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洗筆張了張唇,似是無言,但隨即立馬不甘說道:「這不過是你的憑空猜想罷了,國師大人何等人物,豈容你與一般野馬相提並論!」
趙荷由始至終,面色都沒有多大的變化。
她道:「我說了,這不過是其中的一點可能性罷了,如今的趙家可謂是立於危崖邊上,任何一個細微的人或事,都很有可能成為我們最致命的一把利刃!」
趙玄極沉吟片刻後,道:「宋贏那小子的事不能再拖了!雖然葉陵能夠安然歸來的機率不大……
但若是他到了最後,真的能夠平安歸來,那便意味著這小子絕不簡單!
事不宜遲!我們務必要在他歸來前,將他一切根基與手底下的一些隱藏實力連根挖掘毀掉!」
趙洗筆見趙玄極面色這般凝重,便隱隱的察覺到事態的不對。
不敢再心疼那一千萬金,他忙拍去手中的鏽片,起身行禮告退。
「孫兒這就下去辦!」
目光陰沉的目送這孫兒的離去,趙玄極嘆了一口氣,道:「突如其來的變故,即便是老夫也有些措手不及啊。」
趙荷再度恢復了沉默,寂靜的大堂內,只有她手臂上鮮血滴落在地毯之上的細微聲音。
大事議完,國丈趙玄極的注意力終於完全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看著她染血的手臂,皺眉道:「雖然平日裡你話不多,但是該提醒老夫的事情你仍是會不分場合的發言提醒。
更何況今日本就是一同商議要緊之事的,你心中分明察覺到了重要之事,可卻莫名的閉口不言,非要老夫主動發問你才肯開口說話……」
趙玄極當然不會認為他這最忠誠的狗會生出什麼逆反之心。
他的目光落到了她手臂間的劍傷之上,幽幽道:「是什麼讓你今日這般反常?你似乎心中頗有不甘心的怨氣?」
趙荷抿了抿唇,抬首看著身前這名老者,緩緩說道:「今日……我潛入葉家了。」
趙玄極面上閃過瞬間複雜與動容,隨即很快平復。
他淡淡說道:「這麼說,你是被葉家軍影侍所傷了?」
趙荷眉目之中,浮現出淡淡不屑,道:「葉家影侍那群廢物,還沒有那資格察覺到我的存在。」
趙玄極深以為意的點了點頭。
既然趙荷能夠在大晉皇宮之中來去自如,如影如風,不叫任何宮中高手所察覺,且幾度差點得手《社稷山河圖》。
這樣的她,即便是影侍,也難以察覺到她潛入葉家。
「既然如此,是誰傷了你?你去葉家又是為何?」
趙荷道:「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我去葉家,自然是去找那小黃侍索命。」
趙玄極皺眉道:「老夫從來沒有要求過你這麼做。」
趙荷說道:「大人礙於身份,暫無法向葉家要人報仇,但是趙荷心中明白,喪子之痛,大人心中難過壓抑。
趙荷不想看到大人難過,所以……大人不能做的事,趙荷想替大人完成。」
趙玄極甚是不喜她的擅作主張,目光漠然的看著她,帶著一絲冷酷無情的意味說道:「那麼……你成功了嗎?」
趙荷自嘲的看著自己手臂上的傷痕,搖了搖首,道:「直到今時今日,趙荷才知曉什麼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的劍太快了……」
快到能夠在眾人無從反應之下斬下趙勾玉的頭顱。
快到能夠在她剛一落足那間小院之中便視線皆無,被那冷冽的劍芒刺痛雙眼,瞬間什麼也看不見。
她硬生生的被那一劍逼得一退再退,生生在一息間的功夫,將她逼退之王府之外。
而她能夠在那一息間的功夫了保住性命,其代價便是用手臂上的傷所換來的。
她自幼修習《死荒經》,修煉速度是遠超常人,實力也絕非尋常境界內的人是其對手。
她雖是死侍,卻在修為進展這方面,有著相當的自信與驕傲。
可直到今日,她的所有自信與驕傲,都敗給了那個比她還要年輕,且大多時間裡並非執劍而是施針救人的黃侍女子手中。
敗得徹徹底底!
