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普通的楚國舞姬對他來說,自然是毫無用處,但若是亡楚的唯一王室,那還有點價值。
而此刻慕容衡的心情可以說是能用柳暗花明又一村來形容了。
成為他的人可以是兩種。
一種是床榻上承歡獻寵。
還一種則是為他所用,成為他手底下的一枚棋子。
對於她來說,無疑第二種是最讓人滿意的結果。
世間每一個女子,都不願自污,都想將自己清白身子交付給自己值得託付終身的那個人。
即便是要強的慕容衡,也不例外。
嬌柔姿態盡收,她裹緊被子緩緩坐直身子,低聲道:「世子的意思,我明白了,那世子可以將帝蘊玉交給我了嗎?」
陵天蘇道:「暫時還不可以,口說無憑,日後看你的表現吧。」
慕容衡謙恭的點了點頭,她亦是知道,不可能光憑這個口頭上的交易承諾就能如此輕易換回帝蘊玉,所以對於他的要求也覺得十分合理。
想到了這裡,慕容衡的心不由也鬆了下來,由葉家世子保管這帝蘊玉,更何況又得了他的承諾,倒也不用擔心帝蘊玉在轉手落到他人的手中。
陵天蘇看了她一眼,便起身撿起地上的衣衫放在她身側,說道:「既然想通了,就將衣服穿好早些回去吧,若是讓你的那些同鄉女子知曉你在我這沒穿衣服過了一夜,還指不定如何想你我之間的關係呢。」
慕容衡一怔,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磨牙說道:「如此說來,世子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我身子?」
陵天蘇點頭道:「是。」
她沒有急著撿回自己的衣服,而是瞪著他說道:「既然如此,又何必讓我寬衣解帶,赤身相對,很好玩嗎?」
陵天蘇呵呵一笑,在床榻邊緣坐下,說道:「當然不好玩,只不過那日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占我便宜,這場子若是不找回來,本世子心中這股子噁心實難散掉。」
慕容衡氣笑了,也不顧他是不是什麼世子身份了,撿起身後的枕頭就往他身上砸去:「感情還是為了那事,世子反而覺得還是自己吃虧了,那可是我初……」
說到最好,慕容衡臉色一紅,不繼續說下去,只在心中打罵這世子小肚雞腸,一件事能記掛這麼久,按常理來說,想他這種風流之人被長得好看的女子強吻不是應該偷樂嗎?
怎麼到了他這,就成了記仇記恨了?
「你是三歲小孩兒嗎?還用枕頭砸人。」陵天蘇將從身上滑落的枕頭扔回原位,看著她說道:「快將衣服穿好,別打擾我休息了。」
慕容衡盯著他看了半響,眼珠子一轉,然後在他驚訝的目光下重新躺了回去,說道:「今夜我便就在這睡下了。」
陵天蘇氣笑道:「你是真以為我不敢拿你怎麼樣了是吧?」
慕容衡在被子中拱了拱,換了一個舒適的姿勢,悠悠說道:「世子殿下的意思我明白,既然成為世子的人,自然不能做一個花瓶,世子方才也說了如今你正是用人之際,那一百崑崙奴雖然讓世子很為看好,但是短時間內想必還是會維持現狀,難以有進一步的發展,而我那四十九名同鄉卻不一樣,她們不論是資質還是聰穎程度都絕對遠超那一百崑崙奴,再者說,她們能夠在萬千楚國舞姬中脫穎而出,活著入了那趙家的門本身就已經很了不起了,不是嗎?」
陵天蘇嗤笑道:「怎麼,推銷完自己,又來推銷起其他人,你是一個聰明人,我之所以不用她們,理由想來你也清楚。」
「不錯,世子在防備她們。」
陵天蘇淡淡一笑:「在今夜這個約定之前,你亦是那所謂的『她們』中的一員。」
「呵呵,世子的防備並無道理,遠赴大晉的每一個人,都有著自己的目的,我們這五十人,貌合神離,看著團結,其實不過是一團散沙,這一點,卻是遠不如那一百腦子簡單的崑崙奴門。」
陵天蘇點了點頭:「分析得不錯。」
「所以啊……」慕容衡抱著被子裹成一團,分明方才還一副視死如歸,準備隨時獻身的悲切模樣,現在卻成了一副懶洋洋困意漸濃的疲軟模樣。
「世子想看我的日後表現,那麼現在機會就來了,今夜我來尋世子,被季兒看到了,若是再被她們知道我在世子房中待了整整一夜,你猜她們會怎麼想?」
陵天蘇輕笑出聲:「她們會認為你勾引世子成功上位,日後畏你,懼你。」
「不錯,在這批舞姬當中,知我身份者甚少,而我若是想收服她們,自然還得結世子的勢,當然了,我這也是為了世子而為的,我有信心,可將她們皆真心實意為世子所用。」
陵天蘇想了想,覺得也不失為一個好計謀,她們同為一個屋檐下生活的同鄉女子,雖然並未同心,可卻通過朝夕相處,探查到她們的弱點與異動。
雖本不願用那些舞姬,可若是有了慕容衡在其中周旋探查,倒也可以一用。
「既然你已有打算,我便給你一個機會好了。」
慕容衡打了一個哈欠:「多謝世子殿下成全。」
見她這副模樣,陵天蘇十分無語,這女人的心是得有多大啊,他看了一眼快要入眠的慕容衡,冷笑道:「看來你是打算整夜霸占著我的床了?」
慕容衡動了動身子,裹著被子往裡頭挪了一些位置,說道:「世子的床很大,兩人綽綽有餘了。」
她心中卻是打定主意,這世子定是身體有什麼不便為外人言的隱患,她對自己的容貌很自信,自己先前都那般了,他居然還能夠無動於衷,一個常年與顧瑾炎出入煙花之地的風流公子,怎麼可能把持得住。
再加上心中微有被他整治的怨念,便故意如此說道。
