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劉媽媽起了興致,起了話頭就怎麼也止不住了,紅光滿面的喋喋不休道:
「若非劉媽媽我如今已是蒲柳之姿,要是能夠在年輕個二十年,定也要好好對鏡梳妝展示一番的,葉家世子妃這個機遇,可當真是可遇不可求,也不知這最後能夠便宜哪家的小妮子……」
「劉媽媽……」
蘇九兒淡淡打斷她的言語。
劉媽媽一怔,看著蘇九兒抿唇低眉的模樣似有心事,她心中大罵一句自己口無遮攔。
她縱是相信自家姑娘對於那葉家世子是不會有任何非分之想的。
姑娘眼界極高,除了入京那日高調了一回以後,便再無其他動作,更是謝絕任何名家貴胄的來訪拜禮。
縱然那日不甚從樓上跌落,被葉家世子恰好接住,可若她真有什麼心思,到了後些日子卻又全然沒了動作,顯然是將那小子並未放在心中。
更何況姑娘身份特殊,絕非尋常淸倌兒那般,她的背後可是有著一國之主的鼎力扶持,雖然聽雨軒明里都是在她劉媽媽的一手掌控之中。
可她心中亦是十分清楚,以她劉媽媽在聽雨軒中的地位而言,甚至調動不了暗門中的任何一名暗子力量。
而暗門中的一切勢力,皆在她身旁這位嬌媚動人的女子纖纖玉手的掌控之中。
誰又能夠想像得到,永安城第一青樓聽雨軒的第一頭牌姑娘,會是在暗世之中,覆手翻雲這等子人物。
葉家世子妃這個身份,對於尋常貴家女子而言,那無疑是一個飛上枝頭變鳳凰的致命誘惑。
可對於她們家這位姑娘而言,怕是沒有那麼大的吸引力了。
只是今日看姑娘面色怪怪的,一時之間,劉媽媽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她又哪裡知道,她這位九兒姑娘對那位世子爺何止是存有了非分之想,甚至已經是吃干抹淨什麼都不剩了。
劉媽媽乾笑兩聲,忙道:「怎麼了姑娘?」
在晨光的映照之下,蘇九兒那雙冰白如玉的容顏看不出任何情緒,嘴角卻是若有若無的勾起一絲淡淡笑意。
朝露清亮的眼眸微微一彎,卻看不出來任何高興意味,她緩緩說道:「顧瑾炎今日以來送來的那些奇珍以及禮金……」
劉媽媽不知為何話題轉移得如此之快,但仍是十分貼心的點頭笑道:「懂懂……劉媽媽都懂這些的,那些金子,聽雨軒沒留下一分一毫,我全給退了回去。
今日剛送至堂下,那大箱小箱的,雖然看著驚心動魄,但是只要姑娘不願,媽媽我啊是絕對不會貪圖半分的。」
「不……」墨色的秀眉輕輕一動,蘇九兒玉手托腮,似笑非笑的眸子中閃過一絲腹黑趣然:「今日顧瑾炎送來的東西,劉媽媽大可盡數收下。」
劉媽媽先是一喜,後是一怔:「這……」
難不成她家姑娘看上了顧家那紈絝?
蘇九兒眼眸彎眯的看著她,笑容迷人道:「劉媽媽不必懷疑,我說可以收下,大可放心收下,而且不僅只收他顧瑾炎的禮,就連那些皇子侯爵商賈們送來的禮金皆可收下。」
「都收下!」劉媽媽眼珠子一突,就連從旁吃著甜糕的小燈亦是略有驚色。
「我的姑娘喲,那些個禮金加起來都還不及顧家少爺送來的一半之多,這收多收雜的……姑娘可知意味著什麼?」劉媽媽小心翼翼的試探問道。
蘇九兒漫不經心答道:「意味著我的牌子得掛出去,若是無人來贖,便只能夠等人來翻牌子了。」
清澈如朝露的眼眸抬起看了劉媽媽一眼,微笑道:「這不正好隨了劉媽媽您的意嗎?入京一年多以來,我入了聽雨軒,您不是時時刻刻盼著我出閣迎客?」
劉媽媽猛的一拍大腿,忙道:「不不不!我這不是不清楚姑娘您的身份嗎?如今哪裡還敢有著等子想法!真是折煞劉媽媽我了啊!」
「沒有什麼折煞不折煞的,這是我的意思,你只需遵循去置辦之事,明白嗎?」
蘇九兒眼眸柔柔一凝,雖不見半分凌厲,卻不禁讓人不主心生折服之意。
劉媽媽雖然一時拿捏不住她是何心意,但仍是從命下去安排。
退下之餘,心中不由胡思亂想著。
這消息若是打出去之前,瘋掉的只是京城裡的女子。
如今再這動盪時節,再爆出去聽雨軒蘇九兒出閣的消息,怕是全京城的男子都要跟著一起瘋掉吧?
