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溪月這才察覺到方才自己一抱一拱間,好像壓到什麼的東西,懵懂般的點了點頭。
身體挺直正欲站起,便聽到陵天蘇又是一聲痛苦慘叫。
吳嬰眼眸一凝,上前一步,冷冷的提起古溪月的後領就將她十分粗暴的拎起,然後扔了出去。
他皺眉看著陵天蘇,問道:「碰到你傷口了?」
陵天蘇冷汗沁沁,心想比碰到傷口還慘,他吸了一口冷氣,搖首示意自己不要緊。
吳嬰目光低垂一瞥,投向木桶之中,似是看懂了什麼,隨即輕咳一聲:
「養的什麼亂七八糟的寵物,一點規矩都不懂!我替你宰了燉貓肉湯喝好了!」
小貓兒在地上摔得是四腳朝天,她似是怕極了吳嬰,將自己弱小而可憐的小身軀縮在牆角落。
可憐兮兮道:「不要吃我……貓肉是酸的,不好吃。」
陵天蘇齜牙咧嘴的趴在木桶邊緣上,看著小貓兒無語道:「你怎麼突然跑出來了?」
小貓兒眼睛微亮,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吳嬰,似是真的害怕這個強大而冷厲的少年將她給一鍋燉了。
隨即想到有師父在這給她撐腰,她的貓命應該能保證。
不由放心下來說道:「徒兒近來有聽師父的話,勤加修煉,今日終於突破安魄中期了,心中興奮得意之下,想第一時間給師父報喜,沒想到師父在洗澡……是徒兒無禮了。」
陵天蘇一臉吃了蒼蠅樣難受的神情,憋了好一陣才無力擺了擺手:
「行了行了,念在你無心的份上,我不與你計較了,只是下次再出來的時候,一定要提前同我打招呼。」
太可怕了,這次事態還不算嚴重,要是下回他與牧子憂重逢定然少不了一些溫存曖昧。
要是這小貓兒再突然蹦躂出來,還真怕就這麼給他嚇萎過去。
小貓兒聳搭著貓耳,哦了一聲:「那師父,我先回去睡覺了。」
「去吧去吧。」
小貓兒化作一抹流光,飛入鈴鐺內消失不見。
吳嬰低頭看似目光落在鈴鐺之上,只是暗紅的目光虛虛晃晃也不知定格在了哪裡。
「小千界寶,倒是好用,正好適合你收納寵物了,上次是一隻大熊,現在成了一隻貓兒,世子真是好閒情逸緻,只是不知下次又該養什麼了?」
提及那隻大熊陵天蘇就來火,那傢伙上次萬首試,干擾了他一回,害的他重傷落敗,如今他從遠古之地回來,也不見它的鬼影子。
也不知跑哪裡快活去了,如今他一堆的麻煩事,一年後那怪物食骨靈盒還得來找他麻煩,哪裡有空餘功夫去找那傻傢伙。
心中憤憤之下,陵天蘇回嘴也是沒輕沒重的,翻了一個白眼道:「下次?熊也養了,貓兒也養了,我又不喜歡狗,那就養只鬼嬰玩玩好了。」
這句話純粹是疼痛煩郁之下專門噁心吳嬰的。
這傢伙經不得激,一激就怒,他曉得他是個怎樣的傲氣性子,自然是受不住這般冷嘲熱諷的。
不曾想等了辦響,也沒見吳嬰發火動怒,在陵天蘇抬首的瞬間,吳嬰就已經背過了身去,那一瞬,他只捕捉到對方暗紅的目光瞬間猩紅如光束一般,亮得滲人。
在迴旋轉身時刻,那眸光在夜裡拉出一條猩紅流光。
陵天蘇心想,這傢伙果然生氣了,想必是一身重傷還需自己救助,這傢伙強忍著怒意在。
正嘚瑟之際,吳嬰的聲音平靜響起:「那時,你身邊那位名叫盛淪的崑崙奴,你說他從來不知西紅柿,可就在今日晚飯時分,他打了很多西紅柿,你可知那時為何?」
話題轉變得如此之快,陵天蘇有些難以反應。
更驚訝的是堂堂吳嬰居然還記得一個崑崙奴的名字,只得呆呆反問道:「為何?」
吳嬰又伸手試了試水溫,語氣詭異得有些平和:「愛屋及烏。」
陵天蘇嘴角微抽:「愛屋及烏?什麼意思?」
吳嬰收回濕潤而蒼白的手掌,似是水溫漸涼,甚得他意,終於開始換衣解帶。
「他口中的連翹,應該是一名女子,而且那名女子還非常喜歡吃西紅柿。」
陵天蘇見他開始脫衣服,目光收回幾分,不再大喇喇的看他。
「說的跟真的似的,那悶坨子也會有喜歡的姑娘?」
衣衫落地之聲,吳嬰緩緩坐入藥浴之中,藥浴中的藥材是陵天蘇精心為他身上傷勢所配置的,有著奇效,斷臂內的傷勢也逐漸慢慢修復。
體內隱隱壓製得難受的暗夜絕羅也隨之沉寂幾分。
「為何不會?只要學會了人間的七情六慾,便會動情。」
陵天蘇豁然起身,嘴巴長得極其之大,面上震驚!