陵天蘇看著她那得意的神情,心中暗想,這個不長記性的女人,真不知是該說她蠢笨天真還是聰明過頭。
「也罷,長夜漫漫,孤枕難眠,既然你主動投懷送抱,我有豈有拒絕之理,既然你想假戲真做,也不是不能成全。」
陵天蘇掀開錦被一角,還未等她說些什麼,便直接翻身入了被中,嗅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處子體香,他便知道她沒有說謊,她真的從未與男子有過親密接觸。
慕容安面色一慌,雙手捂胸,沒想到他真的敢鑽進來,有些悔怕的結巴說道:「不……不是要假戲真做,只是……單純的睡覺。」
陵天蘇手掌探出被子外頭,抓過被外衣衫傳遞給她,說道:「那就將衣服穿好,別再作妖試圖戲耍我,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
說完就翻過身子不去看她。
慕容衡接過衣衫趕緊無亂套上,暗罵這小世子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一會像一個潑皮無賴,一會又像一個正經君子,真不知道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穿好衣衫後,她怔怔的看著他的背影,蹙眉半響,突然伏下身子,在他脖頸間不輕不重的咬了一口,留下明顯的曖昧紅印以及淡淡胭脂印。
陵天蘇捂著脖子,生氣道:「你咬我做什麼?」
慕容衡愣怔著眼睛看著生氣神色不似作偽的世子,心中無比疑惑,這小子怎麼一副什麼都不懂的樣子。
可是他不是常常出入勾欄瓦舍之地嗎?
基本的風月常識應該有所瞭然吧?
收起心中疑惑,她淡淡道:「生那麼大氣做什麼?做戲要做全套,這是給別人看的,行了,睡覺,今夜我不會在碰你了,你也不許碰我,睡過去一點。」
慕容衡很不客氣的用腳踹了踹他的腰。
陵天蘇滿臉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最終還是挪開了位置,因為他還真有些擔心這個女人半夜對他毛手毛腳的。
……………………
夜之將盡,看著空蕩的床榻,楚萱面露淒惘之情。
次日清晨,皮膚黝黑的崑崙奴已經早早的用過早餐,分別回房繼續苦背,誠然一副加緊用功寒窗苦讀的學子一般努力。
而楚國舞姬們也是慢慢洗漱,再三五成群的來至食堂從廚娘阿綠那裡領了一碗清粥一個饅頭一碟醬菜,早餐雖然清淡,但廚娘阿綠卻是能夠將普通的食材做得十分精緻美味。
領過早餐的她們自尋行了一個位置最下,度過悠閒的早餐時光。
而一群關在莊園內的無聊女人們相聚一桌,自然是少不了一些八卦閒談。
「你們發現了嗎?昨夜衡兒半夜出了門去,就一夜未歸。」
「哼!」季兒咬著饅頭冷哼一聲。
「喲?季兒一大清早的,哪來這麼大火氣,難不成衡兒夜半出門惹到你了。」一名喝粥女子調笑說道。
「她們是從小玩到大最要好的姐妹,衡兒出門一夜未歸,卻讓咱們的季兒如此不快,不如咱們來猜猜她這一夜是去了哪?」一名額角點了牡丹宮妝的女子打趣說道。
季兒臉色愈發難看:「行了,衡兒她愛去哪就去哪,你們一人少說兩句。」
雖然她現在很生氣,但畢竟與慕容衡是同一個地方出來的,她可不願從她們口中聽到什麼難聽的話。
「這時候反倒護起她來了,我猜啊,她此刻正與咱們的世子殿下溫存著呢,她算是攀上一節高枝日後溫飽不愁了,只是不知待她平步青雲之日,可還會記得你這位舊時好友?」
聽到這話語中明顯帶刺,一直安靜不吭聲的楚萱蹙了蹙眉,正欲說話。
卻聽到季兒搶先開口了,她一臉憤怒道:「衡兒能夠平步青雲那是她的本事,還輪不到你在這嚼舌根子。」
額間點有牡丹的美麗女子也不動怒,反唇相譏道:「大家都不難看出你仰慕世子殿下,她慕容衡自然也十分清楚這點,可她全然沒有顧念你們之間的姐妹之情,世子殿下回來的第一天,便迫不及待的勾引世子,你卻想像個傻子一般在這裡替他說話,至於你心中酸不酸,那就只有你自己清楚了吧。」
聽到勾引二字,季兒眼瞳陡然一縮,面色十分難看,顯然是心中無法釋懷,卻始終還是無法同她一起貶低慕容衡,只是冷哼一聲:「怎麼?就因為我仰慕世子殿下,就必須也讓衡兒老老實實的待在原地不動嗎?」
那名美麗女子嫣然一笑,指尖撫了撫鬢角,笑道:「可我怎麼瞧著,她並非真心喜歡世子殿下的。」
季兒渾身一僵,回想起每每慕容衡談及世子時面上無法掩飾的憎惡神情,她的指尖微微泛冷,咬著唇終於不再說話。
她說得對,衡兒根本就不喜歡世子,可她還是要在世子回來的第一時間去爬世子的床榻,她的目的其實不難猜到,她想利用世子給自己帶來榮華富貴,她並非真心待他。
想到這裡,季兒不禁為世子感到一分氣憤。
但冷靜下來後,她又自嘲一笑,她又有什麼資格在這為他氣憤,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她不過是一個舞姬,容貌又不比衡兒那般傾城絕色,即便世子知道衡兒不是真心的,想必也十分歡喜她吧。
「要我說啊,那衡兒可真是好本事,先是不知用什麼手段,居然能夠讓端重的歐陽先生親自教她煉器,就連世子殿下看好的崑崙奴們都暫且擱下了專教她一人了,你們說厲害不厲害?」
楚萱臉色一變,這句話就顯得有些誅心了,他們借我世子的舞姬,對世子再怎麼百般撩撥曖昧那都是情理之中的情趣,若是被她說得與旁人煉器師有著不清不明,那可是死罪!
