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都是打從心底的喜愛極了那株大紅海棠。
可是誰也沒有提出要將那大紅海棠帶離此地貼身收藏的要求來。
吳嬰怔怔的看著冰傘下的那多大紅海棠,神情恍惚道:「那冰傘能夠維持多久不融化。」
陵天蘇摩擦著指腹上的傷痕,笑道:「只要我不死,那把冰傘,永不磨滅!」
以凜冬刀魂所斬出的一刀,再加上他精血所融而形成的那把冰傘,豈是尋常手段能夠將之融化。
而他費盡心思,不為其他,只為給那大紅海棠一個遮風擋雨之地。
吳嬰似是十分滿意這個回答。
他點了點頭,收起眼底的眷戀之情,轉身說道:「回去吧,不要忘了,你還欠我一枚火種。」
陵天蘇點了點頭,亦是轉身準備返回洞穴之中。
轉身之際,他還不忘問道:「那朵海棠花分明是一朵凡花,為何能夠生長在這遠古之地?又為何會引來那蛇的覬覦?」
吳嬰眼眸微微閃爍,「遠古之地,是不存在於七界的方外之地,豈是能夠以常理而推斷,這裡的一切都無視了時間與空間的法則。
那朵海棠,或許在你這一生,某一次轉身或是回眸,曾見過它也說不定。」
陵天蘇拂開身前的藤蔓,小心掌控著手中的幽冥劫火不讓點燃這裡的藤蔓。
雖然經過方才這急驟暴雨的洗禮,這裡的藤蔓早已濕透,極難點燃。
但幽冥劫火並非尋常火焰,就連白骨都能點燃,這區區一點帶水的藤蔓,點燃也不過是瞬間的功夫。
他笑了笑,側首看著同樣伸手揮擋開藤蔓的吳嬰,問道:「可是上官棠?」
吳嬰步伐微微一頓,沒有正面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目光平靜的反問道:「為何會有這種想法?」
陵天蘇心想這種想法難道會很奇怪嗎?
分明你方才眼見那大紅海棠之時,眼底流露出的溫柔與當日萬首試時,他提及上官棠時有著瞬間的重合相似。
只是那時候吳嬰眼底的溫柔不甚明顯,似是有意掩蓋著什麼一般。
今日當他親眼見到這朵花時,也不知為何,勾動了他哪一世的回憶,竟是失控到泣不成聲的地步。
「沒什麼,個人直覺罷了。」
吳嬰始終沒有向他解釋這個問題,而是對於他的上一個問題極有耐心的解釋說道:「至於那蛇為何會覬覦那花,自然是想吞下那花身上的因果。」
陵天蘇沒有在意他那般明顯的轉移話題,而是問道:「什麼因果?」
吳嬰沉默了片刻,然後有些悶悶的加快了步伐。
「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陵天蘇頓時苦笑不得,暗道你不想回答就不想回答啊,突然生氣做什麼。
回到原來的洞穴之中,火堆中的柴火快要燒燼。
吳嬰又添了幾把新柴,坐在火堆之旁烘幹著身上被雨水打濕的衣服。
他看著同樣滿身濕透的陵天蘇,說道:「你就沒有過來的必要了,開始吧。」
開始,自然是開始煉化火種。
陵天蘇抿了抿乾澀的嘴唇,點了點頭,「行,那就開始吧。」
他盤膝坐在巨大天然的石台之上,從空間戒中取出兩枚火石。
他並未著急將那火石中的火種吸收,而是撫著下巴陷入思考。
吳嬰看著他,淡淡的語氣中帶了一絲嘲弄的味道,「事到如今再來後悔懼怕,是不是晚了些?」
陵天蘇抬首看著他,說道:「你說有沒有可能…這一枚火種只能夠恢復其一只斷尾?」
吳嬰不耐煩皺眉道:「我怎麼知……喂,你在做什麼?!」
他竟然看到這蠢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居然在問完那句話後,直徑的又從空間戒內取出了兩枚火石放在身前石台之上。
