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三章:權符

  狐崇渾身上下打滿了禁制,趴在地上絲毫不得動彈,眼神深深恐懼,再無當初半分對眼前女子的灼熱愛意。

  因為他心中清楚知曉,自己落到了她的手中,接下來將會迎接怎樣的可怕結局。

  少女小燈亦是目光如電的冷冷掃視著地上男子,沒有說話。

  狐崇感受到了少女小燈森冷的殺意,渾身一顫,慌忙大叫道:

  「你……你們不能殺我?我已經歸附北族,是北族最忠誠的子民,你身為北族少主,怎能不問原由的殺死自己的子民?!」

  牧子憂眼睛眨眨,手中刻章輕輕的抵在她的雪白下巴上。

  她輕笑道:「沒有不問原由啊,你心中應該十分清楚,我是為了他殺你的,平日裡你在北疆之中如何,我看不見你,也不想管你。

  可如今這裡是永安城,你出現在這裡,心中打的鬼主意,就足以讓你成為一具冰冷的屍體。」

  看著她一臉平靜的說出殘忍弒殺的話,狐崇身體就不住的發抖。

  他睜著大而驚恐的眼眸,語氣如哀求一般的試圖或許最後一絲憐憫。

  「你一定要這麼做嗎?當年驚鴻一面,我便一顆心緊緊的系在了你的身上,如今你為了一個半妖雜種,不惜殺我判族,值得嗎?」

  牧子憂尚未答話,小燈就先嗤的笑出了聲,她抬首看了一眼牧子憂,道:「九公主,這個人的聲音好吵好讓人心煩,我可以讓他現在就閉嘴嗎?」

  牧子憂懶懶的倚靠在美人椅上,看其模樣顯然沒有因為狐崇的一番話產生絲毫動容之心。

  「在你抓到這傢伙的時候就應該直接讓他閉嘴了,還將他帶到這來污人耳朵做什麼?」

  得了命令的小燈面上掛著天真的笑容,腰間匕首出鞘,寒芒刃閃,就已直接將他咽喉貫穿,釘在了地面之上。

  而此刻的狐崇尚未死絕,睜著不甘而恐懼的眼神,口中發出呃呃不明意義的音節。

  而在他即將閉上眼睛的時候,牧子憂的聲音幽幽響起:

  「為一人,叛一族,於你們而言是極為不理智的事情,可於我而言,卻是我這輩子做得最正確的一件事。」

  狐崇眼眸大張,隨即很快又無力的垂下,無了半分生息。

  牧子憂低首撫了撫心口處碎裂的尋風珠,笑容微澀:

  「兩年前,此珠碎裂,我花費了兩年光景,日夜蘊養此珠尚且不能恢復如初,落得一個支離破碎的下場,不過我終究是好運的,尋回了一個完成的他,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朝露般的眼眸在一瞬凝結成冰冷的寒霜,看著地上那具屍體冷冷說道:

  「我還會給你們半分機會將他弄碎不成?!」

  看著這樣的牧子憂,少女小燈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說道:「九公主,宴會馬上開始了,陵少爺他……也已經來了。」

  「嗯……」

  ……

  ……

  「這是陛下主辦的宴會,陛下留臣妾一人,這是想讓臣妾一人操持局面不成?」

  皇后隱含怒火冷冷的聲音打斷了宴會的和諧,看著席面之上,與葉家一種談笑風生的天子,她終是忍耐不住了。

  而皇后的一席話,無疑是捅破了天子偽裝的那層窗戶紙。

  眾人視線皆落在了文士打扮的天子身上,乖乖的閉上了嘴巴,場面一度安靜了下來。

  天子紙扇輕搖,似笑非笑的看著孤零零一人而坐的皇后,嘴角勾起一個嘲弄的笑意。

  「皇后素來不是喜做那喧賓奪主之事,後宮之事皇后要管,朝堂之事皇后要管,如今就連戰事皇后也要管,趁著今日這麼個大好日子,朕所舉辦的宴會倒也不如一併隨了皇后願,也交予皇后來主辦好了。」

  原本一度安靜的宴會此刻更是靜出了一種詭異的氣氛。

  朝臣貴人們心中無不震驚,心想感情陛下您今日舉辦這場宴會的目的是準備向您這皇后開刀啊!