大多人都對慕容衡有此專權,能夠學習那無上的煉器之道,本就嫉妒無比,再加上這麼一句話的點撥,她們又豈有不火上澆油之理。
當即就有人接話了:「誰說不是呢,衡兒在為來大晉之前一直都老老實實的從未有過逾越之舉,怎麼一來這世子府中,就這般放浪形骸了呢?」
「有人護著,自是不必再繼續遮掩她的多情本性了唄。」
「一大早的,好熱鬧啊。」略帶慵懶的聲音自門外響起。
眾人回首望去,只見一位窈窕纖細的身姿迎著晨光,折纖腰以微步施施入了堂內。
這微含著笑意的絕代佳人不是她們口中正在談論的慕容衡又是誰。
她殘妝未退,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香嬌玉嫩秀靨艷比花嬌,瀑布一般的長髮,並未扎束,淡雅的衣裙仍舊是昨日那一套,這不得不讓人遐想連篇。
牡丹妝容的美麗女子看著眉眼含笑的慕容衡微微一怔,一夜過去,雖然慕容衡的容貌依舊驚人,可今日一看,她的氣質卻是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那變化讓人說不出來是種怎樣的感覺。
只是在她眼中,平日裡那個孤僻低調的慕容衡,卻在此刻多了一絲張揚驕矜。
錯愕片刻後,心中又是一聲冷笑。
不過是成功的爬上了世子的床,有什麼好得意的。
她們一共整整有五十人,被她這麼帶起了一個頭,那豈不是日後人人都有機會,至於誰能夠走上世子妃那個位置,還未可知呢。
「衡兒,可算是見著了你了,一夜未歸,可把我們給急壞了。」牡丹妝容的美麗女子嫣然笑道。
慕容衡含笑看著她說道:「不牢妃言姐姐擔心,不過是陪世子殿下下了兩盤棋,卻不曾想天已經亮了。」
名為妃言的牡丹美人臉皮一抽,皮笑肉不笑道:「那衡兒這兩盤棋可下得有些久啊。」
慕容衡輕生一笑,沒有答話,領過屬於自己的那一份清粥小菜便在季兒身旁坐下。
季兒哼了一聲,挪了挪屁股,離她遠了些。
楚萱則是趕緊迎了上去,輕聲喚了一句:「衡兒……」
然而大家並未就此放過她的意思,立即為了上來說道:「衡兒,你說一夜時間就下棋?你們沒發生點別的什麼?」
慕容衡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道:「你想發生些什麼?」
「那日你不是說要自薦枕席嗎?我想知道世子她有沒有收你入房?」另一名女子則是直接一針見血的收到。
慕容衡用手中筷子攪了攪碗中清粥,冷笑道:「世子殿下的事還輪得到你一名小女人來過問?」
妃言秀眉微挑,道:「喲?衡兒這還未當上我們的主母就開始與我們擺架子嗎?黛色是小女人,你難道就不是了嗎?你一個小女人夜半三更私闖世子房間又是合理?!」
「你說得對。」慕容衡看著她微笑道:「昨夜我私闖世子房間的確與我身份不符。」
「你知道就好。」妃言面帶譏諷笑道。
慕容衡放下手中筷子,不論是清粥還是小菜,她都未曾動過一口,她目光平靜的看著妃言,眼神不帶任何倨傲之色,可是她話中內容卻是無比張狂:「可今日卻不同了,我不再是小女人,而是世子的女人,所以日後…我入世子的房間便不能叫做私闖。」
季兒與楚萱的臉色一下變得比雪還白。
「你!」妃言一臉怒容:「我還以為你能有多清高,不過與勾欄瓦舍中的女子一般無二,為了苟且,竟然如此卑賤,算我看錯你了!」
說到做後,隱隱可見她眼中失望之色,那神色竟然不似作偽,可見這位妃言是真的關心與她。
而慕容安神色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又如何?」
眾人雖然亦想出人頭地,平步青雲,但她們始終是楚國的亡女,雖不必楚國的大好男兒,甚至可以說十分惜命,但那顆赤誠的愛國護國之心永不敢變,所以她們不會主動獻寵進媚。
