寕愣了下後,才記起來,這個「老王」非老王。

  好笑著搖搖頭:

  「你們這群孩子啊…」

  許鑫笑著和那邊看海的老老王打了個招呼:

  「王叔。」

  「嗯,來。」

  見老老王遞煙,許鑫趕緊接過來,但卻不抽,而是夾到了耳朵上。

  「您二位吃飯了麼?」

  「還沒,難得休息幾天,我倆身子骨也犯懶了。」

  林寕一邊說,一邊從冰箱裡拿出來了水,招呼後面的三個人。

  實話,林立他們都挺緊張的…畢竟這兩位可是萬達的大老闆。

  要是這會兒不是跟著許導來,可能嘴唇都開始泛白了。

  紛紛道謝之後,林寕問道:

  「今天有我們的採訪麼?」

  「有,不過是在黃昏的時候。」

  「黃昏?」

  林寕有些疑惑:

  「放到那麼晚嗎?」

  「對。」

  許鑫點點頭:

  「您二位其實是一種象徵。想想看,兒子的婚前準備都是在白天,包括一些採訪片段里,我也會儘量避免黃昏這個時間段。一來,倆人定的婚禮時間是黃昏夕陽時,那景色很美。二來,您二位的感情狀態這幾年我可是看在眼裡…老王和七哥是在黃昏時,邁入婚禮殿堂,而您二位的採訪,也放在黃昏之中,其實是一種象徵符號。

  第一,象徵著您二位是倆孩子的領路人。通過您二位的感情狀態,以及一路過來的歲月經歷,說出自己的心裡話,引導著兩個孩子,告訴他們怎樣珍視生活中的一切。

  第二,這邊的黃昏是真的美,我想把最美的那一「剎那」留給您二位,和老王他們這對新人,其他人都放到別的時間段,擔當綠葉的陪襯。

  所以整個紀錄片的黃昏時間段,就只有您一家,不會有別人。保證美景、美人的獨特性。」

  「哎呀你這孩子…」

  林寕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可聽到這話後還是忍不住紅了臉。

  被誇的開心。

  但同樣的,隨著許鑫用淺顯的語言表達出了紀錄片的鏡頭美學後,也讓她明白了…小許這孩子是何等的用心。

  自然很高興的。

  甚至連老老王都忍不住點點頭。

  心說這要是在公司內部,這種級別的提案…還真是一點都讓人挑不出毛病。

  絕對是個人才。

  而林寕則說道:

  「那中午我就叫化妝保養團隊來,我好好捯飭捯飭,省的在鏡頭前丟人。」

  「哈哈哈,那不用,您這狀態就挺好。一個幸福的女人身上的氣質是不需要那些東西點綴的。」

  「哎呀…哈哈哈哈…」

  許鑫幾句話的功夫,就讓夫婦倆都露出了開心的笑容來。

  而老老王看了下時間,說道:

  「那我倆就去吃飯吧?」

  「嗯,您去,我單獨拍他就行。」

  「好。他就在那屋呢。」

  林寕一指房門緊閉的次臥:

  「應該也快醒了。」

  「嗯嗯,好。」

  許鑫答應了一聲,等那邊聲效導演組裝好了收音話筒後,伴隨著老老王夫婦的出門,他直接擰動了門把手。

  看到裡面的場景,他先是一愣,隨後讓開了身位。

  林立默契的扛著攝影機來到了門口。

  王斯聰醒了。

  這會兒正在穿衣服。

  亂糟糟的髮型,惺忪的睡眼,以及面對鏡頭時,那隨意的擺手,都能看得出來,他並不緊張。

  「睡醒了?」

  許鑫並沒有佩戴無線麥克。

  雖然這次紀錄片的台本在他手裡,但所有問題,他在後期會用字幕的形式呈現出來,這樣可以最大的保證觀眾忽略自己,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老王這邊。

  包括這些日常對話,他在後期的處理上也會儘可能的剪輯掉。

  不然…48小時的紀錄片,可能真就48小時時長了。

  「聽到你們在外面說話的動靜了…我媽他們走了?」

  「剛走,去吃飯了。」

  「行,我洗把臉去。」

  隨著王斯聰起身,許鑫問道:

  「能說一下你今天的計劃麼?」

  王斯聰一愣…

  終於感受到了一些好友的區別,接著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點頭:

  「今天的任務主要還是迎接賓客,大家遠道而來,我都儘可能的露面,親自去迎接。然後就是婚禮的樂團今天也會上島,和老…朗朗、周杰侖兩位藝術家那…」

  「噗…」

  聽到他的稱呼,說的人還沒咋地,拍的人先笑噴了。

  藝術家…

  哈哈哈哈哈哈…

  王斯聰的眼神有些古怪。

  但還是繼續說道:

  「和他們倆排練磨合一下,之後…唔。」

  他想了想,說道:

  「之後其實就沒什麼事情了。都是婚禮的一些瑣碎事情,不是大事,但都挺多的。」

  「和新娘需要見面麼?」

  「按照規矩,是不能見的。不過大家都在島上,我不小心和出來散步的她碰到了,手拉手聊聊天,順帶一起吃頓飯什麼的,也挺合理吧?」

  「嗯,很合理。」

  「那我去洗臉了?」

  「你上完廁所記得把門打開,得拍下你的日常。」

  「好。」

  很快,一嘴牙膏沫的王斯聰就聽許鑫問道:

  「現在的心態有什麼特別大的變化麼?」

  「唔?」

  王斯聰瞪大了眼睛,指著自己這一嘴牙膏沫…

  大哥你認真的?

  許鑫指著水盆,意思是你弄完再回答。

  隨後,攝影機忠實的記錄著完美履行3分鐘刷牙法的王斯聰洗漱。

  這時候許鑫又說道:

  「你的護膚品這麼多的嗎?」

  「別提了。」

  王斯聰一邊往臉上拍爽膚水,一邊無奈的嘆氣:

  「七哥的要求。她說我又抽菸,又喝酒,還喜歡熬夜…其實我都挺久不熬夜了。但她說她喜歡年輕帥哥,讓我開始保養護膚…我光學這些化妝品往臉上拍的順序步驟,就學了一周。」

  「難怪你身上始終有股化妝品的味道。不過你也不帥啊」

  「嗯,合理。」

  在衛生間待了接近20分鐘,還別說…也算得上是容姿煥發的王斯聰走了出來。

  「哦對,剛才還沒回答你的問題…我心態其實還好啊。就感覺順理成章,沒啥波動,你當初不也這樣麼?我問你的時候,你告訴我除了累,其他沒啥區別。」

  「婚禮的後勁大。」

  「嗯,我知道,你和我說過。等我每天要帶上那枚戒指出去的時候,每次感受到戒指的觸感,才會反應過來,我已經成家立業了。說起來…我倆的婚戒其實也是套用你和大蜜的樣式,當然了,我說的不是交換的那枚,而是日常佩戴的。當時我求婚,手裡沒戒指,大蜜摘掉她的戒指借我後,我和七哥研究了一下,都挺喜歡那款戒指的感覺的,不過我們的材料用的是鉑金,銀戒指保養不當容易發黑。」

  隨著採訪狀態的進入,他的表現欲明顯開始湧現。

  許鑫也不制止,只是點點頭:

  「現在要去吃早飯?」

  「對,你吃了沒?」

  「還沒。」

  「那一起唄。對了,七哥她們今天要開始裝給客人們的伴手禮,一會兒咱們或許會恰巧碰到。」

  說恰巧的時候,他雙手還比劃出了「耶」的造型,接著彎曲了兩下。

  那是「」符號的意思,代表這個恰巧有其他的含義。

  說著,他主動拉開了門:

  「走吧,吃早飯去。」

  這時,許鑫對林立說道:

  「好了,先拍到這。老王,你把接收器戴一下。」

  「哦,好。」

  王斯聰一邊圍著接收器的腰帶,一邊問道:

  「哥們表現的怎麼樣?」

  「很好啊,很自然。」

  「那就行。」

  他明顯更放鬆了一些,遞給了許鑫一支煙。

  許鑫擺擺手,從耳朵上摘下來了老老王給的那一支點了後,一行人朝著餐廳走去。

  來到了餐廳,大家各自選了些自助早餐吃完後,許鑫示意重新開機。

  坐在餐桌前的許鑫問道:

  「你和傶薇平常的生活里誰負責廚房那一項?」

  「她。」

  王斯聰手裡端著一杯果汁,笑道:

  「只要我倆晚上沒熬夜,那早上這頓飯,通常都是她管。中午和晚飯要是在家吃,那就看怎麼安排了,在外面吃,或者回家吃阿姨坐的飯。你知道的,我其實很喜歡在家裡吃飯,只要家裡有,那就絕對不去外面吃。七哥也知道我這習慣,所以早餐通常都是她來…她醃的泡菜你又不是沒吃過,一疊泡菜,一鍋粥,再攤個雞蛋啊,或者炒個什么小青菜…」