  妝容得體,服飾華貴的皇后瞬間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

  好像因為天子這一番話,成了一個穿著華貴衣衫,套著尊貴身份的猴子,而台下眾人則是負責看戲的賓客。

  在場的人無比清楚,今日,這對大晉最為尊貴的夫妻,怕是走到頭了……

  身坐皇子公主席面的大皇子秦光與公主秦憐兒分別身體狠狠一晃,面色蒼白了起來。

  而皇后仍強自鎮定,縱然衣袖下尖銳的指甲因為緊緊握拳而刺破掌心,可她仍是勉力的擠出一個冷硬的笑容:

  「陛下這是說得哪裡話,這既是陛下主張的宴會,自然是有重大之事要宣布,臣妾一介後宮婦人,哪裡知曉這些。」

  令人意外的是,天子並未就此一直為難皇后,而是緩緩起身,理了理衣袍。

  他一步步沉穩的走上主席皇后的方向,他嘴角吮著毫無溫度的笑意,道:

  「不不不,皇后並非不知曉,而是總想去探知一些不該知曉的東西,而朕的聖意,呵呵……皇后素來性子孤傲,想來是不屑揣摩的。」

  皇后身體微晃,目送著天子在她身側坐下,沒有再說話。

  而是低首為其添酒,低垂著的眉眼划過深深的怨毒欲強烈的隱忍。

  天子端起酒杯,面相滿堂賓客,朗笑道:「今日在聽雨軒舉辦宴會,朕的確是準備宣布一件大事。」

  顧家家主顧享面上一陣意味深長,亦是端起酒杯率先回應道:「哦?不知陛下有何大事要宣布?臣等洗耳恭聽。」

  天子將手中美酒一飲而盡,繼續說道:「今日在北離使臣的見證之下,朕想說……在朕的帝國之中,左有羅生,右有天闕,正有生死三大助力,為朕匡扶天下!

  可眾愛卿沒有所不知,除此以外,在你們所站的這片腳下,這座聽雨軒,卻也是大晉不可割捨的存在。」

  說著,天子從衣袖中取出一道古銅印。

  在他取出古銅印的瞬間,席面之中,絕大多數者,包括一隻低頭面無表情喝酒的葉公皆同時眼瞳緊緊一縮。

  那是權符,唯有天子直系勢力才配擁有的權符。

  千古以來,就連他方才口中所說的三股勢力,羅生、天闕、生死,都不曾擁有的權符。

  可今日,天子卻當著全朝文武百官的面,大有當眾賜下權符的意思。

  要知道,手執此權符者,就連宮廷皇家禁衛軍黑甲軍都可輕易調動。

  這無上的權利,竟然就賜給了一家青樓?

  縱然大家都知曉這聽雨軒並非簡單的青樓,背後自是又天子這大東家暗自支撐。

  可在怎麼特殊不簡單,也不足以讓天子信任到賜下權符的地步吧?

  「這……」

  席面之上的氣氛陡然一邊,哪裡還有宴會的籌光交錯,緊張得好似在那朝堂上朝商議一般。

  頓時便有人出聲欲勸陛下三思。

  但天子微微抬首,道:「朕意已決。」

  說著,他便將劉媽媽給召了上來。

  劉媽媽在滿堂文武百官大人物的目光下,緊張得雙腿直顫,彎腰低首無不恭敬的迎了上去,雙手畢恭畢敬的接過那道權符。

  她此刻整個腦子都是混亂的,開了青樓這麼多年,她甚至在年輕的時候都有將聽雨軒開創出無數分樓,遍布九州這等雄心壯志。

  卻不曾想分樓還未遍布九州,這聽雨軒就成了權貴勢力之中最頂級之一。

  她搖搖晃晃的退了下去,宛若置身夢境之中。

  聖意既出,覆水難收。

  看到這一幕,誰又好出聲讓天子收回成命。

  「好了。」

  天子含笑重新坐回席位上,他雙手交疊懶懶托腮,眼角含笑道:

  「如今國事也說完了,不如來談談家事吧?」

  此言一出,眾人皆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宴席對岸的陵天蘇,又看了一眼葉家席坐之上低垂眼帘毫無表情的也沉浮。

  他不由低聲笑了笑,心想這陛下終究還是按耐不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