她們在楚國未滅之前,個個皆為良家出身之女,即便如今淪為玩物,她們都拼勁全力的護住自己的最後一絲底線,絕不可輕易淪落成為別人床榻上的玩物。
如今這也是她們唯一能夠為亡國做出的最後一分努力了。
可是這個慕容衡的做法實在是讓她們失望至極。
她們此刻甚至連她為何要這麼做都懶得再過多詢問,紛紛甩袖準備憤然離去。
「先別著急著回屋了,用過早餐的人便在一炷香過後去院中守著,世子有話要與你們說。」
有人冷笑:「你這是要擺主母的架子嗎?」
慕容衡起身向外走去,說道:「你要怎麼想那是你的事,世子的話我已經傳遞到了,至於你們去不去,我也無法左右,你們自己好自為之吧……」
黛色一臉氣急,看著妃言憤憤道:「什麼叫讓我們好自為之,她好大的口氣!」
季兒一聲不吭,向外頭走去。
妃言臉色深沉:「說那麼多有用嗎,世子殿下是我們的主子,你有本事還敢不去不成?」
盛開的桃花樹下,陵天蘇搬了一張太師椅,悠閒的躺在太師椅上的名貴毛毯之上打著哈欠,腳上蹬著一雙白靴並未完全穿好,而是吊兒郎當的垂在腳腕上。
在眾女一同規規矩矩的來至院內,剛好就看到慕容衡蹲下身子正在為太師椅上的世子殿下溫柔的穿著靴子,那副溫順婉約的模樣,是她們一同流浪幾年從未在她面上見過的。
楚萱神情黯淡淒涼。
季兒臉色一垮,心中升起一股挫敗。
妃言眼神陰沉難看。
其餘人的眼神羨慕,嘲諷,漠然,嗤笑,鄙夷各類皆有。
陵天蘇一副懶洋洋的模樣沒有說話,其餘人亦是沒有一人出聲。
沉默良久後,還是楚萱猶豫良久終於開口說道:「不知世子殿下換我們來此,是有何吩咐?」
陵天蘇面上困意濃重,半寐著眸子說道:「昨夜衡兒同我說她一人與歐陽先生煉器甚是冷清孤單,而盛淪他們現在則是在背習煉器入門知識,那煉器學堂空著也是空著,不如讓你們一同與歐陽先生學習煉器知識好了。」
此言一出,眾女頓時怔在原地,聽清話中內容後,各自面頰都有些微微發燒。
她們沒有想到,昨夜慕容衡去尋世子殿下,原來不僅僅只是為了自己能夠攀上高枝,竟然還不忘昔日同鄉。
畢竟在這之前,她們都能夠明顯感受到世子對她們的疏離,至於煉器知識也從未有過讓她們也一同學習的想法。
可一夜過去,他卻如此輕易的就聽出這個可以改變她們命運的想法。
想起方才前不久,她們個個還對她冷嘲熱諷,各種鄙夷唾棄,卻不成想,她居然在背後默默的為她們著想,這不禁讓她們個個都心生愧疚之意。
尤其是季兒,她不解震驚的看著慕容衡,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兒時玩伴一般。
楚萱的神色更加黯淡了。
陵天蘇將眾人神情盡收眼底,暗想昨夜她在他那睡了一夜的確很有效果,至於接下來如何發展,就要靠慕容衡這個女人自己努力了。
他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還未等他自己動手,慕容衡就已經湊了上來親自為他理了理衣袍。
「世子殿下要出門嗎?」
「嗯,出去一趟。」
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破解禁元丹的材料現在只差一樣東西。
心炎石。
不過聽顧瑾炎那傢伙說,如今永安城唯一一枚心炎石卻是在聽雨軒的蘇九兒手中。
陵天蘇對於那位蘇九兒並未有什麼深刻印象,出了那日遊街驚鴻一瞥意外,再就是他被風多年帶走的那一夜,顧瑾炎說她曾抱著蘇九兒不撒手,更是揚言她是他的人,不過那次他醉得厲害,什麼都不記得了。
想到這裡,陵天蘇不禁覺得頭有些大。
也不知那蘇九兒是一個什麼樣,不管如何,先去會會再說吧,反正如今他身負巨款,若是用正當手段來換取那心炎石想必也不是很困難。
不過她一個青樓女子,收集那心炎石做什麼?
難不成也是一名修行者?
