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來說，面臨被停職、問詢、限制自由種種不利的情況，任何人都應該是心中惴惴才是。
可是，江辰、林敏霞推開辦公室的門，正好就看到胡靈元坐在沙發那兒，氣定神閒地品著茶。
沒有一絲一毫的焦慮，沒有一點一滴的不安，頭髮沒有凌亂，雙眼沒有密布的血絲，精神狀態極佳……
這就是胡靈元現在的狀況，這可比他還是白金集團總經理的時候，氣色更好得多。
畢竟，胡靈元是一個工作狂，經常加班加點，熬夜通宵什麼的，那更是常態，這導致胡靈元氣色不佳。
現在好了，胡靈元被停了職，很大可能需要面臨起訴，這種極端不利的情況下，反而過得更加滋潤。
辦公室里不止有胡靈元，還有一位紀檢股長和兩位紀檢委員，他們正在整理資料，應該是剛結束問話。
「江股長！」負責問詢胡靈元的紀檢組長、紀檢委員見江辰進來，連忙站起身來，笑著打了聲招呼。
「辛苦你們了！」江辰對著三人笑了笑，旋即說道，「你們先去休息吧，我想跟胡靈元聊兩句！」
「好的，那我們先走了！」紀檢組長和紀檢委員都很識趣，收拾好東西，迅速離開，將辦公室讓出來。
林敏霞將辦公室的門反鎖上，江辰則是徑直走到了胡靈元的對面，坐了下來，開始打量對方。
胡靈元在江辰進辦公室的時候，抬頭掃了一眼，隨後就收回了目光，自顧自喝著茶，沒有搭理的意思。
「胡總修心的境界還真的是不低了，這種境地之下，居然還能保持平靜的心情，佩服！」江辰笑道。
「經歷的事情多了，自然就看得淡了，我入職江氏集團也有小二十年了，對白金集團的每一處地方都非常熟悉，既然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我的心情有什麼好不平靜的？」胡靈元淡淡一笑，指了指茶几上的茶盤說道，「就連這茶葉，都是從我辦公室……從我之前的辦公室哪來的，還是這味道更讓人習慣啊！」
「習慣就好！」江辰點了點頭，盯著胡靈元的雙眼說道，「胡總，我聽說你對問詢工作很配合？」
「江股長親自到白金集團臥底調查，總公司那邊又派來了那麼多的紀檢組長、紀檢委員，我不配合又如何？」胡靈元聳了聳肩，無所謂地說道，「紀檢科的規定我還是知道一些的，我坦白交代的話，可以得到寬大處理，至少會根據我的表現，酌情減輕對我的處罰，少幾項起訴，我就能少做幾年牢……」
「換江股長在我這個位置上，您會怎麼做？能配合的儘量配合，這樣對大家都好，不是嗎？」
江辰一直留意著胡靈元的神情變化，他似乎知道江辰打算問什麼，所以提前就打好了腹稿，在這等著。
胡靈元神情輕鬆，江辰則是緩緩收斂起了自己的笑容，他靜靜地凝視著胡靈元的雙眼，不說話。
這是一種問詢的技巧，或者說是心理學上的一種壓迫方式，如果是心虛的人，恐怕被這麼盯著的話，眼神就會不自覺亂飄、躲閃了，可是胡靈元的眼神依舊古井無波、淡定自若，連江辰都無法自己將他看穿。
胡靈元在情緒控制方面的能耐，江辰是見識過的，在職場上沉浸了二十多年，不是那麼容易被看穿的。
「胡總，你現在做的事情，非常不符合你的行事作風，不符合你的性格啊！」江辰很是突兀地說道。
這句話打破了辦公室的平靜，胡靈元笑著反問道：「難不成我應該保持沉默或者是抗拒調查？」
「要是江股長覺得那種方式更符合我的性格，我都可以配合的……畢竟，我下半輩子如何全看您了！」
「胡總，你還真的是很不擅長開玩笑啊！也不擅長說謊啊！你太耿直了！」江辰很是認真地看著胡靈元，嚴肅地說道，「從一開始，你就表現得很配合，沒有一絲一毫地抗拒，你不知道……過猶不及嗎？」
「你沒有一次性將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這其實挺正常的，因為每個接受問詢的人，都會有所保留！」
「可是你不一樣，你每一天都會爆出一點有用的消息，每個消息都是一個不小的驚喜，都是業績啊！」
「只不過，這些事情我們都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調查清楚，我們需要順著你給出的線索查下去，耗費大量的時間，最終卻發現，最多就是讓對方傷筋動骨，根本沒辦法將對方給直接擼下來……」
「太巧合了！」江辰一臉認真地看著胡靈元說道，「由不得我不懷疑，懷疑你別有用心！」
江辰說到這裡，就沒有繼續下去了，而是繼續盯著胡靈元看，胡靈元也沒有說話，靜靜與之對視。
過了大概三分鐘，江辰站起身來，朝著辦公室外走出，這次跟胡靈元談話，他驗證了自己內心的想法，卻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江辰知道，從胡靈元這兒，他是得不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的。
江辰和林敏霞匆匆離開，胡靈元看著他們出了門，這才將目光收回，端起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
「真是了不起的年輕人啊！難怪……」胡靈元用只有自己才聽得見的聲音喃喃道，「不過，又如何？」
胡靈元的臉上多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目光深處閃過了嘲諷，「下棋從來都不是贏一步兩步就能夠決定勝負的，甚至真正的勝負從來都不在棋盤上，作為棋手，隨時都可以直接掀翻了棋局……棋手，才是關鍵！」
江辰腳步匆匆地走到了走廊勁頭，他站在窗前駐足看著遠方，眉頭緊鎖，心中湧現陣陣不妙的感覺。
「太順利了！這一切都太順利了……」江辰自言自語重複著這句話，胡靈元的反應讓他想到一種可能。
「辰哥，到底怎麼了？那個胡靈元，有問題？」林敏霞走到了江辰的身邊，小心翼翼地問道。
「還不確定，我打個電話給總裁老爺子，確認一下！」江辰搖了搖頭，掏出手機，開始撥通電話。
聞人正沒有接電話，六十秒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江辰很有耐心地重新撥打了一遍，對方還是沒接！
連著三遍，聞人正沒有接電話，江辰就知道，自己擔心的事恐怕成真了，他緊緊攥著手機，神情凝重。
江辰擔心的聞人正老爺子並沒有出什麼事情，這麼說的話也不準確，或者說，暫時沒有出什麼事情。
至於為什麼沒有接江辰的電話，是因為聞人正老爺子將手機放在辦公室，沒有隨身攜帶……
前些天，為了安撫臧志村等一系列紀檢股長，聞人正應承了會全程參與總公司制度改革的研討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