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呵呵一笑,面容並無多大動容:「每一年,暗淵殿總是能夠出現一些孤狼人物,不喜結群。」
另一人重新拾起黑子,在指尖細細摩挲:「孤狼膽子心性很大,不願將戰功與他人分享,有本事的人才能夠當孤狼,可是……」
他緩緩抬起眼帘,雙眸深沉如淵:「再強的孤狼,也不敢隻身一人入那獄法山,而且你看。」
他指向一枚自行遊動的白子:「不僅入了,還是深入,野心倒是極大。」
另一人看著遊動的白子笑了笑:「神仙打架,你我無需理會。」
「神仙打架?」
那人不以為然的伸手拈起那枚自行遊走起來的白子,像是要悔棋一樣很是無賴的隨手扔到了桌子底下,仿佛這枚棋子重來不曾出現在棋盤上。
他朝著對面的棋友笑了笑:「天上的神仙人物,咱麼這小小棋盤,可是窺視不得的。」
對面那人蹙了蹙眉:「我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哈哈,五十年前我也同你這般,只是殿主同我說了,潛龍入淵心使然,縱然最終覆滅於水,那也是一條天上來的大龍,你我管不得,也窺不得。」
「你是說……五十年前,此人便隻身一人深入獄法?怎麼可能?!」
一人之身入獄法,怎麼可能還能夠活著出來。
執白子的男子笑了笑:「不錯,雖是全身而退,但這天上來的人物,也沒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所以才蟄伏於暗淵殿五十載。」
執黑子的男人沉了眉目,正欲撥亂棋盤。
卻不曾想,棋盒之中那一枚重新被他扔回眾棋之中的黑子自行躍出,落入棋盤之上,朝著深處遊走而去。
黑子男人一臉錯愕:「這莫不是又一位大龍?」
白子男人哭笑不得:「不過是一隻自尋死路的小妖罷了。」
黑子男人很是不悅,這一盤棋已經亂成一團,無法再下了。
無趣……
……
……
獄法山中的冥族果然更加棘手,且越是深入,不僅僅是冥族,還有實力強大的惡修羅,也比比皆是。
陵天蘇並未找惡修羅下手,因為修羅隕落,必然化作一片修羅戰場,事情會變得十分棘手。
一日下來,他已經掃遍東方外圍的獄法山,一刻也為停歇的進行著悄無聲息的暗殺。
死在他手中的,有著百餘名通元中境冥族戰士,十名通元巔峰冥族戰士。
他的手法很是利落乾淨,沒有驚起多大的波瀾。
一切都很順利。
細細算下來,戰功累累,已經有著兩千多點的戰功點了。
這番戰績收穫,甚至比那些成熟老道的千夫長還要豐富。
畢竟千夫長手底下還養著那麼多人,雖說殺敵萬千,可分配下去的戰功點也是不少。
這是陵天蘇進入森冥部落第四日。
這也是他第一次,獨自一人,在黑暗之中潛行廝殺。
直到第五日,他手中的戰功已經累計破了四千。
可不幸的事,暗殺到此結束,他自認為自己一直以來隱藏得極為完美,暗殺之術在幻術的輔助下也愈發的爐火純青。可不知為何,今日整個獄法山發生了極大的變動。
外圍幾處要塞去路已經被大量冥族堵死,形成一個巨大的包圍之勢,逐漸收網回逼,仿佛好像已經發現了陵天蘇這個入侵者,勢必要將他生生逼回獄法山最深處的危險地帶。
莫說冥族,就惡修羅都加入其中,加密搜尋。
以陵天蘇的智慧,自然是猜到冥族如此大動干戈的行動,並非因他一人。
而是另有目標。
陵天蘇心情十分鬱悶,在這種嚴加守備的情況下,他再貿然出頭,必然會被當成活靶子來打。
他再自信,也不能確保自己能夠在敵營重重圍攻之下安然離開。
實在沒轍,獄法山是不能繼續待下去了,還不走也只能是浪費時間。
還不如到外圍繼續獵殺幾日,等這次風波過去,再來收割一波好了。
陵天蘇尋了一處山谷暗林棲身待命,他觀察過地形與搜羅網勢。
此處冥族搜勢最為稀疏薄弱,而且他曾細細琢磨過天時,懸於上方的那輪巨大黑鏡,散發出來的冷藍之光雖然自外界看來無法照進森冥部落之中。
可通過幾日下來的觀察,他發現在森冥部落上方,時而會有一縷極強的鏡光,破開重重黑暗,掃落至獄法山中,猶如天災降臨一般收割一波冥族人頭。
看似毫無章法毫無規則的鏡光落點,可陵天蘇憑藉他過人的記憶,生生推演出了不久後,此谷之中,會有鏡光降臨。