可若是修行者…又怎會流落風塵。
也罷,先去會會她吧。
陵天蘇走後,慕容衡將太師椅上的名貴毛毯疊放收好。
而其餘眾女則是神情期期的看著她,無一人好意思上前與她搭話。
慕容衡微微一笑,道:「歐陽先生馬上就要開始講課了,我先過去了。」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黛色蹙眉說道:「你們說她苦心的巴結世子,這是為了我們嗎?」
眾人不語,不知如何回答。
安靜了辦響後,其中有人期期艾艾的說道:「可我怎麼感覺世子殿下看衡兒的目光並未溫柔,反倒有些生疏,你說昨晚世子真的收了她嗎?」
季兒眼睛一亮。
妃言瞥了季兒一眼,冷笑道:「別露出這麼一副期許表情了,方才世子殿下與我們擦肩而過時,你們沒聞到嗎,他身上儘是衡兒身上的體香,一整夜都還未消散,可見昨夜他們有多親昵。」
「是呢是呢,方才我還瞧見世子脖子上有一道紅印子呢……」一名女子羞紅著臉說道。
黛色喃喃道:「還真給這小妮子爬上了世子的床……也罷,好在她也是顧念舊情的,咱們日後對她和氣點就是了。」
季兒的神情又再度黯淡了下來,垂頭喪氣的跟著眾人一同往學堂方向走去。
………………
都說聽雨軒的蘇九兒沉魚落雁,閉月羞花,能夠在百花盛放常開不敗的聽雨軒冠壓群芳,實乃當世第一美人。
據說就連不甚沉淪於美色的當今陛下都曾微服探訪過一次聽雨軒,正是為了那蘇九兒而去,至於那些皇子群臣甚至是正經學子們都日以繼夜的紛紛聽曲賞舞,為的就是能夠見上她一面。
可惜,自那日蘇九兒不慎跌落之後,便再未出現在世人眼中,就連以往的垂簾彈奏琴曲都給撤了。
於是,在永安皇城之中,便有傳言,說是聽雨軒的蘇九兒姑娘對葉王府的世子一見傾心,在加上那日葉陵霸道揚言她是他的,誰也不給的話後,這位蘇九兒姑娘便為世子守身守心,從此不見外客。
這不禁讓萬千少男君子們黯然傷魂,傷碎了心。
對於這個傳聞,陵天蘇只能嗤之以鼻的笑了笑。
不過借著此次傳聞,他找蘇九兒倒也不會那般突兀。
聽雨軒與尋常青樓不一樣,即便是清晨之日,依舊人滿為患。
但其中的情調卻不如其他青樓一般泛著靡靡之音。
一進門,便可聽到悠揚的琴聲,風雅的蕭聲,樂音清婉流暢,好似回歸高山流水的大自然一般令人無比舒暢自然,在嗅著空氣中淡淡瀰漫著的桂花酒的香味,倒是別具風雅。
看著老老實實坐下堂下的學子們,並不能看到淫靡的調戲高笑場景,如此一看,到給人一種不像是入了青樓反像一副風雅的詩會大堂。
陵天蘇一入門,德順就立馬迎了上來,他見過陵天蘇,自然一眼辨認出他是葉家世子。
「世子殿下來啦,不知今日是來聽曲兒還是賞舞?還是……」德順面露遲疑為難之色,他有些害怕這世子是來尋九兒姑娘的,雖然九兒姑娘身邊的婢子小燈說過,若是世子來聽雨軒說是來尋姑娘的,直接領他入九兒姑娘的小閣樓去。
但是劉媽媽卻也是在私底下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過他,若是葉家那煞星再來,是絕對不能讓她見九兒姑娘的。
所以他亦是左右為難,千盼萬盼的希望著這位煞星不要提出要見九兒姑娘就好。
「我是來找蘇九兒的。」陵天蘇淡淡說道。
德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他心中斟酌良久,一時不知是讓他見好還是不見好。
陵天蘇看出了他的為難,便道:「你若是做不了主便叫白四全來,我同他說好了。」
德順面色一僵,白四爺待他恩重如山,他可不想把自己的恩人再給牽扯進來,忙道:「不不不,小人不是這個意思,既然世子執意要見,還請隨小人來。」
心中微微衡量,暗想雖然這聽雨軒看似是劉媽媽的,可平日裡那劉媽媽似乎十分敬畏九兒姑娘,九兒姑娘在這聽雨軒中可謂是說什麼就是什麼,若是劉媽媽執意要怪罪,那便到時候請九兒姑娘說情好了。
跟著德順穿過旁廳,來到後園,聽雨軒面積十分的寬闊,跟著他在後園七繞八繞的,終於來到一間幽靜的小閣樓。
德順將陵天蘇領至閣樓樓梯下方便不再前行,而是恭敬行禮道:「接下來還請世子殿下自行上去,小的沒有上樓的資格。」
陵天蘇點了點頭,隨手扔了一張百兩銀票將他打發,便自己上了樓梯。
木門緊閉,他輕輕叩門。
很快,咯吱一聲,木門開啟,露出一雙清秀面容,年紀莫約十六出頭,婢女打扮,能夠在這間房待著的,想必是蘇九兒的貼身婢女。
