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骨坑

  必須是變異人類之間互相攻擊才有白霧出現，變異人攻擊別的事物，沒有白霧。

  方堂暗中得出結論。

  剛才接住托尼拳頭時，他觀察過對方身邊，沒有發現有白霧出現。

  既然必須變異人之間互相攻擊，方堂便伸手將托尼拍回地面。

  托尼只覺頭頂仿佛被無形的巨錘砸中，整個人飛撞向地面，在地面撞出一個大洞。

  比克及時將他拉起來，避免他被衝上來的怪物們撕咬，隨即問道：「托尼，

  怎麼回事？」

  托尼臉色難看道：「敵人厲害，快走！」

  兩人分別提著小托尼和琴，從半空向遠處飛去。

  剛飛出不到一百米，前面的比克忽然撞到一個無形的罩子。

  兩人來不及計較這種怪事，連忙往上飛，可是到了三十米的高空，他們遇到了同樣的罩子。

  兩人這才心裡一沉，有了不好的預感難道他們已經被裝進一個無形的鐵牢？

  兩人正驚惶間，托尼突然感覺手上一沉，他低頭看去，發現在他們愣神的這會兒，一個怪物已經從地面跳起，伸手抓住小托尼的腳踝。

  小托尼發現抓住自己的怪物容貌有些面熟。

  他略微思索，頓時記起來，這不是他剛才狩獵的一家人中剩餘的男人嗎。

  「是你！」

  小托尼驚叫道：「你怎麼變成怪物了！」

  「啊！」

  回應他的是杜賓鋒利的兩顆猿牙。

  小托尼大腿上被撕下一大塊肉，疼得他發出慘叫。

  托尼趕緊一團火將杜賓打在地面。

  可是這一耽擱，又有更多怪物跳上來，抓住小托尼和琴的腰腿，他們悍不畏死，張口就開始撕咬。

  托尼和比克知道這樣下去不行，一邊將撲上來的怪物擊飛，一邊緩緩落向地面，向方堂說道：「閣下，我們以前可是有得罪的地方，只要你提出條件，我們全都答應，希望你饒我們一命！」

  方堂道：「這些怪物化的人，絕大多數來自貴城邦，他們甘願失去人性，變成怪物，只為能親自向你們討債。」

  「你們自己催生了這些怪物，求我饒命，多少有些捨本逐末了。」

  托尼還想懇求，忽然手中一緊。

  剛才最先跳起來撲向小托尼的怪物，竟然趁著他與頭頂的人交談，偷偷摸回來，這時正抓住小托尼的腳向後拖去。

  托尼一個不防備，竟然被怪物將小托尼搶走。

  等他想要將兒子搶回來，又有十幾個怪物向他撲來。

  等他將這些怪物擊退，再要尋找兒子時，發現他已經被一大群怪物撲在地上撕咬起來。

  半神之身讓他不容易立馬死去，可是看他渾身白骨森然曝露的模樣，顯然是沒有活路了。

  他又向比克父女看去，發現弟弟的情況比自己還差，他也被大群怪物圍攻，

  琴正勉強支撐，但顯然也支撐不了多久。

  托尼想要上前支援，可很快又是大批怪物撲上來，他很快又陷入混戰。

  方堂繼續在半空觀察。

  這次的異象比之前明顯了很多。

  托尼和比克就像是兩個格外劇烈的波紋，與周圍怪物們的波紋碰撞，使得喧囂之音幾乎沸騰起來。

  那些白霧也變得更加濃厚而且持久。

  方堂在裡面看到密密麻麻的身影，這些身影他看不到面貌，只能從體型上推測，他們都是人類，可是也有少數身影，看上去非常古怪。

  有的是人的身體，但長著巨大的鹿角。

  也有的是粗壯的蛇身體，但長著一顆人頭。

  也有的是人身上長著幾顆人頭。

  這些人影在白霧中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變幻莫測。

  方堂運用力場，將這些白霧都禁起來，想要看看它們究竟是什麼物質。

  可是當他將被禁的白霧攝到身前，卻發現它們迅速淡化，很快便消失不見，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方堂有些異。

  這種現象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以他現在的強大感知，連電子夸克之類的基本粒子，也沒法完全躲避他的感應。

  只要被他的力場禁，沒有任何事物可以從中溜走。

  而現在那些白霧就這麼悄然從他的力場中消失，沒有留下任何東西，好像它從沒有出現過。

  方堂明白，自己遇到了絕不尋常的事情，

  如果剛才的白霧只是幻覺，說明他遇到了能夠影響他精神的，使他產生幻覺的東西。

  如果那不是幻覺，而是確有其物，則說明他遇到了宇宙中極為奇特的物質，

  這種物種能夠穿透他的力場。

  連黑洞也可以束縛，連基本粒子也無法滲透的力場，被一種奇特物質穿越，

  若真有這樣一種物質，恐怕足以改變人對宇宙的認知，甚至改變宇宙的整個格局。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一時還想不到的情況。

