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我的傻弟弟

  第73章 我的傻弟弟

  「楊卿家此言何意?荊王怎麼就成了獻媚邀寵之輩了?」朱厚照的臉色冷了下來。

  楊廷和看到朱厚照臉色的變化就暗暗叫苦,首輔李東陽一直是唱紅臉的,要和朱厚照保持好關係,現在肯定不能站出來勸諫,但他此時必須得頂上了。

  他便肅容說道:「聽其言,觀其行,荊王所鑄之劍確實舉世罕見,天下無雙,但所說的什麼耗費六十萬斤生鐵,什麼以血祭劍,其中定有誇大之嫌,此為邀寵之言!」

  楊廷和在從初見飲血劍帶來震撼中清醒過來後,有著豐富的人生經驗的他立刻就意識到荊王鑄劍也許是耗費了很多生鐵,但真的有六十萬斤這麼誇張嗎?以血祭劍也許是真的,但是當時情況有那麼緊急嗎?其中必有水分!類似的伎倆他在從政的幾十年裡見得多了!於春來在他面前還是嫩了點。

  「且荊王與陛下相隔千里,在此之前陛下與荊王交集很少,甚至可以說是毫無交集,而荊王此次竟獻此重禮,其價值是其他王府所獻賀禮的十倍甚至幾十倍,其定有所圖,此為獻媚之行!還望陛下明察!」

  薑還是老的辣,楊廷和所說兩點,直指問題核心。

  李東陽和劉瑾聽得是連連點頭。

  但這話到了朱厚照耳朵里感覺就不一樣了,楊廷和自以為算到了一切,但他已經脫離少年時期幾十年了,少年的意氣和熱血已經離他太遠了。

  這個時候朱厚烇立人設的作用就凸顯出來了。

  朱厚照在心中暗罵:楊廷和你個狗東西,天天搞陰謀詭計,心都黑了,哪裡理解我們這些中二少年的心思,荊王的行為你看不懂,但我這個有相似生長環境、至今處於中二期的人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荊王朱厚烇今年年方十五,正是年輕氣盛,血氣方剛之時,做事往往僅憑一腔熱血,犟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哪有那麼多的複雜心思,他出於赤子之心為朕鑄此寶劍,此為少年意氣之舉,怎能說是獻媚之行呢?」朱厚照直接懟了回去,但是還為楊廷和留了一些體面。

  楊廷和啞然了,心中失笑:陛下你確定伱剛剛的話不是在說你自己嗎?你也不是做事往往常憑一腔熱血,犟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嗎?

  而朱厚照在駁斥完楊廷和後忽然意識到一些新的東西,他忽然想明白了為什麼朱厚烇的奏疏給他如此奇特的感覺了。

  朱厚照登基已經四五年了,看過太多太多一上來就狂舔他的奏疏了,明里暗裡的馬屁看的他非常的膩味,看的他都想立刻把那個人給揪過來問他一句:你拍的那麼火熱,但是咱倆有那麼熟嗎?

  而相比之下,荊王奏疏里的話就顯得非常清新脫俗了,有著非常明晰的交際上的邊界感,他奏疏里基本沒有拍馬屁的內容,只是追憶了大明最榮光之時;表達了對現在家國不靖,蒙古人頻頻南下的憤懣;直白的說出了自己想振興大明而不得的遺憾。最後表達了鑄劍的動機——我認同並支持你振興大明的雄心,所以我把我振興大明的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因此才給你鑄造了這把劍,以彌補我不能去振興大明的遺憾。

  非常的少年意氣,口吻不卑不亢,也沒放低姿態,甚至說有些平視的意味,這讓朱厚照感覺荊王朱厚烇只是把他當做一位為同一個目標而奮鬥的戰友。

  如果換成其他皇帝,肯定會對此勃然大怒,但是對朱厚照這個中二少年來說這感覺卻極為新奇,也極為受用。

  而這時,張永也看完了朱厚烇的奏疏,出聲道:「楊閣老此言差矣!」

  在場的人都看向了張永。

  而張永卻不慌不忙的舉起施魯告發的奏疏,「今日之事都源於此封奏章,如果沒有此封施魯告發荊王的奏章,我們也不會齊聚於此,荊王府的使者在送完賀禮之後也根本不會有面見陛下的機會,其耗費六十萬斤生鐵、以血祭劍的言論自然也不會被我們聽到.」

  然後張永又舉起朱厚烇的奏疏,「按照正常的流程,我們只會驚嘆荊王殿下所鑄寶劍之精美,而不會知道在背後荊王付為此出了多少的努力。因為在荊王的奏疏里對鍛造寶劍過程的描述只有一個詞」

  張永打開奏章指著那個詞說:「傾力!」

  「荊王殿下對鍛造的過程的描述只是非常平淡的用了『傾力』一詞,難道這個詞就是荊王殿下的邀寵之言嗎?」

  這下殿中的人真的都震驚了——荊王你費那麼大勁鍛造出這麼好的劍竟然一句邀功的話都不說,你要是暗搓搓的提上幾句我們也不會多說什麼,結果你竟然一句都不提,就用了一個非常不起眼的詞去形容,你是不是傻啊?

  這下荊王的形象在眾人的心中也變得明晰了起來——一個被愛國熱情沖昏頭腦的貴族熱血少年。

  只有這樣的人才會做出這樣不計成本的事情,才會做出這麼傻的事。

  有了這個轉折,朱厚烇的人設算是徹底立住了。

  楊廷和的臉黑了下去,今天的事情轉折太多了,竟然讓他對這麼重要的一個邏輯關係疏忽了!導致他現在根本沒辦法反駁,現在是張口結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張永的話幫眾人梳理好了今天這件事的前後邏輯,也勾起了朱厚照的回憶。

  他回憶起剛聽聞此事的憤怒,當時有多麼憤怒,那現在就有多愧疚,荊王這麼好的人,他竟然就差點派兵去攻打,險些釀成大錯。

  說實話愧疚這種情緒對朱厚照來講是很罕見的一種情緒,他張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對除了他父皇之外的人產生如此強烈的愧疚感。

  沉浸在愧疚之中的他忽然想到於春來剛剛講的朱厚烇以血祭劍的事——火焰忽然暴漲,直衝屋頂,一丈之內不能進人,眾人驚懼,四散奔逃,王爺逆行而上,以刀割手,取血灑於鍛爐之上,火焰頓熄.

  「這種事只有熱血少年才能做出來啊!」朱厚照喃喃地說。

  在場眾人是聽得是一臉疑惑,但也知道是在說荊王。

  「下次碰到這種事就不要上去了,趕緊跑就是了.」朱厚照已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唉!我的傻」朱厚照想說傻孩子,但是一想他自己今年才二十,朱厚烇也才十五,這麼說實在不妥。

  「唉!我的傻弟弟啊!」

  新鮮出爐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