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雪（三）
朱厚烇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知道再勸已經沒有意義了，他太了解朱厚照了，他寧願光輝榮耀的在今天死去，也不願意苟延殘喘的多活幾天
「請皇兄移駕承天門！」朱厚烇說道。
朱厚照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周圍的隨侍太監們把朱厚照抬下午門，把他抬到了御駕上.
朱厚照的車架出午門，碾過殘留著安南叛臣鮮血的路面，直入承天門下。
等朱厚照登上承天門後看到的是一片銀裝素裹的京城，雪下的更大了，給整個京城穿上了一層白色衣服。
但整個承天門上下都是一片紅色的海洋，城樓上掛上了大紅燈籠，掛上了各種紅色的裝飾，紅色的城牆下是紅色的觀禮台，大明尚赤，所以觀禮台上的人們也多服赤色。
而在長安街上則是一眼望不到頭的穿著赤色軍服的近衛軍
城樓上下熱烈的氛圍都停住了天上的飄雪。
朱厚照露出非常開心的笑容，這是他希望看到的景象，也是他喜歡的景象
朱厚照在出現之後，文武百官、各國使者、各地代表、受閱部隊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朱厚照身體不好，已經好久沒有出現在公眾場合了.
所以在朱厚照一出現的時候，城樓下的所有人都發出了震天的歡呼聲
朱厚照高興的向城樓下揮著手，城樓下響起更大的歡呼聲.
這歡呼聲中飽含了對朱厚照的崇敬和敬愛之情，持續了好一會兒才消失.
接下來就應該是朱厚照下樓去檢閱部隊了
「朕身體欠安，荊王就抱著載堻代朕檢閱吧」朱厚照笑著說道。
「遵旨！」朱厚烇毫不遲疑的說道，他不能辜負朱厚照的好意。
然後就牽著朱載堻下了城樓，然後登上檢閱馬車之上，他雖然是閱兵式的設計者，但還是第一次這樣檢閱整個受閱部隊。
軍樂團吹奏著軍樂，朱厚烇把朱載堻抱在懷中檢閱著一支支受閱部隊，受閱部隊也以最飽滿的狀態接受著朱厚烇的檢閱.
在這三年的時間裡，朱厚烇已經徹底接手了近衛軍，在近衛軍中留下他的印記，完全控制了近衛軍，所以這些受閱部隊對他並不陌生，讓他們感覺陌生的是朱厚烇懷中的朱載堻.
朱厚烇很快就檢閱完了部隊，回到了城樓之上。
朱厚照此時已經恢復了不少體力，然後分列式正式開始了。
他堅持要站在城牆邊上檢閱部隊，好讓從城樓前經過的受閱方陣中的士兵能看到他.
為此他還拒絕了隨侍太監撐傘和朱厚烇的攙扶，倔強的扶著城牆站在那裡
一支支受閱方陣經過承天門城樓下，步兵、騎兵、歸化軍、炮兵.
每一個方陣的士兵注視著朱厚照，哪怕朱厚烇已經在近衛軍留下了他的印記，哪怕朱厚照已經好久沒有到軍中了，但朱厚照在近衛軍士兵心中的位置是無可替代的
他們永遠記得並懷念朱厚照帶領著他們南征北戰、縱橫萬里的日子
朱厚招用力揮舞著手臂，回應著忠誠於他的將士們
分列式有三十個受閱方陣，走了整整半個時辰，朱厚照也冒著風雪倔強的站了半個時辰.
朱厚照已經咳出鮮血，袞服胸襟撒著點點血跡。他如果不亂來，或許還能多活幾天，可他似乎就是想死在這承天門城樓之上。
「皇兄.」
最後一個受閱方陣走完，朱厚烇一把上前抱住了朱厚照，朱載堻也跑了過來，抱著朱厚照嗚嗚的哭了起來
朱厚照的狀態更差了，甚至神志都有些不清了，他口中唱著近衛軍的軍歌，似乎在想像帶著近衛軍南征北戰的日子
朱厚烇看的心中絞痛，下令道：「令近衛軍在城樓之下合唱軍歌」
他的命令被極快的傳遞了下去，很快上萬近衛軍就邁著隆隆的步伐跑回來城樓之下，唱起了一首首雄壯的軍歌，而且隨著歌聲的擴散，也許是朱厚烇的命令有歧義，也許是所有人都意識到了什麼，越來越多的近衛軍聚集在了城樓之下，擠得水泄不通，後來的近衛軍擠不到城樓之下，就停在了長安街上
十里長安街已經成為了紅色的海洋，完全遮住了地面上的白雪.
朱厚烇大喊：「奏樂，奏樂！」
協律郎立即舉起麾節，指揮軍樂隊開始演奏。
朱厚照在一陣陣的軍歌中清醒了一些，但又沒有完全清醒
他聆聽著雄壯的軍歌聲，忽然虛弱的說道：「弟弟寫了不少軍歌，但為兄好像沒有聽到弟弟你唱過歌.」
朱厚照還是不太清醒，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
朱厚烇聞言一愣，擦了擦眼淚，笑著說道：「那我就為皇兄唱一首歌，唱一首專門為皇兄所做的歌可否？」
「好！好！好！弟弟所作肯定不是凡品.」朱厚照也笑了起來，他想起了朱厚烇之前的種種創作，心中很是期待。
朱厚烇點了點頭，整理了下儀容，站直了身體，走向了城樓邊緣，好讓城樓下的人都能看到他.
他雙手下壓，讓所有人停下來，城樓下也漸漸的安靜了下來，無數人的眼睛落在了他的身上
文武百官、各國使者、各地代表和無數近衛軍士兵們都直直的看著朱厚烇.
大雪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停了下來.
朱厚烇深吸了口氣，用最大的聲音喊出了第一句：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所有人聞言一愣，不知道朱厚烇這是要幹什麼.
「望長城內外，惟余莽莽。」
「大河上下，頓失滔滔。」
「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
朱厚烇毫不停歇，一氣呵成的繼續吟誦著，他的聲音在城樓上下迴蕩
城樓上下很多人的鑑賞水平都不低，雖然搞不明白朱厚烇為什麼要吟誦一首詞，是不妨礙他們從朱厚烇吟誦的詞句中感受其意境壯美，氣勢恢宏.
「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朱厚烇的聲音變得低沉一些了，似乎在積攢某種力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