陵天蘇額角淌下一層層的冷笑,可他面色卻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這一路上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不過到頭來連你都無法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
我想了想,漠漠不是別人,他因為我而受傷斷尾,我便要護他周全,所以……還是穩妥一些比較好。」
吳嬰冷笑道:「這對他而言或許是一個極為穩妥的辦法,但是於你而言,卻是一件自找死路的事情,以我如今的實力尚且都無法同時煉化四枚火種,你覺得你能強得過我?」
「別這麼說嘛,好歹擊殺國師我也是出了力的,或許你沒辦法做到的事我能夠做到也說不定啊。」
吳嬰面上冷笑之意更濃,「有些人之所以會蠢死,那是因為他往往沒有自知之明,喜歡去嘗試一些自己無法承擔的危險後果。」
陵天蘇看著那四枚散發這滾灼之意的火石,平放在石台這麼一會的功夫就已經在那恐怖的高溫之下,讓那四枚火石熔嵌下去淺淺一分。
他無奈的笑了笑,「有些事,不去嘗試,便永遠也不能夠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裡,我從來不會在沒必要的時候去挑戰自己的極限在哪裡,不過在這個時候,卻是極其有必要的。」
吳嬰面色神情愈發無情,他道:「既然你自己找死,我不阻攔,我只要我那一份應得的,你必須先將我那一枚煉化好的火種給我。」
陵天蘇覺得這並非是一個先後的問題,「這個我無所謂。」
「還有,若是你燒成焦炭,我可不會挖坑埋你,若是你有幸活了下來,一身重傷,我亦不會護你,帶你回去。」
陵天蘇點頭道:「明白,當我將那枚火種給你之時,便是我們這場短暫交易完結之刻,你我今後,再無瓜葛。」
「如此……甚好。」
陵天蘇微微一笑,既然做好準備,那便是全力以赴。
他雙手一手兩枚的將火石握在掌心之中,直至他將那四枚火石同時捏碎的瞬間,吳嬰才真正的意識到他對於煉化這四枚火石已經到了何種認真執著的地步。
他面上嗤笑:「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承受這四枚火毒的侵蝕。」
火石中的火種化作了源源不斷的火流,火石的碎裂邊鋒割開陵天蘇的手掌,沒有鮮血滴下。
因為在火種的高溫焚煉之下,他的手掌瞬間如同失去了水分的花兒一般枯萎,內里的血液盡數枯竭。
赤紅的火流並未停歇,而是順著陵天蘇的手臂不斷上沿涌至他的全身。
陵天蘇閉上雙眼,緊緊皺眉,承受著比霸體丹還有鳳凰靈火鍛體還要可怕百倍的痛苦。
可他此時,卻是沒有了多餘的水分來滲出汗水。
他渾身濕透的衣衫,瞬間蒸乾,陵天蘇的頭髮乃至髮絲,變得無比枯黃脆弱。
他身下的石台亦是承受不住這恐怖的流火高溫,瞬間崩塌成無數石屑。
陵天蘇倒墜至厚重的石屑之中,兩柄短刀飛快的自他那乾瘦的手掌上出現。
手掌與刀柄接觸間,傳來滋滋的油鍋炸餅子的聲音。
陵天蘇雙目緊閉,將雙刀插在自己左右兩側,任由那厚重的寒霜扑打在自己的身上。
然而,這並不能減少他半分痛苦。
吳嬰以為,自己接下來會經歷一番漫長的等待。
或許這一切,他都白忙活了。
或許,他連自己的那枚火種都無法拿回,這小子就已經死於非命。
愈想愈發煩躁覺得這場買賣虧大了,吳嬰豁然起身,準備朝著陵天蘇那個方向走去。
誰知,他剛走出第一步,那厚重的石屑之中,陡然伸出一隻乾枯像厲鬼一樣的手掌。
緊接著傳來一道沙啞得辨不出來原來聲音的一句話。
「你的那一枚,好了,過來接著。」
吳嬰滿面狐疑。
有這麼快的嗎?
(ps:猜猜今天還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