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送別
朱厚烇再次表示感謝,就要鑽進象輅,但還是忍不住向京城的方向望了一眼。
李東陽看出了朱厚烇的心思,嘆了口氣說道:「陛下與殿下的兄弟手足情深,陛下不忍見離別之景,但又怕怠慢了殿下,就委託我們來送行殿下。現在天色已晚,殿下還是儘快上路吧,陛下不會來了。」
朱厚烇心中默然,再次拱手向李東陽表示感謝。
往京城的方向看了最後一眼,結果看到遠處忽然出現了一陣煙塵,心中不由的生出了幾分期待。
那一陣煙塵越來越大,不一會兒一支在夕陽下奔跑的騎兵就出現在眾人的眼中。
這隊騎兵直直的向他們的方向奔跑了過來,隨著這隊的騎兵的靠近,在場眾人都看清了這隊騎兵的全貌。
這隊騎兵有上百人,都穿著比較輕便的皮甲,人和馬都露出彪悍的氣息,一看就知道是一對精銳騎兵。
來送行的大臣在心中都隱隱有了猜測,都露出了驚疑之色,有的人忍不住都開始交頭接耳起來了。
畢竟能在京畿地區能調動如此精銳騎兵的人可不多啊!
這隊騎兵遠遠的就放慢了速度,到了隊伍面前的時候已經完全停了下來,整齊的分成了兩隊,露出了隊伍中心的人。
正是身著便衣的朱厚照,身後還跟著錢寧。
朱厚照面無表情的打馬上前,他的形象因為長時間的騎馬奔馳而顯的風塵僕僕。
雖然在場的諸位大臣在心中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朱厚照真的出現的時候,還是出現了一陣騷動。
「陛下,您怎麼能微服至此呢,萬一要出點意外,置江山社稷與何處啊!」李東陽上前勸諫道。
他雖然知道這麼勸諫沒什麼用,但還是要去勸諫,要不然被御史們知道了又該彈劾他了。
在場的大臣也紛紛出言勸諫。
但是朱厚照對大臣們的勸諫置若罔聞,輕磕馬腹,騎馬走到了朱厚烇的象輅前。
他張嘴想說些什麼,但是什麼都沒說出來,他心中充滿了慚愧之情,他認為朱厚烇完全是為了他才離開京城的。
此情此情,朱厚烇心中也是無比的感動,他沒想到朱厚照還真的來送他了,心中激動之下只說了一句:「皇兄!」
朱厚照仍然還沒捌過心中的那股勁,那股勁讓他如鯁在喉,他轉過頭去,依然是一言不發。
氣氛變得有些壓抑起來了.
隨行的錢寧心思通透,連忙說道:「皇叔,皇父今天在豹房一直心神不寧,下午的時候就帶著我們出來了,一路上一直催著我們趕路,就怕趕不上皇叔的車駕,不能給皇叔送行」
朱厚照狠狠的瞪了錢寧一眼,錢寧笑著趕緊離遠了一點。
朱厚烇已經收拾好了情緒,伸手握住了朱厚照的手,真誠的說道:「多謝皇兄前來送行,我們兄弟同心,哪怕皇兄不開口,皇兄心中所想弟弟也是一清二楚.」
朱厚照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轉頭看向了朱厚烇
「最近的事情皇兄不必自責,也沒必要內疚,弟弟完全理解皇兄,心中也沒有對皇兄的一絲責怪,也請皇兄能夠釋懷」朱厚烇笑著說道。
朱厚照心中感動,張了張嘴還是說不出離別的話。
「從古到今,離別之言最難言說,皇兄不必多言,弟弟精於曲樂之道,昨日無事就用皇兄的口吻寫了一首詞,作了一首曲,還教給了鐘鼓司之人,不如讓他們在此演奏此詞曲,就當皇兄為我送別了可否?」朱厚烇目光炯炯的看著朱厚照。
