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的殺手並不多,僅大門處有左右二人腰佩長刀目不斜視的守著。
鐵荊棘所做的圍牆建立得極高,黑壓壓的四方形狀,以陵天蘇這個角度看去,根本看不見其中是何情景。
而唯有的通道便是那二人守護的大門。
大門是緊閉著的,自然也無法通過那門看到其中的場景。
陵天蘇沉吟片刻,便將面上圍巾裹得嚴實幾分,然後步步朝著大門方向走去。
吳嬰緊跟而上。
守護大門的兩名殺手各自佩戴著一個黑色木製面具,面具下的兩對眼珠子因為陵天蘇與吳嬰的前後而來軲轆轉動一分。
陵天蘇正欲掏牌子,誰知其中一個殺手面具之下傳出一道悶沉沉的話語:「宋鷹……」
陵天蘇所扮演的人正是宋鷹。
他面色不變,停止掏牌子的動作,目光直視著面具下的那雙眼睛,冷靜應道:「何事?」
面具下的那雙眸子閃過一絲詭芒,眸子深深眯起,語氣愈發詭異低沉:「你今日可真是有些反常得緊。」
陵天蘇暗自皺眉,心想見了個鬼的,自己的演技什麼時候這麼差了,這還沒深入敵營呢,就給個凝魂境看門的給看出了破綻。
怎麼沙海樓內的弟子都是這麼眼神犀利的嗎?
「我有什麼可反常的……」陵天蘇也學著他的動作眯了眯眸子,暗想著該如何矇混過去。
而身後的吳嬰,體內也開始散發出只有陵天蘇能夠察覺到的若有若無的戾氣。
顯然是若是身份當真沒人識破,下一刻身後那心狠手辣的貨色怕是得再最快的時間裡解決這兩人。
那人眯著眼睛高深莫測地將陵天蘇打量一邊,又將陵天蘇身後的吳嬰打量了一遍,目光愈發的詭異。
場面一度寂靜,那人也沒有讓陵天蘇出示令牌,也沒有轉身開門的意思,只是一直沉默的看著陵天蘇,看得他原是不那麼緊張的此刻都有些微微緊張了。
倒是他身側的另一位面具殺手,終於繃不住的笑出了聲。
他用手中的配刀敲了敲陵天蘇的肩膀,帶著笑音說道:「宋鷹你小子真是膽肥了啊,今日說你反常可真的一點也不過分,你這是終於憋不住了嗎?
你跟司徒蘭那點子破事藏了那麼久,生怕讓堂主知曉,平日裡見面了都是隔得遠遠的生怕別人知道你們有什麼貓膩,今日倒是有趣啊,居然同歸而行。」
陵天蘇呆了呆,總算是理解了為何那人會一見面就說他今日反常。
感情他今日那兩劍逮住的一男一女居然還是一對苦命鴛鴦?!
話說司徒蘭這個名字……好文藝啊,真的一點也不適合吳嚶,噗哈哈……
陵天蘇強忍著笑意,嘴角抽了抽,而與此同時,身後的戾氣也隨之平復下來,沒回頭也不知曉此刻吳嬰是何等精彩的表情。
他乾咳一聲,抬手揮去肩膀上作怪的刀鞘,說道:「別胡說八道,哪有你們說的這種事,趕緊開門。」
那眯著眼睛故作危險深沉的面具殺手『喲?』了一聲。
正是這喲一聲,讓他可以營造出來的緊張危險味道瞬間破功,他哼哧一聲,隨即說道:「這是有了好事,討了媳婦就忘了兄弟是吧,信不信我轉頭就向堂主稟明此事。」
看來這兩名看門守衛與宋鷹平日裡的感情也還算不錯,不然殺手之間可不會如此打趣玩笑。
陵天蘇不由也將自己面上神情放鬆了幾分,笑道:「咳咳……那個兄弟,若是他日真的好事成了,我請你喝喜酒,今日可別再為難我了。」
那人聽他這麼一說,目光也柔和了幾分,打趣道:「光喝喜酒可不行,還得省了我與浦滄的份子禮才是,平日了我們兄弟倆可沒少為你們私會的時候打掩護。」
陵天蘇故作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隨即唉聲嘆氣道:「唉,若真有那麼一日就好了。」
他心想,這殺手之間的男女交流,居然如此嚴密謹慎的嗎?
