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震撼
於春來不知道他剛剛的行為已經能讓他吹一輩子了。
「你以為鍛造出一把絕世寶劍是那麼容易的,我家王爺為了不浪費那六十萬斤生鐵提取出的『鋼精』,就帶領鐵匠們先打出了上百把劍進行練習,就是為了做好每一個細節!」於春來現在抱著必死的信念,誰都不怕了。
接著於春來話風一轉,變得悲痛起來:「可是.可是還是出意外了!」
「出什麼意外了?」朱厚照脫口而出,他剛剛聽的入神,沒控制住自己,在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之後,他又換成了嚴肅的表情。
於春來心中一喜,但面上沒露出分毫,他知道他現在的每個舉動都決定著荊王府的命運。
「小王爺雖然做了萬全的準備,但是卻迎來一次次失敗,一直到了最後一次!」於春來的聲音變的低沉起來。
「當時所有的步驟都非常順利,但就在最後一步淬火的時候煅燒爐中的火焰忽然暴漲,火焰直衝屋頂,一丈之內不能進人,眾人驚懼,四散奔逃,眼見最後一把劍將被熔毀,我家王爺逆行而上,以刀割手,取血灑於鍛爐之上,火焰頓熄,王爺取劍一看,竟然發現劍身上密密麻麻都是花紋!」
好一個於春來,為了保住荊王府也是什麼都敢說。
「以血祭劍!」張永喃喃的說道。
在場的人聽的是面面相覷,但是也無從反駁,還是那句話,在座的各位都是久居廟堂之人,早已經遠離了生產一線,根本不知道一把劍到底是怎麼鍛成的,反而在他們讀過的各種閒書中,各種名劍在鑄造時血祭人祭的傳說有很多,由不得他們不相信。
就算他們不相信他們也不敢去反駁,就算荊王再有謀反的跡象,他也姓朱,身上也流著皇室的血,而歷朝歷代的皇室都會用一些神奇的事跡增加自己的神聖性,從而增強自己統治的合法性,沒調查清楚之前你就否定荊王鑄劍時的異象,就等於在否認老朱家統治的一部分合法性。
在座的人都不傻,自然都能想明白這個道理,所以都一個個的不敢吭聲。
而於春來也完成了他的所有陳述,整個人一下子被抽去了精氣神,像沒了骨頭一樣癱軟在地上。
「眾卿以為如何啊?」朱厚照說道,在場的人都琢磨不透他的語氣。
「荊王府使者所言過於離奇,讓人不敢輕信。」楊廷和開口道,他說的很含糊,沒說哪些點過於離奇,也沒說哪些地方不敢輕信。
眾人也都紛紛點頭。
朱厚照更是默然不語。
這場景落在於春來眼裡,讓他感覺無比的絕望,他已經無計可施了。
他跪倒在地,猛地往前膝行了幾步,哀聲道:「陛下,我把小王爺鍛的劍帶來了!您看一眼啊!您看一眼啊!」
而他這一異動卻引發了連鎖反應,他身後的侍衛趕緊上前拉住了於春來,把他往後拖。
「你這賤奴,竟然敢驚擾聖駕!」劉瑾罵道,「把他拖出去!」
這次沒有人阻止劉瑾了,兩個侍衛拖著於春來就往外走。
但於春來依然高呼不止,「陛下,求求伱看一看王爺的心血啊!就看一眼.求求你了」
其聲之悲慟,讓聞者動容。
於春來的聲音越來越遠,然後直接就戛然而止了,應該是被人給堵住了嘴。
劉瑾整理一下思路正想說話,卻聽到朱厚照輕聲說道:「東西呢?」
「什麼東西?」劉瑾的思路沒趕上趟。
「荊王府送來的東西在哪?」朱厚照繼續道,「他們大老遠送過來了,朕就看一眼吧!」
雖然於春來剛剛說的有些離奇了,但是不離奇的事情朱厚照也不感興趣啊,他已經被於春來的話給勾起了好奇心。
於春來的故事講的很好,但是最終這把劍的品質沒他說的那麼好,那他講的故事會起到反作用。
於春來被搜走的箱子、鑰匙,還有一封奏章被快速的送了上來,擺在了御桌上。
說實話,在看到這個普通材質的木盒的時候,朱厚照還是有些失望的。
不過他還是揭開了封條,用鑰匙打開了木盒上的鎖,他並不怕裡面有什麼機關對他不利,因為這個木盒是送往禮部的,一般會由禮部官員送到宮裡統一拆取,送禮的人絕對不會想到第一個打開它的竟然是皇帝本人。
朱厚照隨手打開木盒,只見裡面靜靜地躺著一把長劍,他立刻就感受到了這把劍的不同——明明沒有什麼華麗的裝飾,但看起來就是很舒服。
在設計這把劍的外形和劍鞘的時候,朱厚烇大量參考了現代的設計,準備的說就是簡約而不簡單,非常有設計感。
朱厚照眼中的露出的興趣更濃了,他輕輕的抓起劍鞘,把劍從箱子裡拿了出來,入手重量剛剛好,他一手抓住劍柄,感覺劍柄的握感很舒服。
朱厚照緩緩的拉出劍身,隨著劍身被一點點拉出,露出上面密密麻麻的花紋,他整個人都呆住了.