朱厚照的眼中露出一絲驚異,怔怔的看著朱厚烇,不知道他葫蘆里在賣什麼藥。
在場的眾人也是如此,自古離別的詩詞多如牛毛,但是站在對方的角度寫送別詞的事還是第一次聽到,但聯想到朱厚烇在曲樂方面的能力,不由得期待了起來。
朱厚烇招招手,從長亭里閃出一隊樂師和一個歌女,他昨天找鐘鼓司的人排練了此詞曲,想著就算今日用不上,他離去後也能唱給朱厚照聽,結果現在就用上了。
「皇兄請細聽!想必皇兄想對弟弟所說之言都在此詞之中」朱厚烇指著鐘鼓司的人說道。
隨著悠揚的樂聲響起,長亭里的歌女緩緩的開口: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人生難得是歡聚,惟有別離多。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問君此去幾時來,來時莫徘徊。
眾人都沉浸在這首曲子之中,此時已經是五月份了,眼前的景象和詞中的景象無比的契合,這首詞意蘊悠長,人生閱歷越多的人越能品味出此曲的意味。
「唉!都說荊王殿下的曲子雖然寫的好,但是歌詞都太過淺白,常不拘於韻腳。但此曲可大不一樣啊!語言精練,感情真摯,意境深邃!曲和詞的結合堪稱完美!我通讀各種詩書,還未見過如此之詞曲!」楊廷和半晌才回過神來,讚嘆道。
「是啊,哀而不傷,底蘊深沉而又無比淡雅,吾從未想到世間還存在如此別離之曲。」華蓋殿大學士焦芳嘆道。
「此詞此曲當為千百年別離詞之首,必定流傳千古,我們能親眼見此曲出世,真乃人生之大幸啊!」李東陽也感嘆道。
其他的官員也是議論紛紛,以他們的文學修養自然能品味出此曲的妙處,一時間都喜不自持.
而朱厚照呆呆的聽完此曲,眼中不知何時已充滿了淚水,他心中的自責和愧疚都隨著此曲慢慢的煙消雲散了
「皇兄,請滿飲此杯!」朱厚烇遞過去一個酒杯.
兩人就這樣喝完了杯中之酒。
「皇兄!告辭!」朱厚烇微笑著說道。
說完不等朱厚照回應就示意車隊啟程。
樂隊再次演奏起《送別》,在悠揚的音樂和歌聲中車隊緩緩移動起來了。
朱厚照還是騎著馬立在原地,看著原來越遠的車隊,忽然大喊道:
「來時莫徘徊!」
「來時莫徘徊!」
「來時莫徘徊!」
朱厚烇沒有回頭,只是背對著他揮了揮手.
七天後,一封奏疏八百里加急入京,奏疏上說寧夏的寘鐇之亂已經平息,因為內部有人反水,直接捉住了安化王朱寘鐇,寘鐇之亂只持續了十八天就被平息了。
平息的時候三邊總制楊一清和監軍張永還沒到達陝西,不過他們也開始接手亂後的相關事宜了。
朱厚照看到奏疏大喜,身上壓力一輕,但隨之就默然不語。
錢寧自然能猜出朱厚照的心思,連忙問道:「要不派人把皇叔給追回來?」
朱厚照很是心動,但隨即就搖了搖頭。
事後,朱厚照在內閣力排眾議發了一道聖旨。
而沿著大運河南下的朱厚烇已經進入長江了,這時候傳旨的內使才追了上來。
朱厚烇無比疑惑的接過聖旨,之間上面寫著:
「奉天承運皇帝,制曰:
朕臨朝聽政,荊王朱厚烇深得朕心,孝陵久未有宗藩祭拜,特令荊王朱厚烇前去祭拜。
欽此。」
祭拜孝陵!
朱厚烇看著眼前巍峨的南京城眼中閃過一絲熾熱.
(第二卷完)
大家久等了,昨天晚上去和朋友喝酒了,今天白天又去加了一天班,一直到晚上7點才開始寫今天的章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