「小燈見過世子殿下。」
那婢女神情不卑不亢,提起兩邊裙擺行禮說道。
陵天蘇微怔,見她這副模樣,似乎對於他的到來一點也不意外。
還未等陵天蘇說話,那婢女便含笑先側開了身子,微笑道:「九兒姑娘恭候世子多時了。」
陵天蘇看了她一眼,暗自皺眉,沒有說話,直逕入了屋。
恭候多時?怕是撒網捕魚多時了吧。
房間不大,卻處處透著淡雅脫俗,而桌上卻是早已布好酒菜碗筷,誠然早已猜到他會前來。
而那位蘇九兒姑娘則是坐在內間書桌旁,隔著重重珠簾,依稀可見女子嫻靜美好,手執毛筆,正落筆認真的一筆一划寫著什麼。
那位名為小燈的婢女衝著陵天蘇微微一笑:「世子慢用。」便十分識趣的離去,還不忘將門給帶上。
那一句世子慢用讓陵天蘇面露古怪之色,這話歧義頗深,也不知這慢用的該是那滿桌的美味佳肴還是案前的蘇九兒。
蘇九兒安靜的提筆落字,一言不語。
陵天蘇微微尷尬的站在珠簾之後,不知如何打破此刻異樣的安靜。
終於,她收腕停筆,隔著珠簾看著他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世子見識廣博,不如來看看我這字如何?」
陵天蘇正不知如何與她開口提及索要那心炎石,如今她主動挑開話頭他自然是不會拒絕。
「好。」
伸手撥開珠簾,陵天蘇沒有去看那張絕美臉龐,而是將目光投在了案上宣紙之上。
只見紙上字跡娟秀,清新飄逸,實乃一手好字。
字雖好字,可看著紙上內容,陵天蘇的眉卻開始慢慢的擰了起來。
有杕之杜,生於道左。
彼君子兮,噬肯適我。
中心好之,曷飲食之。
有杕之杜,生於道周。
彼君子兮,噬肯來游。
中心好之,曷飲食之。
……………………
陵天蘇再一次感受到被調戲的感覺。
這分明是一首盼望心儀之人到來的情詩,只怕是賞字是假,賞詩中之情才是真吧,難怪一進門便會瞅見那一桌子美酒佳肴。
陵天蘇輕咳一聲,裝作不懂說道:「字挺好,寫的比我好看多了。」
說完一抬首,便迎上蘇九兒那雙清澈含笑的眼眸,看著這雙眼眸,不知為何,心中某明一慌,下意識的後退半步。
蘇九兒赧然一笑,拈起宣紙輕輕將紙上墨跡吹乾,再小心將宣紙疊好,上前一步動作輕柔的將寫好的情詩放入陵天蘇的胸口衣襟之中。
「既然世子也覺得好看,那麼此詩贈與世子可好?」
陵天蘇眼皮一抽,你這都已經放入我的懷中了,還問可好,難不成還能讓他抽出來甩桌上?
問題是她想要的不是這情詩,而是那心炎石啊。
陵天蘇摸了摸胸口,勉強一笑道:「既然是九兒姑娘所贈,在下自當喜不勝收。」
原本只是一句簡單的客套話,殊不知那蘇九兒眼瞳一亮,褶褶生輝。
「當真?!」她無比認真的問道。
陵天蘇無奈,只得點頭:「當真。」
若是她贈他心炎石,他便更開心了。
蘇九兒眼睛彎彎笑著,這份笑容竟有幾分孩子般的天真開心,另陵天蘇微微一怔。
能夠在青樓之地,看見這份笑容,實屬不易啊……
看著這張笑顏,陵天蘇心中不由也對她升起幾分好感,他的言行舉止不由也隨意許多。
「其實今日前來,是有一事相求。」
在見到這位蘇九兒之前,在陵天蘇心中,這位聽雨軒的花魁想必也是與慕容衡一般的人物,雖然與他格外親近,但想來也是抱著自己的目的。
可當他見到她之後,這份心情不由有些動搖。
妖獸的天生感知,讓他覺得,她那不知緣由的親近與善意不似作為,渾然天成無比自然一般。
他與她站在一個房間之中,分明見面不過數次,卻讓人感到一絲異樣的熟悉之感。
所以陵天蘇對著她,不願與慕容衡那般虛與委蛇,周旋猜測,不如直接說明來意以誠待人的好。
蘇九兒將手中捏著的毛筆扔入洗筆筒中,黑色的墨一點點的盪開,她看著清水中的墨色笑了笑:「說說看。」
陵天蘇想了想道:「我聽顧少說,九兒姑娘手中有一枚心炎石對嗎?」
「不錯。」
「今日我便是為那心炎石而來,還希望九兒姑娘能夠成人之美,當然我不會白拿這枚心炎石,我會給九兒姑娘一個滿意的價格。」
蘇九兒抬起頭來,眼神清澈的投射出陵天蘇的面容,她唇角微翹:「我滿意的價格?」
陵天蘇點頭:「不錯,你滿意的價格。」
蘇九兒唇角笑意擴散,說道:「我喜歡收集玉佩,尤其是上好的暖玉,若是世子現在能夠贈與我一枚暖玉作為定情信物,我便將心炎石雙手奉上。」
陵天蘇眉頭深皺,隨即舒展說道:「我不喜佩玉,身上並未帶玉,若是九兒姑娘真心歡喜玉佩,還請給我半日時間,我定會為九兒姑娘尋來一枚上好玉佩。」
