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無他。
因為這個轅一不僅僅是太玄峰的親傳大弟子。
還是整個鳳隕宮的大師兄,亦是鳳隕宮內資歷最深的男弟子。
鳳隕宮的功法,多數適合身負神族殘脈的女子修行。
而這個轅一能夠以一副男兒之身,爬上了鳳隕宮大師兄這個位子,著實不凡。
若是換做了以往,蒼憐怕是還十分稀罕這萬清丹。
可現在不同了,她有著可愛腰子好的小妖兒等著她去寵幸。
小妖兒一記磨人頂腰可比得上十粒萬清丹了。
這般對比了一番後,蒼憐興趣淡淡地擺了擺手。
神情很是敷衍道:「啊……觀陳師姐的一番好意是吧,啊啊……我知道了,你就放那吧?」
轅一面上微微一怔,心道蒼憐小師叔你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就放這?
這盒子裡放的可不僅僅是燒雞鵝腿,還有萬清丹,萬清丹啊!
麻煩您能不能稍稍重視一下。
蒼憐見他沒有動作,不耐煩的嘖了一聲:「我說你放下就可以離開了,怎麼?還想我留你吃晚飯?」
轅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小聲問道:「可以管飯嗎?正好弟子也並未用晚飯。」
蒼憐原本只有七分冷淡的暗淵眸子驀然多了幾分冰冷的寒意。
她冷笑道:「你這傢伙膽子倒是挺大,我記得今日是除夕之夜,怎麼,不去下山陪你嬌美可愛的師妹們?待在我這冷冷清清的太古峰有意思?」
轅一輕咳一聲,見這位小師叔身板不大,脾氣倒是不小。
也不再繼續打趣,肅起面容謙卑道:「是弟子逾越了,只是師尊吩咐了弟子,務必親手將萬清丹交至蒼憐小師叔手中,弟子不敢不從。」
蒼憐冷呵一聲,一步步踏出,在水面之上點出圈圈淺淺的漣漪,緩緩朝著岸上走去。
「我發現你們鳳隕宮裡的人,不論男女老幼,都是一個呆板模樣。」
當她白靴徹底離開瀑布水面時分,那宛若定格成山水瀑布之畫的風景再度奔流洶湧,水聲亂漸起來。
她心念著離瑤峰上的小妖兒,盤算著再一次如何連哄帶騙的將他勾引至自己的床榻上來,不耐煩地伸手去接那道食盒。
誰知……
當她腳步踏進對方五尺之圍時。
一直壓低身子,面部朝下的轅一他原本恭敬受禮的溫潤目光驟然一寒,冷冽的殺機猶如夏日閃電,煌煌而現!
蒼憐一步落實,滿是山石荒草的大地裂出數十道橫縱交錯的陣光。
不對,並非陣光!
因為在那光芒交錯之中,並無半分符道氣息。
符道縱然強大,但天地符力是七界認可的非凡強大手段。
千萬年來,有不少大能人物,光是憑藉一手精湛的符道力量,問鼎天下。
而此刻,腳下那陣光的氣息,竟是不僅僅只局限於囚籠與天地,更是流露出一股古老的禁忌邪惡氣息。
蒼憐伸出去的手掌瞬間化為劈斬之勢,她那漆黑的雙眸殺氣剎那迸現!
因為她感受到了對方心中那抹必殺的決心。
沒有時間去思考,去深究。
眼前這位鳳隕宮弟子為何要置她於死地。
蒼憐此刻心中只有一個認知,那便是,你若殺我,我必先滅之!
稚嫩白皙的可愛手掌沒有激起半分掌風。
可兩人足下山地,自山巔一直延綿至山腳下,巍峨聳立在天地之間的萬丈古峰。
在一瞬間裡,竟是有千百道的古亂大陣一重疊一重的在這一掌下劈中,生生被強行激發。
顯現不過一瞬,那一輪輪強大的古陣在山崩地裂般的浩瀚聲勢之中炸裂成斑駁的裂光碎片。
男子手中的食盒最先炸裂開來,化作繽紛的木屑,盒內空空如也,並無任何丹藥或是食物。
面對那極為恐怖的一掌劈來,男子嘴角吮著輕鬆的笑意,雙手不徐不緩疊成十字架住了那隻手掌。
轟!
