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八章:放肆!

  山陣平日裡看不出什麼效果是因為並未以元力引燃陣眼,由於門中不動陣法道術的弟子極其之多,若是開啟大陣,免不了一些麻煩瑣事。

  所以在並未遭臨不可披靡的強大對手之前,山中結界不會輕易開啟。

  如今的合歡宗突生大變,竟是宗門陣法大起,閉關鎖國,杜絕了一切外來的干擾者,其意義甚是不明。

  月兒一襲白衣素縞,背負湛藍冷輝色澤的芳華劍,眉宇之間的憂色甚濃。

  那一夜的山火她看入眼底,她十分憂心少爺安危,便入了此山間來。

  殊不知卻被山中結界困上了整整四日。

  抬首直接,能夠看到晝夜更替,看到冬陽溫煦照人,看到冷月光輝灑入山林,但始終不見太陽與冷月的存在。

  這座陡峭巍峨的山,仿佛籠上了一層看不見的薄暮,一旦進入山間,便隔絕外界一切空間事物。

  抬首望蒼穹飛鳥,都是一片模糊不清的輪廓。

  一顆芳心,無力而疲倦。

  月兒深深為弱小無用而感到自我憎惡。

  又一次回到原來標記之地。

  山林寂靜,她緩緩蹲下身子,看著這一片焦土赤地,心中那抹不安在時光流逝之下飛速擴散。

  這是狐族天生對待事物的預感。

  遍體冰冷的感官告訴她,這預感極為不祥!

  背後芳華劍應聲出鞘,冰冷的長劍平放於手臂之間,如鏡的劍身倒映出一張憔悴蒼白的面容。

  在無所依靠之際,她只能做此無所意義的動作,看著故人之劍,強裝鎮定,尋得一絲安慰。

  可看著看著……

  倒映在冰冷劍身上的那雙眸子很快就滑落下了無言的淚水。

  就在這時,殘破的焦土赤地忽而蔓延出絲絲如履的冰涼黑氣。

  黑氣如霜,冷得好似從黃泉路上溢上來的氣息。

  月兒美眸驚張,警覺連退兩步,那雙哀轉動人的眸子瞬間變得無比銳利!

  一聲孤單的飛鷹鳴唳劃破長空。

  看不見的朦朧薄霧咔咔凍結成冰,繼而一把漆黑流長的影刃從天而降,碎冰破界,不過隔著一把刀……

  漆黑窄長的刀名為絕命,刀身筆直,長度與劍一致,這熟悉一幕落在月兒眼眸之中,不由讓人回想起了當年永安城結界小巷內的那把劍,還有那個人。

  銳利的雙眸不經意間流轉出了一絲沉痛的回憶,她下意識地抬首朝著天穹轉望而去,奢望能夠看到那熟悉的一襲藍衣。

  下一刻。

  奢望轉變成了事實。

  藍色衣袂在降落十分飄搖招展如翩翩靈蝶,不再朦朧的斑駁陽光落在她清秀溫潤的面容之上,織錦藍袍上暗色繡紋如流雲般的線條勾勒出欣長極好的身姿。

  白靴一般的靴子點在焦黑的大地上,她領子束地極高,完美地遮掩住了秀頸間的肌膚以及那道致命傷痕,慘白淡然的面容透著幾分冰冷的死寂之意。

  月兒愣神地看著眼前這名『男子』,手中緊握的芳華劍都在顫抖不休。

  聽得劍鋒輕顫,她掀起眉角,目光落在月兒身上。

  修眉頓時緊緊蹙起,沒由來的……

  不屬於她的這顆心,發自靈魂的狠狠抽疼。

  那疼痛來得快,去得也快。

  她的面色很快恢復如常,輕咳一聲,說道:「若我沒看錯的話,這是芳華,姑娘手中此劍應是我……」

  一句話尚未說完,即墨蘭澤就愣住了。

  因為她看到前方那個清秀文雅的姑娘在聽得她開口說話以後,雙眸之中竟是落下顆顆晶瑩的淚珠。

  再然後,她就被一個溫暖柔軟的嬌軀用力抱住。

  即墨蘭澤眼眸大睜之下,還來不及說些什麼,因為她那冰冷的嘴唇就被對方溫軟濕潤的唇死死堵住。

  即墨蘭澤:「……」

  抱住她的嬌軀澀澀發抖,冰涼的淚珠順著她的臉頰滑落至兩人的唇上,很快又在柔軟嘴唇的輾轉之間帶入口中。

  即墨蘭澤腦子頓時一片混亂,渾渾噩噩之間:

  嗯,味道有些苦澀,又有些清涼。

  不對不對!!!

  她這是給一個從未謀面的女人給調戲了!!!

  即墨蘭澤眸子裡頓時閃現出一抹羞怒,蒼白的面容之上浮現出淡淡紅暈,也不知是氣得還是羞的。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為何她來到人間總是能夠遇見如此奇葩之上,上一次在沙海之中,被人上下其手摸了個便,還差點被那小賊奪去清白之身。

  如今更是荒唐!

  她居然被一個女人給親了!

  這你能忍!

  身為陰剎皇朝第七皇女,尊崇的身份不容玷污!