雖然空間戒中有一枚帝蘊玉,但他看過帝蘊玉的材質,並非暖玉,尤其是沾染了楚國皇室鮮血之後的帝蘊玉,凶煞氣息異常,用來贈人是不可能的。
更何況,破解禁元丹,帝蘊玉與心炎石卻已不可,而且他答應過慕容衡,這帝蘊玉他遲早有一天會交給她。
所以她要他現在拿出玉佩相贈,自是不可能。
蘇九兒面上並未露出多大失望的神色,沉思片刻後道:「既然如此,那我不要世子的玉了,只要世子能夠將身上的玉取出給我一觀足矣。」
陵天蘇大為疑惑,這算是什麼條件,她不是要玉嗎?看一眼就成了?這條件未免也太簡單吃虧了吧。
無奈,他只好取出帝蘊玉交到她手上,說道:「我身上玉佩僅此一枚。」
握著清涼的帝蘊玉,蘇九兒眼中笑意頓如冰雪般消融褪去,臉色微微發白,握著玉的手下意識的緊了緊,喃喃道:「僅此一枚……當真?」
這古怪的表情讓陵天蘇暗自皺眉,隨即說道:「是的,僅此一枚,而且並非暖玉。」
蘇九兒默默的將帝蘊玉重新還給他,垂眸屏息,秀髮遮掩,看不清她面上是何神情,只聽得她的聲音如水一般清淡響起:「並非暖玉的話那便無法成立,所以換不來心炎石。」
陵天蘇只覺這女子好生奇怪,什麼都不要,只要看一眼暖玉,若她真的喜歡收集暖玉,以她的人脈與財力什麼名貴的玉找不到。
雖有心再讓她提其他條件,或者說威逼利誘,總能想方設法的將那心炎石弄到手。
可不知為何,心底總是隱隱的不願這麼做。
辦響後,陵天蘇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勉強九兒姑娘了。」
此話一出,就連他自己都驚訝於自己居然如此輕易的就放棄了。
將帝蘊玉收好,陵天蘇便行了一禮,欲離開。
誰知剛轉過身,袖子一緊,卻是被她輕輕扯住。
陵天蘇一怔,下一刻,一個灼熱之物便落入了他的掌心之中。
他滿臉錯愕的低首一看,一隻如玉般潔白無瑕的手將一杯火紅色的晶石塞入至了他的掌心之中。
那散發這灼熱天地元力氣息的不是心炎石又是什麼。
他看著蘇九兒那清麗秀雅的姿容,怔了辦響:「你……」
蘇九兒輕輕搖首:「既然沒有就算了吧,再換一個。」
陵天蘇用力握著那枚心炎石,嗓子有些發啞的道:「好,你想換成什麼?」
她聽聞,袖中的雙手在陵天蘇看不見的地方緊了緊,隨即很快鬆開,然後緩緩伸出雙手,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捧著他的面頰。
兩人四目相對,她看著他認真說道:「看著我,好好的看著我,然後記下我的樣子,回去後為我畫一幅畫像再來贈與我,可好?」
陵天蘇呼吸驟然一緊,指尖有些發僵,像個啞巴一樣默然許久後,才緩緩應道:「好……」
…………………
陵天蘇成功的從蘇九兒那裡獲得到了心炎石,甚至一兩銀子都沒有花,出乎意料的容易簡單就得到了。
可是他的心情,卻不知為何,變得比沒有得到這心炎石更加沉重了。
他不知這沉重之感從何而來,也無從追究。
但是他卻肯定了一點。
那聽雨軒的蘇九兒,似乎真的對他起了特殊的情感。
不再去想這些複雜之事,陵天蘇在收集齊所有材料之後,便趕回至了葉王府內,將自己關入到了暗室之中。
如今當務之急,就是要儘快解決掉身體裡頭的那個隱患才是,畢竟距離萬首試的開啟,已經不到十天了。
時間緊迫,他也無法保證破解禁元丹,十日時間是否充足。
所以在入了暗室無人時分,陵天蘇也不管溯一將九重鳴幻鈴的雷層開啟到何種地步,直接將神識步入到了九重鳴幻鈴內,強行將溯一召喚過來。
此舉動自然是引起了溯一的強烈不滿:「你小子搞什麼名堂,不是跟你說了我很忙的嗎?」
陵天蘇忙道:「禁元丹!破解禁元丹的材料我都備齊了,萬首試即將開啟,以我如今的實力,很難獲得前十名額。」
溯一無奈道:「真拿你沒辦法,好吧好吧。」
毛茸茸的大爪子一揮,就將陵天蘇的神識彈了回去,等待了片刻,腕間的九重鳴幻鈴微微一震,一隻毛茸茸的類似於大貓的生物便憑空蹦了出來。
溯一現身後,看著地上琳琅的材料,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小子有點手段,居然這麼短的時間裡就集齊了,很好。」
說話間的功夫,鋒利的大爪子在空氣中畫出一個井字形的符文,那道符文急速擴散,將整個暗室空間籠罩。
陵天蘇眼中驚色連連:「道元結界?!」
