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澤來這一趟確實是跟顧宴談合作的。
來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一個小娃娃,一向討厭小孩子的他在看到那孩子的眼睛時莫名停了下來。
乾淨又澄澈。
像極了從前的梁媛。
剛要詢問她有沒有事的時候,竟然把這麼一個孩子給嚇跑了。
不過看到她進了顧宴的那間廂房,整個人窩在司霄懷裡時,他也總算是明白了。
怪不得跟梁媛這麼像,原來就是她的孩子。
梁媛算是他半個妹妹,這麼算下來,他可以說是這孩子的舅舅了。
莫名想到這個的凌澤忍不住輕笑。
不過等他再去詢問那孩子的時候,她又躲著他了。
一個勁地往司霄頸窩裡埋,司霄也用手覆上她的後腦勺,安撫地輕拍著。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還有這麼溫柔的一面。
凌澤與司霄不大對付。
因為他不滿司霄對梁媛的冷落。
他們離婚時他是為梁媛開心的,可當他看到這兩人沒半年就又復婚時,他就不大理解了。
凌·單身一輩子·澤:我真是搞不懂這些人是怎麼想的。
後面每次碰到梁媛都能看到她幸福的神色,他對司霄的態度也稍微緩和了一些。
就像現在這樣,他面色如常地問司霄:「你女兒?」
司霄反問道:「難不成會是你的?」
凌澤知道他就這個性格,也不惱,「幾歲了?」
司霄眉眼不耐,「與你無關。」
顧宴在一旁有些幸災樂禍,不過他還是適時出來打圓場。
「先坐吧,菜也快要上了。」
小司聽到要上菜時,悄悄探出了頭,「可以吃飯了?」
司霄叫人拿來了兒童座椅,把人放在了上面。
凌澤正好坐在她對面,小司與他對視上,一看到這人,她總覺得自己鼻子又開始痛。
服務員在一個個上菜,小司盯准了一直想吃的魚。
鮮嫩肥美,聞著就很香。
她戳戳司霄,「爸爸,要魚。」
司霄夾了一大塊魚放到碗裡,慢條斯理地給她挑魚刺。
小司看得有些著急,但又不太敢催。
只能眼巴巴地一直看著。
凌澤跟顧宴正在談話,餘光卻不動聲色地看她。
這個小傢伙跟他妹小時候也太像了,連那副等菜的小表情都如出一轍。
凌澤跟梁媛從小一起長大,一直把後者當成自己的親妹。
司霄平時這麼不待見他無非就是把自己當成他的情敵了。
總是攔著他不讓他和梁媛見面。
對此凌澤對司霄的感官只是無語。
「對了凌總,今晚有個酒會,你要不要來玩玩?」顧宴問道。
凌澤:「逸雲那個?不去。」
「嘖。」顧宴見沒拉到他,又去問正在給小司挑刺的司霄,「你呢?」
司霄剛好處理完那一塊魚肉,將碗放到小司的兒童桌子面前。
一邊脫手套一邊拒絕:「沒空,不去。」
小司終於如願以償吃到心心念念的魚肉,開心到快要起飛。
她終於能吃上肉了!
天知道喝了一年奶的她都快要忘記肉是什麼味道的了。
這邊的顧宴有些無語,「你晚上忙什麼呢你?」
司霄勾起嘴角,道:「家裡有老婆和孩子需要陪。」語氣惡劣得像是在報復剛剛他的幸災樂禍。
沒有老婆,孩子也不需要陪的顧宴被氣笑了,「行,你最能耐。」
沒有老婆也沒有孩子的凌澤:真是殺人誅心,躺著也能中槍。
成功一箭雙鵰的司霄心情大好。
他自從有了女兒後就很少出席類似的酒會了。
與其跟這些有八百個心眼的老狐狸周旋,倒不如回家陪女兒老婆。
這是顧宴和凌澤兩個黃金單身漢感受不到的。
凌澤有點無語,他問道:「小媛回來了沒?」
司霄已經知道是他誤會了凌澤和梁媛的關係,但是聽到這人對自己妻子叫這麼親熱,心裡還是有點不爽。
「後天回。」
凌澤很久沒有見過梁媛了,主要是不太方便,司霄這人又是個小心眼的,總是攔著。
顧宴撩了一把頭髮,「你倆真不去?」
凌澤:「不去。」
司霄:「不去。」
顧宴:「……」
小司一臉懵地看他們。
去哪裡?
顧宴突然丟下筷子,拿了塊小蛋糕靠近小司。
「寶貝,想不想吃蛋糕?」
小司其實不是很愛吃蛋糕,上輩子幾乎沒吃過這東西,她買不起。
這會兒看著顧宴手裡的,她莫名想嘗試一下。
於是她點點頭,「想吃。」
小司拿著勺子哼哧哼哧地吃起來,蛋糕一入口,她眼睛都瞪大了。
怎麼會!這麼!好吃!!