  她決定要給這個女人一個極為慘痛的代價。

  可還沒等她重重推開對方,舌尖之上便傳來一陣劇痛,濃烈的血腥很快就彌散在兩個人的口 唇之中。

  「唔……」

  「唔……」

  兩人同時低唔一聲。

  即墨蘭澤是痛的。

  月兒口中的聲音卻是更似與無言哽咽。

  即墨蘭澤勃然大怒,黑白分明的眸子瞬間赤紅森然!

  還真是沒天理了,你占我便宜居然還敢咬我!

  唇分,她口中的怒言與手中的殺招在對上月兒那雙水霧朦朧,傷心至極的眸子時,心中又是狠狠一鈍。

  不屬於自己的心疼情感在泛濫成災。

  正疑惑自己的心臟怎麼突然時不時地就要出來搞下事情的時候……

  「負心漢!你還知道死回來!」

  「啪!」一聲脆響。

  即墨蘭澤雙眸空洞地歪偏著腦袋,左邊白皙臉蛋有著五指鮮紅印記。

  她居然莫名其妙地受了一記大耳刮子?

  這臭娘們下手還頗重,都使上元力的,打得她腦袋嗡嗡震疼,就像是有一百隻蒼蠅在其中亂飛亂轉。

  當然,混亂的還有即墨蘭澤此刻剪不清理還亂的思緒。

  陵天蘇暗自腹誹她的智障皇女稱號可不是白來的。

  在遭受兩次傷害的時候,這位第七皇女殿下腦子裡還在慢吞吞地轉著。

  心想自己何時做出了這等負心漢睡完佳人就拔吊走人的無恥惡事。

  直至月兒滿目淚水,再次憤然絕然的一記上撩狠踢,好似要發泄心中多年的怨念不滿,纖細有力的小腿正中即墨蘭澤雙腿之中。正胡思亂想的即墨蘭澤屁股蛋又是一陣狠疼,可也正是這狠狠一踢,讓她陡然恍覺過來她不是個帶把的!

  眼眸之中的愧疚之意豁然散去。

  特麼的!

  就算她想禍禍人家,她也沒有那本事才對啊。

  這一口大黑鍋給她蓋的……

  真是憋屈死了!!!

  而如此同時,月兒也感覺到了什麼,她一臉的難以置信,捂唇收腿。

  一雙美眸之中有著什麼東西在漸漸崩潰碎掉,她步步踉蹌後退,眼眶之中還吮滿了震驚與淚水。

  手中芳華劍遙遙指著即墨蘭澤,只覺得在這一刻,天與地都旋轉了過來:「你……你……你……」

  即墨蘭澤皺了皺眉,拔出插在大地上的絕命刀,手腕微動,絕命刀應心而變,化作一道濃黑的氣流涌至她的掌心消失不見。

  她看著月兒,眼眸里寫滿了不愉:「野蠻無禮的女人,若不是我今日身體不太對勁,必取你性命!」

  月兒終於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雙容』看她的眼神,實在是過於陌生疏離了。

  縱然是當年她絕情拋棄自己的那一刻,那一雙溫潤如玉的眸子看她的時候也是充滿了春水與哀愁。

  月兒眼眸陡然一凝:「你不是雙容!」

  聽得雙容二字,即墨蘭澤深深蹙眉,再次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芳華劍,終於琢磨過味來。

  一拍手恍然道:「原來你就是雙容至死也執著不肯散去的執念?!」

  這就難怪了……

  原來拋棄佳人的不是她而是雙容那廝,這就情有可原了,倒也不怪這名女子失態無禮。

  腦子頓了半天,又慢悠悠的轉了一下,即墨蘭澤面色陡然古怪起來,抬起手就往胸口上抓了抓,一臉疑惑道:「這也不對啊?!雙容也是女人,她有那心也無那力啊。」

  可若雙方都是女人,雙容對她那刻苦的執念又是從那來的。

  即墨蘭澤腦子都快冒煙了,這一個又一個複雜的問題砸得她頭暈腦脹。

  好在月兒不是個智障,亦或者說她的智商可以完全碾壓這位腦筋轉不過彎來的智障皇女。

  經過三言兩語,以及簡單的推演沉思,她精準無比的得出一個結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原來……一直以來她口中的苦衷是這個。」

  事到如今,月兒心中竟然另類輕鬆,有種哭笑不得的澀然。

  將芳華劍歸入身後劍鞘之中,月兒的目光很快就冷了下來,看著對面即墨蘭澤說道:「如此說來,是你占用了她的身體,你究竟是何人?」

  冷靜之餘,心中已經麻木得無法再感受到悲痛為何物了。

  畢竟在接到這把芳華劍的時候,她便已經當雙容死了。

  大起大落之下,竟然格外心如止水。

  即墨蘭澤一臉震驚地看著對面那位長相秀美的女子:「你是怎麼推演出這個事實真相的?智商簡直可怕。」

  月兒目光憐憫地看著她,覺得這人的智商才是可怕得堪憂。

  可如今卻不是再繼續閒談的時候,她想起了入山多日未歸的少爺,心中不免擔憂,隨即蹙眉說道:「現在不是聊這些的時候,你既然有能力破開這裡的結界,能否待我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