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一章:下嫁(2更)

  面臨這死亡道隕的命運,國師狠厲的眼眸之中爆發出強烈的不甘與絕望。

  但是他面色的神情卻是詭異的平靜,他看著石壁上方距離他越來越遙遠的吳嬰,目光專注永恆,好似要將那人的面容牢牢的刻印在心中。

  哪怕他靈魂不再,肉身俱滅,他也要記住這個將他殺死的少年。

  看著一點一點化成黑色灰燼,乃至灰燼被火焰吞噬殆盡,一點殘渣都不剩,吳嬰這才收回了視線。

  陵天蘇萬萬沒能想到,今日一行,居然能夠有著如此巨大的收穫。

  本想著偷了火種便離開,國師身死,倒還真沒有那般貪心的想過。

  雖然此戰,吳嬰功勞居多,但是在最後二人合作施展出一劍時,他真的很意外。

  陵天蘇笑了笑,來到吳嬰身旁。

  忽的,他眸光微微閃爍,被他的手掌所吸引。

  那隻手掌,正是方才吳嬰扣住國師老道肩膀的那隻右手。

  此刻,那隻顯得瘦弱無力的蒼白手掌掌面之上,布滿了被惡獸啃咬,鋒利的小刀划過的猙獰痕跡。

  皮肉染血的翻卷著,甚至依稀可見掌中森然白骨。

  鮮血順著指尖滴淌而下,看起來有些悽慘滲人。

  吳嬰似是感受到陵天蘇的目光,不動聲色的將手掌收於袖袍之中。

  他淡淡說道:「國師已殺,火種已得,事情已經圓滿完成,是時候離開好好養傷了,你還欠我一枚火種。」

  自然需得好好養傷,拋開吳嬰那一身大大小小的沉重傷勢不說,陵天蘇體內的傷勢亦是不輕。

  此刻他全身肌膚通紅,即便時間過去這麼久,他肌膚顏色也沒有褪去一分。

  甚至在時間的推移之下,變得愈發嚴重,有著不少顆粒血珠從他肌膚變層連綿滲出。

  在他行走間的功夫里,一身衣衫已經被鮮血給濕透。

  這是被鬼神掌上吞吐出的灼熱氣息所灼傷以及面對那斷首內猩紅攻擊所造成的。

  那時候千鈞一髮,他沒有一刻時間來調養傷勢,便被鬼神直接將他扔到了至高的天空之上,讓他受雲層之上的熾烈高溫所灼。

  陵天蘇抹了一把面上的鮮血,白淨的面容在鮮血的映襯之下帶著幾分悽慘的邪意。

  他看了一眼吳嬰,說道:「也許這是我一種自戀的想法,不過我還是想多嘴問一句。」

  吳嬰自高高的石台內壁跳下,朝著梟陽國境外圍走去。

  他淡淡應道:「什麼?」

  陵天蘇跟上他的步伐,繼續說道:「方才你說你想親自動手扔那國師,起初我還以為是你想要報那日他辱你之仇。

  可是細想,你不是這般無聊的人,當我看到你手掌上的傷痕時,我便想問……這是出於你的好意嗎?」

  吳嬰皺了皺眉,袖袍中的手掌微微動了動,他面容冷淡,說道:「不過是臨終前的老狗反撲罷了,也能夠值得你多想,真是有夠無聊的。」

  對於吳嬰這彆扭的性子,陵天蘇不想再多說什麼。

  他從空間戒中取出一瓶五散膏與一瓶清心丹,上前兩步追上吳嬰,一語不發的塞入他的衣襟領口之中。

  他沖吳嬰笑了笑,道:「雖然我真的很不喜歡你這個臭小鬼,不過投桃報李這個道理我還是明白的,更何況你今日對我的幫助真的很大。」

  吳嬰沒有拒絕陵天蘇的東西,任由他將那兩瓶東西塞入自己的懷中。

  他步伐不停,沉默了片刻,繼而冷冷說道:「我們……」

  「我知道。」

  陵天蘇語氣平靜的打斷他接下來的話。

  「我們不可能成為朋友。國師已死,帶我煉化火種,將答應你的那枚火種給你之後,我們便橋歸橋,路歸路。」

  「很好。」吳嬰似是對他的回答十分滿意。

  永安皇城之中,趙家家主被人斬下了頭顱,按理來說,應是會大有動作,掀起一陣腥風血雨才是。

  可出乎眾多家族意外的是,趙家舉辦了一場一切從簡的喪禮之後,便陷入了詭異的風平浪靜。

  趙家長子趙洗筆則是在國丈大人趙玄極的扶持之下,登上趙家家主之位。