  「聽上去很簡單。」

  「但這就是家的味道,不是麼?對我而言,是家,對孩子而言,是媽媽的味道…」

  說到這,他忽然變得認真了起來,看著林立那邊的鏡頭:

  「我覺得家裡的煙火氣,真的是可以錨定每個人靈魂的記憶點。在家裡最簡單的一餐,其實都要超越外面的山珍海味。它不一定會特別好吃,但一定是根據你口味一點點調整出來,你覺得最舒服的。所以…不管多忙,經常在家裡吃飯,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顯然,童年成長的經歷,那種幾歲就被帶到了新加坡,被家裡的保姆照顧著成長的「陰影」讓他始終無法忘懷。

  也是執念。

  和許鑫那純粹是缺失了母愛的溫暖不同,他更多的是父母雙全的忙碌下缺失的安全感與陪伴。

  但這麼多年,他除了偶爾提之外,更多是在行為之中表現出來。

  像這麼認真的對著鏡頭說出口,還是第一次。

  但他並沒有一味的批判,或者覺得父母做的不對,而是告訴鏡頭前的人:

  「經常在家裡吃飯,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而許鑫也並沒有在這個話題下繼續延伸。

  沒必要。

  人嘛。

  命數不同。

  命定如此。

  便該如此。

  過去的經歷鑄就了當下的自己。

  時光不可追。

  別再延續下去就好了。

  吃飯的片段拍攝結束後,這次,許鑫沒有關掉攝影機,而是坐上了一輛高爾夫車,跟著王斯聰開始忙碌起來了瑣碎的事情。

  他先是去碼頭處接了一波客人。

  來了七八個。

  他自己這邊的親戚。

  一起坐一趟水上飛機過來的。

  而人家看著這邊跟著個攝影機,反倒沒什麼特別的寒暄,聊了幾句,被卡力帶走了客人後,他看了下時間,說道:

  「走吧?咱們去看看七哥?等10點半,樂團就該過來了。」

  許鑫自然沒什麼意見。

  他這次只負責記錄。

  行程啥樣王斯聰看著弄。

  很快,高爾夫車就抵達了傶薇和父母住的瀉湖岸邊。

  一行人下車後,許鑫問道:

  「這真的是散步嗎?」

  王斯聰樂了。

  不吭聲,直接掏房卡打開了門。

  行吧。

  散步,偶遇,主動打開門也挺合理的。

  而剛進門,許鑫就瞧見了在客廳坐著的傶薇、沈夢晨、毛小彤三個人,桌上、地面都是大概巴掌大小的小紙袋。

  雖然沒標誌,但許鑫知道這些紙袋裡裝的是什麼。

  蒂芙尼的水晶手串。

  象徵著好運、幸運的四葉草水晶造型。

  一串好像是八千多。

  一包喜糖。

  一個馬爾地夫這邊產的,用貝殼碎片搞出來的相框。用來讓客人自己洗印記錄這次旅行的照片放到裡面那種。

  以及一支派克卓爾純黑雅金筆。

  筆尖18K金的那款。

  一千多。

  這份伴手禮的總價是,是9999元。

  天長地久。

  而就在三個人身後,傶薇的姥姥和姥爺正在陽台上看海吹風。

  看到有客人到了後本來想起身,王斯聰趕緊說道:

  「姥、姥爺,沒事,我們採訪一下,您坐。我們自己來就行。」

  傶薇的姥姥點點頭:

  「那我們進屋嗦?」

  「不用不用,就這樣就挺好,您二位的背影看起來特別慈祥,挺好的。一會兒給您拍幾個鏡頭。」

  許鑫笑著擺擺手示意不用後,二老才重新坐了下去。

  王斯聰則有些納悶的問道:

  「咱媽呢?」

  「喔」

  毛小彤和沈夢晨一聽這稱呼,下意識的開始起鬨。

  傶薇白了倆人一眼,接著才說道:

  「被婆婆拉去做美容了。」

  雖然還沒過門,但她就只能用這個稱呼。

  不然就成了「咱媽呢?」、「被咱媽拉去做美容了」…

  怎麼聽怎麼古怪。

  「早上蜜姐來說今天不採訪她,採訪時間是明天的黃昏。她就去了。」

  聽到這話,王斯聰這才問道:

  「大蜜她們沒過來幫你?」

  許鑫嘴角一抽。

  心說我媳婦要在這,還有這倆伴娘的鏡頭?