他非冥族,不懼鏡光,反而能夠借勢,安然無憂地離開此地。
如今剩下的,只有等待。
他刨空了一顆古樹,藏於其中,再以幻殺術維持,尋常冥族極難發現異樣。
在古樹之中,陵天蘇並未選擇修煉,因為修煉會產生元力波動,暴露位置。
無聊之下,他只好取出那捲神魔光陰捲軸,沉凝著眉目,細細觀看捲軸,靜待時機來臨。
觀看不過片刻,在陵天蘇那雙幽藍眼瞳即將轉為遠古漆黑之色時。
古樹之外一道莫大恐怖的撕裂之力遁空傳來,漆黑極淵裡,一道巨大的裂口橫空而來。
一名黑色身影,自長空裂縫中墜下,周身整整三十道漆黑鎖鏈連接至那人的體內。
並非插入肉體之中,而是深入靈魂,猶如不可磨滅的烙印。
那道身影顯然已經負傷,重重跌地,難以起身。
好巧不巧,落的地方十分微妙,正是陵天蘇古樹前方。
聽到動靜的陵天蘇眸光微動,可視線並未就此離開手中的神魔光陰捲軸。
因為他沒想多管閒事。
若是猜得不錯,冥族這般大動靜,正是此人鬧騰出來的吧。
可外界那人也著實有本事,對於深入自己靈魂的那三十道鎖鏈。
她揮起一掌,赤芒掌焰烈烈洶湧,將鎖鏈齊根而斷,只余最後一根時,元力耗盡,再也奈何不得。
可她卻生了一副好眼睛,黑暗之中也能夠看清前方古樹之中的虛幻真偽。
她咬了咬唇,朝著古樹方向伸出染血顫抖的手掌:「救我……」
分明是求助的二字,可這兩個字從她口中吐露而出,卻不帶絲毫柔軟祈求之意。
縱然身臨絕境,可語氣之中的高傲本性,從未有過妥協,哪怕面臨死亡威脅。
換做任何一個正常人,在這種麻煩事下,被人以如此冰冷無禮的語氣尋求幫助,都會嗤之以鼻的冷漠拒絕。
而陵天蘇一直都是持有冷漠旁觀的態度,他非仁善之輩。
他要在這場戰爭中活下來,因為在歸途之中,有人等他回去。
原該是這樣的,可在冥族愈發逼近之下,他終於抬起了眼眸,看向樹外那個咬唇倔強的女子。
千古紅顏之下,褪去了俗氣與厭膩,眉眼間一派傲然高貴,眸若星辰,神色清靜到了一種詭異的地步。
這一眼望去,仿佛隔著千山萬水般的日月更迭。
陵天蘇眼眸似是空了一瞬,眼底的漆黑之意漸漸散去,化作一派幽藍。
可看入眼底的景物,卻是計入心底,再難忘卻。
一聲輕嘆,他朝著那隻向他遞過來的手掌伸出了手臂,握住了女子冰冷的手。
將她輕輕一拽,便拽入古樹幻境中來。
精純的元力徐徐渡入她的掌心之中,他嗓音淡淡平靜:「還有一鏈,你自己斬了。」
女子體內元力有所恢復,不用他提醒,反應極快的以另一隻手熔斷那根追追蹤之鏈。
幾乎是在鏈子斷裂的同一瞬,三十道黑影齊刷刷降臨而下,將整座山谷圍死。
恐怖的神魂意念橫掃而出,極快的搜尋谷中的每一個角落。
陵天蘇眼眸微眯,鬆開女子的手掌,反手托住她細柳一般的腰身,用力往自己身上重重一提。
在她一聲低呼之下,兩人身軀緊緊相貼,幻殺之術催生到了極致,將兩人氣息隱秘於黑暗之中。
她只覺得自己的後背貼在一個冷硬的胸膛之上,若非是身後那人救了自己,她定會第一時間,斬去那隻無禮的手。
似是感覺到了她的不滿,陵天蘇貼近她的耳朵低聲說道:「樹內空間有限,你整隻腳都在外頭,是想死不成?」
女子立刻縮了縮腳,樹內空間更為有限了,兩人擠成一團,再難餘下更多的空間。
柔軟的後背緊而用力的抵在他的胸膛之上。
女子甚至都能夠清晰地感受道身後有力而沉穩的心跳。
她蹙了蹙眉,低聲道:「你的手,可以收回去了。」
雖說並無任何命令之意,可女子生來高貴的嗓音,可在骨子裡的上位者語氣,便讓人覺得她這是在命令自己,會讓人覺得異常不適。
但陵天蘇並未占她便宜的意思,十分自然地鬆開了腰。
可這個舉動並未換來身上這名女子的任何好感,反而不知為何逼得她忽然回頭,雙瞳之中蘊著冰冷的怒意。
陵天蘇有些頭疼此人的麻煩:「又怎麼了?」
女子唇齒森寒:「雖說你救我一命,我欠你一個人情,但這並不代表我便要接受你的侮辱。」
陵天蘇氣結:「我何時辱你了?」
女子那雙高貴不可侵犯的雙瞳怒意更深:「收起你那可笑的欲望,碰到我了你自己感覺不到嗎!」
陵天蘇恍然過來,然後輕側身子,在她眉頭愈漸蹙得更深的情況下。
(ps:幽笙出來啦,雖然北北也不知道為啥她人氣這麼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