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時間靜止

  方堂向老天師要了一間靜室，用來思索從亂金析中體會的東西。

  王也沒有問他原因，立即就將亂金拆施展出來，而且接連施展幾次，讓他能感受得更清楚。

  這個精於奇門的小道爺最明百形勢的作用。

  形勢便是所有裹進形勢中人的命。

  術士不該逆命而行。

  很明顯，這位降臨塵世的「仙人前輩」-他們已經明白，這位並非他們觀念中的仙人，可除了這個詞，卻又沒有更好的詞彙形容他。

  不管如何稱呼，這樣威能的強者，一個人便可以形成裹挾一切的勢，知命的人還是順從的好。

  從亂金析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方堂便滿意地向老天師要了這間瀕臨懸崖的靜室。

  想到白天眾人那種不敢置信的表情，方堂現在依舊覺得很有趣。

  跑到書中的世界，向裡面的人宣布，他們都是書中人。

  怎麼想都有一種古怪的惡趣味在。

  當然，方堂這麼做不僅出於自己的惡趣味。

  他也是在提前給這個世界的人打個預防針。

  方糖的事依舊讓他感覺蹊蹺。

  他懷疑這件事是有人針對他而來的，可是一時間有想不通關節。

  最好的措施莫過於將這個世界置於自己掌控下。

  如果能參透時空之秘，他打算將之前泰坦們的世界，以及現在一人之下的世界，都弄成他所在世界的附屬世界。

  最好修建一個穩定的，可以穿梭不同世界的門戶。

  所以，或許有一天，這個世界的人也能自由進入他所在的世界，去讀那一部一人之下」

  這個畫面想一想都很搞笑。

  不過這些事還很遙遠，現在最重要是將他白天感悟到的東西弄明白。

  方堂正要沉浸在自己的感悟中，忽然眉頭一皺，看向門口。

  過了半響，夏禾的聲音在外面響起道：「晚輩夏禾求見前輩。」

  「進來吧。」

  夏禾推門進來。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臨時由山下買來的緊身襯衣，粉紅的頭髮，娜的身姿。

  進房後，她反身將門掩好，正要開口，卻聽方堂道：「出去吧。」

  啊？

  夏禾一愜，問道：「前輩，為何允許晚輩進來，卻不許說一句話。」

  方堂道：「什麼時候你學會不對我要手段再說。」

  「比如不要刻意地挺起胸脯，身子也不要有意無意地前俯。」

  夏禾沒想到自己的小心思被發現，她臉有些羞紅，可是想到自己的目的，又不甘退出，索性將自己刮骨刀的本事提升到極限，將身子挨到方堂跟前，吐氣如蘭道：「難道仙人當真沒有七情六慾嗎，我可要——·啊！」

  她話沒說完，驚駭地發現方堂的手掌向她頭頂平拍過來。

  她還來不及生出躲避的念頭，就感覺到巨大的力量拍在自己腦門上，整個人沒了意識。

  浪費我時間。

  方堂將沒頭的屍體丟出門去。

  他本來看這女人本性並非特別壞，所以放她進門，看她有什麼事，沒想到她竟然接連對他耍手段。

  方堂很快就把這事拋到腦後，開始回想起白天感受到的東西。

  當王也施展亂金析的時候，有古怪的現象發生。

  作為王也施法對象的張楚嵐，他的時間仿佛變慢了。

  王也自己也說不出這種現象的本質，方堂卻感受到，在那一瞬間，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從一個神秘的處所湧現。

  經過幾次觀摩，他終於找出這個處所。

  要進入這個處所，其實很簡單，但他以前從未想到過。

  他只要將自己的精神深入到普朗克長度，也就是物理世界的最小尺寸，具體來說，大約是一米的10^-35，就能進入那裡。

  在那樣的尺度上，通常意義的時間與空間已經不作數了。

  風后奇門當然沒辦法使異人深入這樣尺寸的領域，但他們試圖掌控天地的努力，以及這個世界特有的這種能量，竟然無意中從那個微觀世界皆到一絲力量，從而產生了尋常異人難以置信的效果。