轅一渾身氣機大漲,兩股力量的碰撞之間,一股無形的氣浪勁氣掃蕩萬里。
山巔之上,低壓的厚重晚雲,在一瞬間裡掃蕩而空。
一輪郎朗明月,高懸於二人頭頂上方。
明亮銀白的月光不再朦朧如紗,將兩人眉目間的冰冷殺意映照得清晰分明。
蒼憐餘光冷冷微掃大地,兩人對立之間的大地全然裂開一道可怖極深的劈口,劈口兩側無數龜裂如蛛網一般的裂口仍在持續延伸遊走。
而那道散發著邪惡囚籠之力的陣光,卻是絲毫不散。
她面上露出一個極度嫌惡的神態。
而男子似是被身下那個手段有著絕對的信心,雙手架住她的攻擊之後,並未急著反攻,而是在靜靜地等待著什麼。
最後一道陣光飛速凝結,短暫的等待也不過一息之間,蒼憐毫無反應能力。
便看到地面玄結而成的紫色光華里,密密麻麻地探出無數深色纖細密集的觸鬚。
那觸鬚散發著令她窒息的邪惡氣息,攀上她細長筆直的小腿,緊緊交纏。
分明是無形之物,可她卻分明感受道,那觸鬚之中帶有無上邪惡的囚禁力量,深入魂靈。
轅一忽然感受到架在自己手臂上氣機一弱。
他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收起一手,轉而握拳之間,仿佛握住了一團足以轟殺一切的強大氣機,整個袖袍劇烈鼓盪之間。
轟得一聲巨響,拳頭還未完全轟出,整個山巔之上便已經爆發出了陣陣破音之聲。
拳頭襲向蒼憐腹部,正是其丹田氣海所在之地。
蒼憐冷哼一聲,左手手臂格擋,輕鬆擋下這恐怖一拳。
兩翻交手下來,她已經摸清對方的修為實力。
通元巔峰大圓滿,十分強大,距離長幽之境,也不過臨門一腳的距離。
三日閉關煉化與小妖兒的修行成果,蒼憐此刻實力莫約在通元中境。
看似與對方實力有著天差地別的距離。
可她這副太古大妖的體魄,光是憑藉她那與生俱來不死不滅的軀體。
便足以補足他們之間這所謂的天地距離。
她不僅輕鬆攔下對方一拳,甚至在他不知死活發起攻擊之後,那個拳頭瞬間手骨盡碎。
咔咔裂骨之聲,還不斷沿著他的手臂響起。
可轅一面上竟是並無任何痛苦之色,反而帶有某種求證真相後的輕鬆歡愉。
他那雙微微泛著幾抹魚鱗銀白的雙瞳倒映出蒼憐神色冰冷的小臉。
輕聲一笑:「是不是很吃驚,我為何要殺你?」
蒼憐冷笑道:「世上想殺我的,多了去。我若一一去追逐因果,豈不是自尋煩惱。」
轅一唇角仍自含笑:「可你現在看起來真的很吃驚,你……在吃驚些什麼呢?」
未等蒼憐答話,他斷裂的臂骨間再度傳出一聲輕咔。
可這一次,聲音比較方才,掠有不同。
就仿佛是他手臂之中積壓了片刻的力道,忽然瞬間爆發。
蒼憐只覺手臂間一陣難以明說的劇痛襲來,然後整個人如同被一個巨山撞上一般,重重倒飛而出。
嬌小的身體狠狠摔在瀑布水面之中。
那強悍洶湧的力道沒有讓她一下子撞入水中,而是在水面上打水漂一般重重跌撞出百米之遠,才緩緩沉入水中。
男子理了理衣擺,尋了一塊基石好整以暇地坐下。
翹著二郎腿,雙手懶懶地支起下巴,看著水面之中緩緩浮現而出的白影。
當蒼憐自水面中站起,她的左臂坍塌骨折,以一個十分驚悚的弧度曲折著。
她面無表情地扳回錯位的手臂,重新捏了捏拳頭,方才那一拳給她帶來的沉重傷勢竟是在瞬間恢復。
白衣濕透,有些可憐地貼在她瘦小的身軀上。
蒼憐低頭看著自己小腿之上,千絲萬縷的紫色觸鬚竟是在方才遠遠飛出的時候,並未就此消失。
在那方大陣之中,好似藕斷絲連一般固執地賴在她的身上,鎖死她的氣息。
她心中一聲冷笑,這怕不僅僅只是鎖死氣息這麼簡單。
白靴再次一步步地在水面之中踏出圈圈淺淺的漣漪。
她目光森然冰冷地凝著坐在石頭上的那個陌生男子,卻念出了一個並不陌生的名字:「魚生,你很有本事。」
年輕男子身體微怔,含笑的面容似有瞬間僵硬費解,他微愕道:「你是如何看出我真實身份的?」
蒼憐不答,一顆顆水珠順著他面頰墜入水面,她神色愈發冰冷,甚至是有些難看。
在認出此人身份的那一瞬間,她心中便已經十分清楚。
那個無時無刻想要她性命的女人,終於盯上了這座九齊山。
她所能夠藏匿的日子,屈指可數。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那個女人沒有親自來此。
那便意味著,她只是心存疑惑,而非十成確認她的身份。
蒼憐重新踏入那道光陣之中,嘴角染著一抹譏笑:「你以為,憑藉著這個來歷不明的東西,就能夠將我縛束。」
魚生微微一笑:「你可真強,可即便如此,我還是想試試,萬一成功了呢?」
蒼憐眸光沉了沉:「你會付出生命的代價。」
她的語氣不重,甚至很平淡。
平淡的尾音落下,她忽然抬起了一隻手掌,掌心握著三顆圓潤的溪石,是她方才墜入手中隨手撿的。
她手指一松,一顆溪石墜下。
墜勢十分緩慢,緩慢到足以讓人看清那溪石表層凝出一層淺淺的霜。
(ps:蒼憐:想不到吧?我其實是一個披著二哈毛皮的凶狼。今天一更,滿身輕鬆,喲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