  傻了吧唧的。

  傶薇搖頭:

  「蜜姐她們去幫忙看著布置現場了。」

  「嗯,要我幫你麼?」

  「不用啊…」

  傶薇說著,看向了許鑫:

  「是要採訪我倆麼?」

  「沒有,今天是他,明天是你。兩邊是分開的…」

  許鑫剛說完,坐在單人沙發上的毛小彤就趕緊起身:

  「許導您坐…」

  許鑫擺擺手,站在林立身邊:

  「你們隨便相處,當我們不存在就行。」

  聽到他的話,毛小彤這才敢重新坐下。

  但倆伴娘的態度其實拘束了好多。

  王斯聰落座後…還別說,他眼裡也有活,傶薇剛把東西裝好,他就接了過來,用旁邊的絲帶穿過紙袋給系好。

  說實話,要是一般人不清楚這些東西的價值,可能打死也不會信,這幾十個裝好或者待裝的盒子裡,裝的竟然是幾十萬的玩意。

  而許鑫那邊也只是拍,不說話。

  現在還沒到倆人一起接受採訪的時候。

  他只需要一些日常的畫面就夠了。

  很快,王斯聰大概打包了七八個盒子的功夫,電話響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後,對傶薇說道:

  「我去接客人了。」

  「好。」

  傶薇點點頭。

  而這次她沒和許鑫打招呼,一如尋常的繼續打包伴手禮。

  跟許鑫說的一樣,當他不存在就行。

  時間臨近中午,拍了一上午的王斯聰接待客人後,終於,許鑫把拍攝地點換到了餐廳的大露台那。

  這會兒太陽已經懸到了頭頂,剛好給露台處形成了一道陰涼的影子。

  影子像是界限。

  外面的光足夠強,無論是碧藍的大海,還是反光,都完美的符合拍攝外景的條件。而王斯聰坐在陰涼處,也不會顯得特別暗,屬於最好的拍攝時間。

  許鑫抽著煙在等。

  等特地回去換了一身衣服,穿了個休閒西裝顯得更正式的新郎官走過來。

  鏡頭前。

  王斯聰自然落座。

  而許鑫在確認完了機位對焦沒啥問題後,搬了把椅子,坐到了他對面。

  其實老實說,這也是許鑫第一次以主持人的身份去詢問別人一些問題…雖然有著稿子,但還是挺新奇的體驗。

  很快,侍者端來了兩杯檸檬水。

  王斯聰抿了一口後,搓了搓手,笑道:

  「開始?」

  「開始唄。」

  許鑫姿勢很隨意的低頭看了一眼本子上的內容,說道:

  「之前有想過自己會和怎樣一位女士結婚麼?」

  「沒有。」

  老王相當的言簡意賅。

  可許鑫卻嗤之以鼻:

  「嗤。別逗,真的嗎?我不信。」

  「這是採訪,你就說心裡話…沒看我把所有人都支走了,不讓他們過來麼。這裡的話,在紀錄片播放出去之前,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就說心裡話,我看哪裡不適合,哪裡再給你剪。」

  「這…」

  王斯聰有些無語。

  想了想,說道:

  「我能抽支煙麼?」

  「邊抽邊聊也行,喝酒也沒問題。後期能打碼。」

  「…好。」

  大少爺點了一根煙。

  吸了一口後,把煙捏在手裡看了看,忽然來了句:

  「挺浪漫的,是吧?」

  在許鑫那疑惑的目光里,他繼續說道:

  「我抽一口,風抽一口。」

  「然後你覺得不過癮,開始抽風?」

  瞬間,所有美好心情都被破壞的王斯聰翻了個白眼:

  「你重新問吧,咱倆還是別溝通這些了,聊不到一塊去。」

  許鑫微笑聳肩,重新問道:

  「曾經,想過你以後會和什麼樣的女士結婚麼?」

  這下,抽風的男人反倒是沉默了。

  沉默了大概兩三秒,他點點頭:

  「想過。」

  藍色的海平面背景中,他的眼眸仿佛也陷入了深海,回憶開始上浮。

  「其實,如果單以時間來分隔,應該是三個階段。第一階段,就是青春期…那時候我想,我要找全世界最漂亮的女孩結婚。不過後來…經歷過初戀一些事情後,我發現,原來找伴侶不僅僅是要漂亮,還需要很多方面。比如說我們的三觀是否契合,我們的性格是否合拍,或者我們的思想是不是共通的…從那時候,我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優秀也好,漂亮也罷。這樣的女孩其實很多,但卻不一定都適合我。至於第二階段…」

  說到這,他頓了頓。

  看了許鑫一眼後,繼續說道:

  「你記得咱們以前聊天,你有一次開玩笑,說你第一次見到你媳婦的時候,腦子裡連孩子娶什麼名字都想好了…」

  這話,許鑫給出的回應,就只是微微點頭。

  實際上,那只是他在吹牛。

  開玩笑…當年咱老許的心裡就只有倆字:搞錢!