她兩眼放光,旋風般地把那一小塊蛋糕吃進肚子。
顧宴就知道她會喜歡這些,小孩子嘛,愛吃甜品很正常。
小司舔舔嘴巴,亮晶晶地看向顧宴,「叔叔,還要。」
顧宴伸出手指,擦掉她吃到嘴邊的奶油,「叔叔知道有個非常好玩的地方,那裡有很多吃不完的蛋糕。」
聽到這,司霄莫名覺得不太對勁。
果然,這傢伙下一句話就說:「要不要跟你爸爸一起去看看?」
司霄不悅道:「顧宴。」
這種酒會無聊得很,大部分都是在虛與委蛇,偶爾還有些不長眼的女人湊到他們身上。
司霄慣來就不喜歡。
顧宴這個愛玩的花花公子倒是對這些感興趣。
小司看出她爸不樂意的樣子,這下也有些打退堂鼓。
幾塊蛋糕而已,比不上她承受她爸怒火的痛。
於是她搖搖頭,「不想去,要回家。」
顧宴算是徹底死心了,有些鬱悶地坐回去。
這頓飯吃得很慢。
司霄今天也不打算去公司了,顧宴見狀多開了間房,三個男人湊在一起打牌。
司霄怕小司無聊,讓服務生準備了些玩具給她玩。
不過小司只想要回她的平板,司霄也沒打算對女兒苛刻,爽快地還給了她。
「不准躺著看。」司霄略帶警告的意思道。
「知道了爸爸。」真是多事。
後面半句小司只敢在心中腹誹。
她拿到平板,迫不及待地點開來,不一會兒就沉浸在綜藝裡面。
司霄跟著那兩人到屏風後面玩撲克。
三人邊玩邊聊。
摸了一手爛牌的顧宴「嘖」了一聲,隨手丟出一張「3」。
「老子本來能在酒會上讓幾個美女幫忙摸牌的,鐵定拿好牌。」
凌澤不緊不慢地放出一張「J」,「關美女什麼事,你運氣本來就不好,換人摸也是這麼爛。」
司霄沒理這兩人,直接甩出一張「2」。
顧宴最大的也就「Q」,嘆口氣道:「不要。」
凌澤也同樣不要。
此時司霄勾起嘴角,沉默地把自己手裡的牌全部丟到牌桌上。
飛機。
他贏了。
凌澤:「......」
顧宴看著手裡成堆的小牌,又看看他那套完美的飛機,咬牙切齒道:
「你這衰神什麼時候轉運了?」
他才出一張牌,這傢伙竟然就直接贏了。
司霄樂意看這兩人吃癟,「時來運轉。」
這下子直接激發了顧宴和凌澤的勝負欲,司霄也樂意奉陪。
三個人就這樣打了一場又一場。
「對了,你公司的那個王副總,我記得他快要捲鋪蓋走人了吧?」顧宴突然道。
司霄知道問的是他,眼睛抬也不抬,道:「嗯,資料都收集好了。」
凌澤挑眉,「怎麼,他是想頤養天年不成?」
聽到這話,司霄冷笑一聲,「倒要看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屏風後面的沙發上,小司把自己的頭從平板上抬起。
並且重重地打了個哈欠。
眼角生理淚水爭先恐後地溢出,她揉了揉眼睛。
好睏。
她都不知道看了多久了,眼睛也有些酸澀。
好想回家睡覺。
她迷迷糊糊地翻下沙發,繞到屏風後面,準確無誤找到司霄身邊,扯了扯他的褲腳。
司霄低頭看她,問道:「怎麼了?」
小司困得睜不開眼睛,她趴到司霄腿上,埋在他腰裡悶聲說道:「困,想回家睡覺。」
司霄把她撈到自己肩膀上,手裡還不忘飛出去一張牌,「先在爸爸身上睡著先。」
小司迷糊之間在他身上調整了一下睡姿,找到了自認為最舒服的位置後,她心安理得地閉上眼睛。
屬於小孩子的味道縈繞在司霄周圍,他也沒了方才的鬥志,後面幾局都打得懶懶散散的。
在顧宴都不知道輸了多少局的時候,他有些泄氣地把牌往桌上一丟。
「不玩了,今天手氣不好。」
這麼說著就想掏出打火機點菸,司霄一個眼神過去,顧宴這才想起這裡還有小孩,只好忍住癮,手裡把玩著打火機。
凌澤也道:「正好我也要走了,下次再約。」
司霄點點頭。
不過這人走之前又忍不住摸了摸靠在司霄肩膀上的小司,「小傢伙,下次見面舅舅再給你送個賠償禮。」
小司在睡夢中無意識地蹭蹭凌澤的手,不知道嘟囔了什麼,又沉沉睡去。
顧宴驚嘆於這人的不要臉,「你什麼時候成小司舅舅了?」
凌澤面上沒有半點心虛,正色道:「小媛是我妹妹,小司怎麼就不是我外甥女了?」
顧宴忍不住對他豎起大拇指。
凌澤心滿意足地走了。
司霄根本就不想搭理這個蹭關係的人。
顧宴又拿了瓶酒直接對著吹,「看不出來啊,你跟凌澤居然沒有打起來。」
而且還這麼友好地在一個桌上打牌。
司霄聽出他話里的調侃,不給他繼續打趣他的機會,皮笑肉不笑道:「畢竟他是我大舅哥是不是?」
顧宴:「......」神經病。
行,你們是一大家子,他就是個局外人行了吧?
司霄沒再跟他聊,騰出右手看了眼手錶,托著小司慢慢起身,對著顧宴道:「我也先走了,你最後的記得買單。」
話音剛落,這人就毫不留戀地走了。
「......」
註定孤家寡人的顧宴又憤憤然地喝起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