  方堂對於微觀世界沒有太多探索。

  他的力量主要來自於宏觀世界。

  那些龐大的星辰，各種大質量天體，這是他能量的來源。

  以至於他習慣於將目光投向宏觀，

  哪怕後來他能激活量子場產生粒子對，也只是將這作為一個無窮能量源，而沒有試著探索微觀世界。

  這次風后奇門產生的效應，卻使他對微觀世界徹底重視起來。

  方堂集中注意力，盯著眼前方寸之地。

  隨著他注意力越發集中，世界在他眼中也越發光怪陸離。

  最開始是尋常的日常世界。

  色彩豐富，堅實有質感。

  很快他眼中就只剩下無窮無盡的結合在一起的原子團。

  他的視線越發深入，連原子也變得越發空虛，在小小的原子殼，與周圍少數電子之間，是大片空虛，讓人不僅懷疑世界的實在性。

  他的精神繼續深入，連電子也變得虛幻起來。

  它們瀰漫與整個空間，讓人根本說不清楚它們是什麼。

  這時候他仿佛觸及到這個世界的極限。

  他感覺到在自己周圍到處都有一層無形的膜，只要突破這層膜，就能進入一個神奇的處所。

  這層膜十分玄妙。

  它並非現實世界的一個具體物體，因此也並不限制他在空間中移動。

  它更像是這個世界的深層結構。

  一旦突破這個結構，就將超脫這個世界的限制，進入新的境地。

  方堂念頭微動，便調動能量轟向這個他感受到的無形膜。

  他突破的非常輕易。

  並沒有耗費太高的能量。

  這讓他有些驚訝。

  不過很快他又釋然了，如果需要花費很高的能量才能成功，風后奇門的傳人也沒法從這裡接引到力量。

  方堂驚嘆地看著眼前熟悉的景象。

  那裡是無窮無盡的世界。

  之前他只能藉助白霧的力量，才能看到這些，現在他卻自己來到這裡。

  而且他現在看得更加清晰，他能看清每個世界的「形狀」，如果可以用形狀這個詞形容的話。

  他甚至可以用自己的力量作用在這些世界，將它們推開或者拉近。

  只是這需要花費的能量極為恐怖。

  方堂明白了這是什麼地方。

  如果是時空是一個大房子，宇宙中所有的事物都在這個房子裡運行，那麼他現在就是在房子的牆壁里穿行。

  而且是在無數間房子共同的牆壁中。

  房子裡面的事物受到時間與空間的限制，而這裡卻是一個沒有時間與空間概念的「處所」。

  方堂很快意識到，自己的這個比喻並非盡善盡美。

  無論是房子還是牆壁，都是有形有相有空間的東西。

  準確說來，他現在正處於這個世界結構的外面。

  他既在龍虎山，又在這個世界之外。

  既在時空中，又在時空外。

  如果他所料不差，他的這種雙相存在，可以產生很奇妙的效果。

  方堂念頭一動，人已經回到龍虎山。

  眼前的世界顯得異常古怪。

  身邊桌上的茶杯冒出裊裊輕汽只是這水蒸氣已經凝固在空中，沒有一絲一毫的運動，周圍世界靜得可怕。

  物體震動產生的波也凝固在空中。

  方堂走出房門，整個世界仿佛突然被按下靜止鍵。

  樹上飄落的葉子就懸浮在他面前，發現夏禾屍體後，正去報告的小道士，驚駭的表情還留在臉上，邁出的前腿還踏在空中。

  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了時間概念。

  方堂念頭微動，將自己切換回世界之中的狀態。

  時間再次作用在他身上。

  世界再次流動起來。

  方堂心中一片歡喜，這次的收穫可謂十分巨大，而且這麼快就有了結果，兩個世界融合的問題也可以順利解決了。

  方堂在院子裡著步子，思索著自己是該立即離開，還是暫留兩日，再調查一下方糖的事。

  最後想到兩個世界融合隨時可能加劇，而方糖的事又沒有線索，他決定還是先離開得好。

  他正要去向老天師等人告辭，一陣嘈雜聲向這邊傳來，很快老天師帶著眾人都來到這邊院子。

  方堂帶來的消息太過驚人，雖然已經是深夜，大家都還在老天師那裡討論，這時卻聽到小道士稟報，說在方堂院子裡發現了無頭屍體，於是大家都趕過來查看。

  眾人一看就認出，那是夏禾的屍體。

  龍虎山唯一與夏禾有糾纏的張靈玉正在山下辦事，這裡的人與夏禾都沒什麼交情，甚至很多人對她心懷厭惡，可是看到她這麼悽慘得死在地上，還是有些心驚。

  老天師嘆息道：「前輩何必施此辣手，這孩子本質並不壞。

  方堂搖頭道：「本質好壞不是我該考慮的事，大聖人下雨天外出也會被淋濕衣服，天不會因為他是聖人而有所偏向。」

  「我給過她機會，她一意孤行，用機心試探我，自然該有此報。」

  眾人心裡一驚，渾身生起一股涼意。

  這一天的接觸讓他們生出這位前輩和藹可親的感受，可這短短兩句話，卻顯示他對人命的漠視。

  這終究是一個站在所有眾生之上的超級生命，不可以尋常人類情感來看待他。

  方堂笑道：「你們來的正好，我的事情已經了結，馬上就要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