  也不對,應該是三個字:搞事業。

  楊蜜那時候長的跟土豆子似的,我能看上她?

  要不是最後她用實際行動感動了本公子,她現在指不定在哪玩泥巴呢。

  當初可是她倒追的我。

  但這話肯定不能說。

  這是老王的紀錄片,又不是我的。

  我為啥要說實話?

  隨後就聽王斯聰繼續說道:

  「我其實也有過這麼一剎那。但…後來的事情,你知道,好多網友也知道。其實我倒現在也不覺得我錯了,或者網友錯了。甚至不覺得她錯了…我只能說,以我的經驗來判斷,如果兩個人在一起的基點中,摻雜了太多的謊言,那麼這些謊言就總有浮出水面的那一天。

  你喜歡的越多,謊言給你的暴擊就越多。

  所以,那一段感情,我其實不怪她,也不怪網友,甚至不怪任何人。

  對我個人而言,我那個階段的心理就是…啊,可能我這輩子都遇不到我真心想要的那個人了。

  但是我沒發愁,我只是覺得有些難過。但絕對不怕,大不了,我就當個不婚主義者,對吧?或者說可以符合好多人心裡對紈絝的印象,天天花天酒地,聲色犬馬。

  所以,要讓我自己總結,我那個階段…更像是一種隨遇而安的狀態。對未來不期待,對過去不回憶。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不在乎。」

  說完,他又吸了口煙。

  接著就放到了煙缸里捻滅了。

  逐漸進入狀態的他已經不需要這些東西的「輔佐」了。

  略微坐直身子,他繼續說道:

  「然後就是第三階段。也就是我現在…你不是問我之前有想過和什麼樣的人結婚麼。我的回答是,目前的我,也沒想過。我們如果把未來進行細化…嗯,就這麼說吧。

  我喝醉了,如果來接我的人是她,我會很安心。

  我睡醒了,如果床的另一邊躺著的人是她,我會覺得很踏實。

  我吃飯了,如果桌子上是她做的飯菜,我會覺得非常餓。

  我難過了,如果她能給我一個擁抱,我會在她懷裡肆無忌憚的哭。

  我求婚不是在你家裡求的麼,其實就在我單膝跪地的一剎那…我腦子裡浮現出了特別多的場景。就像是你看到大蜜的瞬間,就想好了你倆孩子的名字一樣。我腦子裡出現的每一幕里,有我,也有她。

  我覺得特別特別的舒服,就好像她和我本來就始終在一起那樣。

  那話怎麼說來著…人生就是一場旅行,對吧。從起點,到終點。我們會有形形色色的人上車、下車,與你擦肩而過。甚至你永遠都不知道下一站是哪裡,會碰到誰。

  好,我也接受這種觀點。

  但對我個人而言。這場旅途,當她坐在我旁邊的時候…

  oK,可以了。

  這個座,已經有人了。我也終於等到了我自己的旅伴。

  所以未來和誰結婚,或者會遇到哪些人,我從遇到她那一刻已經不考慮了。」

  說到這,他在自己周圍用手指比劃了一個圈:

  「世界始終在變化,這是自然規律。但對我而言,這趟列車上,我旁邊的座位,已經有人了。這種變化、運動的規律…到此為止。」

  這是他的回答。

  至於回答的怎麼樣,或者許鑫聽來的感受…

  他並沒有說出來。

  許鑫只是微微點頭,問道:

  「那我們來說說你第一次心動的瞬間吧。是怎樣一種時機,讓你對傶薇女士產生了悸動的感覺?」

  「坎城。」

  許鑫一愣。

  「…《33天》那次坎城?」

  「對,沒錯!」

  提起這個,王斯聰的眼裡出現了一抹亮光。

  他原封不動的把當時的情景描述了一遍:

  「…真的,那輛法拉利第二次挑釁我的時候,我和七哥就一個眼神…那一刻,好像都明白了彼此的想法。我關了車窗,然後…她幫我關上了空調。從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

  他眼眸里的亮光逐漸瀰漫到了整個臉上。

  那是一抹馬爾地夫的海都奪不走的神采。

  伴隨著他的話,蕩漾在廣袤的大海之中:

  「我們的故事,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