回過神來的他不再猶豫猛地一用力,整把劍都被拔了出來
朱厚照心中所有的憤怒和其他亂七八遭的情緒都被一掃而空了,他心中除了震撼還是震撼。
「來人!掌燈!快來掌燈!」朱厚照整個人都興奮起來了,瘋狂的催促著。
張永趕緊摘下一盞燈籠湊了過來.
「一盞不夠,都拿過來!快點!快點!」朱厚照已經壓抑不住聲音中的興奮了。
沒辦法,乾清宮雖然高大,但是採光效果卻不是那麼好,畢竟還沒有玻璃窗,所以在白天還需要點燈。
殿中的太監拿來了十幾盞燈放在了朱厚照周圍,把屋內照的亮如白晝,眾人終於看清朱厚照手中劍的全貌,也明白了朱厚照為什麼如此的興奮了。
只見精美的羽毛花紋從劍脊中心向外擴散,脊線清晰細膩,靈動至極。
絲絲羽翼沿著中心線輻射開來,酷似一支天然的羽毛,輕盈、絨軟,紋路栩栩如生恰似天成。
「這這是畫上去的吧?這種花紋是不可能被鍛造出來的!」李東陽一臉震驚的說道。
李東陽的話提醒了朱厚照。
朱厚照把手指輕輕的放在劍身上,像撫摸情人一樣划過劍身,他的眼睛告訴他摸上去應該有紋路帶來的凹凸的觸感,但他真正划過去的時候只覺著觸感十分的光滑,這種視覺和觸感的錯位給他非常奇特的感覺。
這也證明了這些花紋不太可能是畫上去的,因為在鋼鐵上用顏料畫花紋,先不說以古代的條件能不能畫上去,就算能畫上去,顏料也會在鋼鐵光滑的表面產生凹凸感。
然後他又用一塊白綢蘸水使勁擦拭著劍身,劍身上的紋路沒有任何變化,白綢也依然潔白。
「這不是畫上去的,這精美的紋路已經深入鋼鐵肌理了」楊廷和目眩神迷的看著那把劍。
現代人都無法抵禦大馬士革的魅力,那古代人就更是無法抵擋了,因為古人能接觸到的最堅硬的東西就是鋼鐵了。
在座的人都或多或少的見過海外流進來的大馬士革刀劍,但此時的大馬士革刀劍上的花紋說好聽點叫繁複,說難聽點叫雜亂無章。
但現代大馬士革技法就不一樣了,可以比較精準的控制最後呈現的紋路樣式。
朱厚烇鍛造出的這把劍上的紋路是規則的,都向同一個方向展開,但每一條羽毛花紋又都有細微的不同,就像一根生在鋼鐵里的羽毛.
所以在在座人的理解中這不是人力可以做到的。
「這是怎麼鍛造出來的啊!」朱厚照讚嘆道。
「聽荊王府的使者說,是荊王以血祭劍,劍身上才出現紋路.」張永提醒道。
眾人默然,雖然聽上去很離譜,但面對這超出他們想像力的劍,他們忽然都覺著這個解釋其實是最合理的解釋.
剛剛他們在聽於春來講述的時候感覺最離譜的就是這個以血祭劍了,但是在看到實物後,他們卻猛然發現這最離譜的事竟然是如此的合理
那照這樣說的話,那相對不那麼離譜的六十萬斤生鐵煉鋼一事也可能是真的.
再往下想的話,荊王他應該也沒造反吧.
眾人都是人精,都很快想到了這一點。
朱厚照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忽然想到還有一封奏疏沒看。
他小心的放下劍後,開始打開那封奏疏。
如果嚴格算起來,這封奏疏才是朱厚烇和朱厚照的第一次正式的交流接觸。
朱厚烇在半年前就意識到了這一點,就一直在思考怎麼利用好這第一次機會。
鍛造大馬士革只是輔助,歸根結底朱厚烇的目的還是想讓朱厚照對他本人產生興趣。
所以經過深思熟慮後,他決定要利用這一次機會立一個人設!
這兩章反覆改了十幾個小時,總感覺差那麼一口氣,但不知道差在哪,最後改的我自己看起來都感覺情緒不連貫了,算了,不折磨自己了,能力有限,只能先這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