嘖嘖嘖……
蘇九兒的初夜天價,怕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出得起的吧……
……
……
七日後,在連綿細雪之下,兩匹白馬優哉游哉的背著三人來到了永安城門之下。
赫連獨乘一騎,陵天蘇與葉離卿兄妹二人則是同乘一騎。
陵天蘇原本是將這兩匹馬兒交給了客棧里的那個少年。
可少年身死,這兩匹馬兒也頗富靈性,竟然不肯離開沙漠,而是不斷的在沙漠之中徘徊,寧可渴死,也要等待主人回歸。
如此頗具靈性的動物已經不常見,隨意找個市集賣了未免有些可惜。
倒不如帶回葉家軍內好生培養一番,日後在戰場之上,說不定還能夠大有用處。
有了這兩匹馬兒陪同,陵天蘇倒也不那麼著急歸家了。
晏佑自殉沙漠,雖然葉離卿嘴上不說,但是陵天蘇仍是看出了她心情暗自鬱結難過。
一路南下而來,便在各州城池當地名勝景點,特色小吃各等民間妙地帶她遊玩了一番,權當他這個做哥哥的一點責任。
殊不知這不長不短的七日時光,不知等瘋了多少京都女子。
抬首看著無邊冬景,潔白的落雪將漆黑威嚴的城門渡上一層淺淺的白,那玄武神像氣象威嚴的聳立在那裡。
陵天蘇不由自主的對上那石像玄武的眼睛時,早已無了當初的那般深深恐懼。
而玄武雙眸之下,似是察覺到了什麼,巨大的石像之中,登時騰起一道巨大的玄武神獸虛影。
但是這一次,卻並無半分凶戾,好似迎接一般,神聖的氣息席捲至整個永安城,塵封在石像中的力量沖天而起,將灰濛濛的雪天盪出一道威嚴神光。
自陵天蘇頭頂周身,竟是再無半分雪花降臨肩頭。
陵天蘇啞然失笑……
這差別待遇……
他無奈的摸了摸眉心,暗道這玄武神像是感知到了燭陰之目,同為神類的它們,總是能夠產生一種奇妙的聯繫。
玄武的異動自然瞞不了城中的那些貴人們。
生死樓上,焚香靜坐的星父再一次從冥想中打斷醒來,黑如長夜的雙眸浮閃出一絲道意。
砰砰砰!!!
頗富節奏的打鐵之音在集市中持續不斷,金閃閃的棚子成為了這條街最顯眼的亮色。
批閱奏摺的天子無奈的揉了揉額角,在軍事之上,與他而言每日都在經歷著一場場的苦戰。
如今這小子歸來,他又得為她那個女兒,再謀一場戰事了。
在玄武神獸虛影的籠罩之下,陵天蘇手中馬韁一緊,雙腳輕夾馬腹,將自己的氣息若有若無的將隱在身後的即墨蛛陰包裹其中。
這位陰剎皇朝的小皇叔雖然修為高深莫測,但畢竟體內邪祟之氣過於濃烈,終是難逃那神獸法眼的。
不過在陵天蘇的氣息刻意親近之下,那玄武神獸也並未有過多的反應。
只是地沉沉的戾吼一聲,也再無其他動作,最後緩緩歸於神像之中。
「哥哥……」話中的葉離卿口中叼著一串狐狸形狀的小糖,回首睜著漆黑的眼珠子看著陵天蘇。
陵天蘇拍了拍她的腦袋,笑道:「沒事的。」
然後他側過腦袋,衝著某個虛空方位說道:「永安城不必沙海樓,四處都是眼睛,記得進城的時候低調行事。」
隨口的囑咐一句自然換不回來即墨蛛陰的一句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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