  不論是何種情況，都值得他認真對待。

  方堂將力場散去。

  小托尼和琴已經被怪物啃食精光。

  托尼和比克也已經奄奄一息，無力阻止怪物的撕咬，

  兩名真神原本足以擊殺百多個怪物，奈何方堂在旁邊拉偏架，他們只能力竭而死了。

  不到五分鐘，他們已經被怪物們啃咬得面目全非。

  看著兩個真神的屍體，方堂心裡想著，只是兩個真神，還是太少了。

  他需要做更大型的試驗。

  他需要更多真神，進行更激烈的廝殺，從而產生更多的白霧。

  他已經觀察到，隨著白霧越來越濃郁，裡面的人影也越來越清晰。

  或許當白霧濃郁到極致，那些人影就會從白霧裡走出來。

  到時候他就能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了。

  正好，馬上就要有一個所謂的眾神大會，這倒是省下他許多麻煩。

  在所謂的眾神大會之前，他可以再多預備一些激發眾神們鬥志的材料。

  方堂視線掃向正志志不安的自龍城，

  他正要號召白龍城所有居民集合，卻見到他身邊的怪物中，有一個正困惑地用鼻子到處嗅著。

  方堂記得，這怪物就是昨天第一個向他報名的少年。

  當時他曾經向自己請求帶他來白龍城找姐姐。

  看到這樣到處嗅的模樣，難道是感受到姐姐的氣息？

  方堂看著少年怪物循著氣味，一路向城外奔去。

  白龍城南門外半里有一個二十幾米深的大坑，裡面是白龍城被分食的菜人的屍骨。

  少年怪物一路奔到城外，縱身跳進坑裡，他在森森白骨里挖掘著，很快將自已埋進骨頭堆里。

  沒過多久，少年怪物從骨頭堆里鑽出來，懷裡抱著一具骸骨。

  這具骸骨看體型比較小，右腿有明顯骨折的痕跡，而且殘缺不全，缺少了右臂和一大塊胸骨。

  少年怪物將骸骨抱在懷裡摩著，眼神里竟然流露出很少在怪物身上看到的傷感。

  此情此景，連方堂這樣已經很難被觸動感情的生命，也不由得感覺側然。

  他嘆息一聲，將少年怪物留在原地，轉身向白龍城方向，輕聲道：「白龍城所有居民，到城外集合。」

  他的聲音並不大，卻像雷鳴般傳遍整座白龍城。

  白龍城的居民已經被城主府的動靜弄得心中志忑不安，這時聽到要去城外集合，更加猶豫不決。

  有些居民，看城中已經沒有護衛，悄悄從其他城門逃走，去山裡生活。

  方堂並沒有阻攔他們。

  如果他們在一切塵埃落定後還活著，也是他們的造化。

  雖然這份造化是沾了別人的光。

  大多數居民還是趕來城外集合。

  到天黑前，已經有六千餘居民站在方堂身前。

  方堂面向眾居民，說道：「白龍城的真神和半神們，都已經死了，從今天開始，你們把城中一切物資自己取用。」

  「白龍城牆高厚，可以有效阻擋怪物和野獸，你們也可以繼續在裡面生活，

  直到生活無以為繼，不得不外出求食。」

  「總之，你們可以安安穩穩，衣食無憂地過好一陣子了。」

  六千居民發出一陣陣騷動，所有人臉上都顯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等到他們看見方堂的神色非常認真，並非在欺騙大家，所有人臉上都顯出狂喜。

  「不過—」」

  方堂的聲音讓眾人的狂喜瞬間冷卻下來，大家都眼巴巴緊張地看著他。

  方堂道：「不過，你們還有另外的選擇。」

  「不去留戀短暫的，所謂安穩的生活，而是鼓起心中最後一口氣，向那些曾經不把你們當人看的所謂神們，發出最猛烈的報復。」

  「過去你們沒有選擇，哪怕你們拼了性命，也無法傷害他們，只能選擇忍讓，希望如此能暫時保存性命。」

  「可是現在你們有了選擇。」

  「我會給你們選擇的機會。」

  「如果你們心裡還有怨恨，以為大家都是人，憑什麼自己天生就要受人欺侮「如果你們寧肯舍掉自己一條命，也不想讓那些欺侮過自己的人好過。」

  「那你就站到我身邊來。」

  「我會讓你們解脫一切束縛，成為不被任何規則束縛的怪物，向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們，刺出最有力的匕首。」

  白龍城的平民們互相對視著，他們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有不少人看向骨坑，他們中很多人親人的戶骨就堆積在裡面。

  很快他們又看向骨坑旁邊的怪物們。

  裡面很多是他們之前就相熟的人，他們知道彼此的遭遇。

  很多人甚至暗中互相發泄過怨念。

  誰不曾幻想過，有朝一日如果擁有無敵的力量，他們必定將所有神們殺光，

  為此哪怕拼掉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如果有一個按鈕，可以將整個世界毀滅，他們中有許多會毫不猶豫按下去。

  現在終於有了這樣的機會，他們還有什麼理由退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