趙玄極面上沒有失望的神色,甚至可以說一開始他便沒有抱有任何的期望之情。
他淡淡說道:「記住,你的生命屬於趙家,容不得你自己這般揮霍,沒有下一次了。」
趙荷抿了抿唇,低首道:「是,趙荷明白。」
……………………
經過調養休息的雙容公子面色已經好看不上,不必再躺在帳篷里度過。
他也隨著李依依出來幫忙劈柴添火,準備膳食等。
秦紫渃已經重新將漠漠的匕首修復完好,將之交還給他。
漠漠心不在焉的接過匕首,蒼白的小臉看著火光怔怔出神。
「你可是在擔心葉公子?」
秦紫渃看著他的側臉輕聲問道。
漠漠點了點頭,道:「他說出去打探一下梟陽國的情況,已經出去這麼久了都未回來,而且……吳嬰也隨著出去一直未歸。」
她擔心,那傻小子又去做什麼傻事了。
秦紫渃微笑道:「葉公子行事有分寸,你不必過分擔心。」
素來能夠鬧騰惹事的蘇邪今夜也變得安靜下來。
她不知何時,撫起了臂上輕袖,露出了潔白的纖細玉臂。
她眼瞳微張,怔怔的看著玉臂間那顆猙獰藍色狼頭一點一點的消散。
她忽然出聲道:「你說得不對。」
秦紫渃與漠漠紛紛將目光投向蘇邪那邊。
卻見蘇邪美麗的面容之上帶著一絲生氣的意味說道:「那小子行事沒有半點分寸,他竟是去找國師了。」
漠漠豁然起身,起身時的厲風將火光帶動搖晃,他抿著唇,一言不發,朝外界走去。
秦紫渃看著他的背影,張了張唇,想要開口阻攔,卻不知從何說起。
蘇邪的聲音再度響起,她面色神情已經恢復至往常一般,語氣之中帶著一絲懶懶的意味,「我若是你,便會在此乖乖等他回來。傻子都知道,他去梟陽國境,是因為想治你體內的傷。
他若是真出了什麼事,你去也不過是多送一個人頭罷了,但是我身體上被國師中下的追蹤印記已經消散,這便證明著國師已死。」
秦紫渃深深的吸了一口涼氣,不可置信。
蘇邪繼續說道:「國師既然已死,他若想回來自然會回來,但是他若是不想回來,那也就是說他受傷頗重,不想讓你們看到擔心,你就算是現在去了,也未必能夠找到他,又何必在多此一舉,將事態變得更加麻煩。」
蘇邪可謂是三人之中,最為冷靜的一人。
她知道,若是國師天明真的死了,而葉陵不願回來的話,絕不會在梟陽國境內多待半分。
因為那天坑神火成了無人守護之物,便成了黑夜之中,最亮的一顆星星。
草原上的四方生物或是勢力,皆會因為那神火而引發一場激烈的戰爭。
葉陵是個聰明人,他會挑選一個遠離梟陽國境的安全地方療傷。
漠漠頓時停下腳步,神情複雜。
就在這個時候,雙容公子看了一眼漠漠的臉色,忽然說道:「這位小兄弟看起來十分擔心世子,不然這樣吧,這麼多人之中,我最為年長,修為最高,不如我替他出去打探打探消息,若是見到世子,便將他帶回來。」
李依依頓時急了,忙道:「你湊什麼熱鬧!你身上的傷勢還沒完全好,白玉洞府的人到處在尋你,你若出去,麻煩比他的還要大!」
蘇邪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雙容公子,悠悠說道:「修為最高?我覺得你在說這話之前,應該先與我打上一場再說。」
雙容公子面色微微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