  他成為了九大世家之中,最為年輕也是最弱的一個家主。

  全封閉的議事大廳內,趙洗筆面無表情的把玩著手中的青冥小劍,聽著趙玄極平緩的聲音,不斷的在交代著一些相關事宜。

  對於他如今唯一的支柱,他自是無所不從,連連點頭應下。

  知道趙玄極說道某一點上,他忽然抬首,面上帶著一絲叛逆的不愉。

  他皺眉說道:「要我娶這個女人,她一個外姓家僕,也有資格?」

  他口中的『這個女人』此時正平靜的立與國丈趙玄極的身後,一副極近臣服的姿態。

  她絲毫沒有因為趙洗筆口吻中不加以掩飾的輕蔑之語而流露出一絲多餘的表情,就像是一個只知服從的人偶。

  更扎眼的是,女子臂間,有一道薄薄的劍傷。

  劍傷極長,幾乎是從她的手腕劃到了肩頭,鮮血止不住的往外溢著。

  說道模樣,此女容貌生得絕對不差,且屬於中上品。

  只是那眉目之中對這趙家那種絕對的順從之意,便讓趙洗筆興趣寥寥,難生喜愛之意。

  相較於那女子沒有多大的表情,趙玄極的面上卻是浮現出一抹濃烈的怒意。

  「你口中的『這個女人』並不用依靠大人賜下的『種子』力量便可自行突破安魄境界,今年她不過才二十,便已經是安魄巔峰境界。

  可你已經二十四,還是依靠外物的力量才得以晉升至安魄初期,你說她配不上你?外姓家僕?

  莫要忘了,從老夫將她帶回趙家的那一天,老夫便賜下了趙姓於她,你是哪裡來的麵皮讓你好意思說這話!」

  趙洗筆神情一滯,看向那女子的目光之中帶著深深的厭惡與嫉妒。

  可偏偏有不敢太過放肆忤逆長輩的話,只能帶著一絲憋屈意味說道:「實力再怎麼強不也是得依靠我們趙家成長起來的,她的一切皆源自於我們趙家,一個乞兒之女,難登大雅之堂!也想成為趙家家主夫人,爺爺你莫不是糊塗了?」

  趙玄極冷笑連連:「糊塗?若無她的相幫,你覺得你這趙家家主的腦袋還能在你脖子上待幾天?」

  趙洗筆面色一黑,「爺爺你這話什麼意思,孫兒還不至於這般沒用!」

  「哼!經過國師大人一事,我們趙家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已經嚴重失衡,若非霜兒的皇后身份還擺在那裡,我們趙家一部分子嗣也是皇家子嗣,你覺得九大世家之一的這個名額還能在我們趙家頭上待多久?

  我們既然選擇了北方,家主自然得有一定的實力,與北方那隻惡虎做交易,你這般孱弱,才是真正的難登大雅之堂!」

  趙玄極眼中怒意更甚,怒其不爭的說道:「若非到了關鍵時期,你覺得老夫會捨得將趙荷嫁與你?

  若非勾玉去了,老夫將她安排入那隱世宮,日後前途不可限量,何須浪費在你一個廢物身上!」

  「我不是廢物!」

  趙洗筆沉聲怒吼道,眼底凶光畢露,懾得國丈趙玄極都不由為之一怔。

  若是以往,他這孫兒絕不敢用這個態度來跟他說話。

  自從他接受了種子的力量,突破安魄境界之後,性情就變得越發的暴躁難以控制了。

  趙玄極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個好的現象。

  只見趙洗筆因為憤怒,胸膛微微起伏。

  他看了一眼那邊趙荷,冷笑一聲道:「如今孫兒雖說只是名義上的家主,但終究還是一家之主,自己的妻子,怎麼說也有權利自行做主吧?

  不過這既然是爺爺您的吩咐,孫兒自當不敢不從,若是爺爺非要將這個女人硬塞給孫兒,孫兒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她只能做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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