那位名叫浦滄的殺手也跟著嘆了一口氣,道:「無妨無妨,大家都同屬追風堂,雖然樓中規定殺手之間不可隨意產生感情,可你今年已經凝魂巔峰,在過個幾年,只要你小子立下大功,早日突破安魄接下一名安魄境的殺榜,堂主定會許你和司徒蘭之間的事的,我跟嚴五都等著這一天。」
嗯,這下好了,一個叫浦滄,一個叫嚴五,也算是弄清了這兩名守衛的姓名。
「行了,別寒暄了,樓主大人兩日前抓了那三人回來,這幾日都一直呆在外樓中沒有離去,他們二人完成了巡邏的任務還是儘早將他們放進去吧,莫讓旬堂主認為他們玩忽職守了。」
「嗯,好,宋鷹,司徒,把你們的令牌拿出來吧。」
陵天蘇耳尖動了動,聽到『三人』二字的時候他有心打探一番。
可若是真的沒頭沒腦的亂問一通怕是非得漏出馬腳不可,只得強忍著取出了令牌。
在真正的宋鷹口中,他知曉這令牌與那兩扇鐵門有著一種莫名的聯繫。
那兩扇鐵門緊閉中心的表層,沒有上鎖,只有一塊凹陷之地,也那塊凹陷的形狀正是與陵天蘇手中令牌的大小一模一樣。
唯有將令牌放入其中,才能夠打開大門。
而在令牌放入鐵門凹陷之中是,這兩扇大門皆有進出的記錄。
而那記錄則會在每個堂主屋內的晶石記錄內排列得清清楚楚。
咯吱一聲開了大門,陵天蘇仰面看著前方那座黑壓壓略顯死氣的樓宇,房檐建築顏色十分單調古老,統一的漆黑色調十分符合殺手老窩這個身份。
那樓宇雖然只有一層,但並非一座,橫豎阡陌縱橫的不少房屋建築之間,皆有著層理分明的樓道相通。
且所占地面積著實不小,樓宇建築也不算矮,如此放眼看去,還看不到樓宇的另一端。
這裡的黑衣殺手這有無數,步伐詭異生風,做著各自的事情,宛若一隻只幽靈一般各自專注的飄蕩著。
漆黑幽深的建築,安靜無聲的樓宇,夜色蒼茫深沉。
此時此刻,放眼望去,這裡倒還真有幾分鬼氣森森的感覺。
陵天蘇低聲向吳嬰說道:「你說陰剎皇朝的人之所以選擇與沙海樓合作,是不是因為看對眼了這裡的氣氛,鬼氣十足,與他們陰界的鬼域雷同相似,所以讓他們產生了親切之感啊?」
吳嬰不咸不淡的回應說道:「陰剎皇茶,對自己的人都產生不起親切之感,更何況人間之人,你想太多了。」
陵天蘇哦了一聲,正欲開口說話,他目光一閃,竟然在樓宇登高之處,他看到一張無比熟悉的面孔。
「盧驚野?!」
他低呼一聲,隨即暗自大為皺眉,喃喃自語道:「我記得他不是自爆身亡了嗎?怎麼還能沒陰剎皇朝的人附身不成?」
吳嬰聽到那個名字卻是不急不緩的抬了抬眸子,隨意的看了兩眼。
「是自爆了,你自己仔細看看,他面色的肌膚都有著眼中的縫合痕跡,很明顯,有人將他的屍體肉塊給撿了回來,重新縫合成一具完整的肉身。」
陵天蘇嘖嘖兩聲,忽然覺得陰剎皇茶的人十分的惡趣味,居然還有撿屍體給縫起來的這種詭異嗜好。
「這陰剎皇朝里的,也委實是人才了些,這挑選宿主也不曉得挑些品質好點的肉身,居然挑這麼一個壞得亂七八糟的肉身,還得浪費力氣去縫合,也真不嫌麻煩的。」
吳嬰同著陵天蘇的腳步往著樓宇大殿之中走去。
她倒也十分佩服陵天蘇分明對那盧驚野體內的陰剎皇朝十分感興趣卻也不過是多看了一眼便平常收回目光,往殿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