他震驚的不是吳嬰說的這番話,震驚的是方才他雖收回些許視線,但吳嬰下水的動作並不快,而且並無任何遮掩。
故而那一抹蒼白之中帶點滑膩之感的膨起弧度,他看得是一清二楚。
吳嬰身體沒入碧綠的藥浴之中,目光淡淡的投射而來。
陵天蘇面色紅白不定,順著吳嬰的目光緩緩低下頭,然後嘩啦一聲又重重的坐了回去。
他雙手抱膝,耳根子微微泛紅,心如擂鼓砰砰亂跳。
辦響無言……
陵天蘇此時此刻有種腦溢血的感覺,真想一掌劈了吳嬰和自己,這叫什麼事?!
他想起身穿好衣物,可吳嬰的目光卻絲毫不加以掩飾的淡淡斜著自己,一時起身不得。
話說方才他脫衣服和起身的時候,這貨都是在光明正大的看著,絲毫迴避的意思都沒有吧。
陵天蘇默默的在木桶之中轉了一個身,用背對著吳嬰那個方向,有些無語的說道:「吳嬰?你……不是越國太子嗎?」
吳嬰嗯了一聲:「有什麼問題嗎?」
這問題怕是大著吧!!!
陵天蘇無力的撫了扶額角:「可是你為什麼……會是女兒身?你們越國的皇室中人,都眼瞎嗎?」
吳嬰又道:「男兒身,女兒身,這些重要嗎?」
陵天蘇心中無力:「是男是女不重要,只是那太子東宮之位,自古以來皆是由皇子繼承,你說你越國皇室,也不止你一位子孫,我記得你上頭還有一個大哥,怎麼就由你繼承了太子之位,這也太荒唐了吧?」
吳嬰瞳色幽幽,毫無情感的呵呵兩聲:「荒唐嗎?皇家與帝王,哪個不荒唐?說來也是有趣,在我出生那一年,相貌如同鬼嬰一般醜陋不堪,我的母親匆匆一瞥,哪裡能夠細看我是男是女,極度惶恐之下,便命令宮女將我扔在地上。
而父親……更是連門都未進,一聲令下,便將我打入冷宮之中,後宮中接生當晚的宮女穩婆太監們,皆被賜死。
十歲那年,我出了那座無人冷宮,在帝象觀前領悟大道天機,父親大悅,只當這是天機指引,便將我的名字刻在了祖石之上,獲得了祖石認可,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吳越太子。」
陵天蘇聽說過他的傳聞。
那一年,他在帝象觀前一舉跨入凝魂境,十歲凝魂,九州大陸之上簡直是由他開創了一個歷史先河。
後更是引來觀眾神像共鳴,天際破開一角,聖光降臨於觀中,玄鳥齊飛,如此異象整整維持了三天已久。
聖光久經不散,吳嬰名聲大噪。
便是在那時,他生生將太子之位穩拽手中。
以至於他那大哥吳璋,越國皇長子,終身與太子東宮之位無緣。
聽起來傳奇的一聲,可陵天蘇心中仍是有些複雜。
十歲以後,正式踏上了萬眾矚目的光輝人生,這聽起來無疑是讓人心情莫名一松的苦盡甘來。
可是十歲以前呢?
她又是如何一人獨自度過那漫長冷宮十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