溯一哼哼說道:「破解禁元丹非同小可,不得被外人中途打擾,再者說,在你破丹之刻,積壓已久的能量會在一瞬間爆發,那時可是會引起天地變化,如若沒有結界封印,定叫人看出了端倪,知曉你破丹,如此便無法在重要時刻陰人了不是?」
陵天蘇朝他豎起大拇指說道:「溯一大人簡直是身具大智慧之人,實在是讓在下無比佩服。」
…………………
夏運秋滿目猙獰的將昨夜還在溫情的美麗女子狠狠壓在身下,額頭青筋根根暴起,他壓低聲音嘶啞吼道:「你可還記得你答應了我什麼?!!」
被壓在身下的美婦咯咯一笑,面上不見絲毫懼色:「慌什麼,本夫人素來說話算話,再說……」
她伸出一根手指勾著他的下巴,媚笑道:「這幾日你也將本夫人服飾得十分滿意,本夫人怎麼可能忍心看著你日夜受此折磨,本來昨日吳豐那死鬼答應了你讓你入聽閣的。」
夏運秋面色稍緩,用力扣在她肩頭的手也鬆緩幾分:「那為何……」
大夫人輕輕的推開他,然後坐直身子理了理衣衫說道:「這事還不是怪你。」
夏運秋皺眉:「怪我?什麼意思?」
大夫人青曼風情萬種的白了他一眼,道:「因為顧然的事,你重傷了顧家的顧瑾炎與葉家世子葉陵的事得罪了兩家家主,況且私自動刑這讓太尉顧享萬分生氣,就連陛下也隱隱不滿,那兩家的大人物自然不會自降身份來取你性命,不過你若是想進聽樓,在兩家的施壓之下,即便是吳豐,也不能輕易做主了。」
「這事只能怪你當初恃才傲物,目空一切,葉、顧兩家的人你也敢動,如今…即便是吳豐大人有心想讓你入聽樓怕也是不行了。」
「怎麼會這樣……」
夏運秋一臉槁木死灰,挫敗的坐在床上,辛苦了這麼多日,他連自己的男人尊嚴都拋棄了,被一個女子壓在身下多日羞辱,可最終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這種絕望心情,即便是他也難以承受。
青曼咯咯一笑,一臉憐愛的撫上他的臉龐,說道:「今後你的日子怕是會比狗還要難過,羅生門從來不留無用之人,想想看,過往被你踩在腳下的人,如今都該來踩你了,想想真是讓人痛惜啊。哦對了,還有……你們夏家的人若是知道你活得將會連一隻狗都不如,你猜猜,他們會怎麼想你。」
夏運秋臉色蒼白,他一生的願望,便是在夏家所有人的敬仰目光中光明正大的重回夏家的大門,可是如今…別說敬仰的目光了,他們再看他怕是跟看溝里的蛆蟲一般吧。
他豁然起身,將大夫人緊緊抱在懷中,瑟瑟發抖,像一個無助的孩子般哽咽道:「大夫人,你救救我……幫幫我……如今我便只有你了。」
青曼一臉憐愛的摸了摸他的頭,說道:「冤家,我豈會將你置之不顧。」
她心中卻是在冷笑,這麼好玩的玩具一下子玩壞了可真是可惜了,那倒不如在給你一個新的希望吧。
她取出一枚通紅藥丸,交到他手中說道:「要我幫你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服下這個,我便親自為你入那聽閣,尋那補魂之術。」
夏運秋心中頓時升起一股希望。
對啊!他無法進那聽閣,可她是司座大夫人,入那聽閣自然是無人敢攔。
不過夏運秋雖然激動,但也並未完全失去理智,他看著掌心那枚圓滾滾藥丸,皺眉問道:「這是?」
青曼用手指戳了戳那枚藥丸,笑道:「放心吧,不是什麼致命的毒藥,本夫人還不至於花費那心思毒死你這小冤家,此乃望情丹,你一旦服下,夜夜便會欲望高漲再也離不開我了。」
夏運秋皺眉沉默了很長時間,他清楚,這枚丹藥是她控制他的一種手段,他雖萬分渴求補魂之術,但這並不意味著他願意被這女人壓一輩子!
他本計量著,待他實力恢復之日,便與這女人一刀兩斷再無來往,卻不曾想,她似乎早已察覺到了他這個想法,竟然另尋方法,拿出這麼一枚望情丹來。
他沒有立刻服下這枚望情丹,低聲說道:「大夫人好手段。」
青曼呵呵一笑,兩根手中輕輕捏起那枚望情丹湊到他唇邊,帶著笑意的眸子不帶任何逼迫之色,只是輕聲問道:「不吃?」
夏運秋凝眉沉思,心中猶豫。
青曼面上笑意更濃,卻是根本不給他思考的時間,反手就將那枚望情丹扔了出去,滴溜溜在地上滾出去好遠。
她面上嗤笑:「明人不說暗話,你小子不是什麼有良心的貨色,這點你我二人都十分清楚,所以在你修為恢復之日,你會如何這也是顯而易見的事,所以我用此手段並不為過,只是你這般不情願那便算了,就當我們之間從未有過約定好了。」
說完,她竟毫不留戀的起身離去。
夏運秋從來沒覺得自己如此窩囊過,居然被一個女人玩得團團轉卻一點辦法也沒有,若是就此放她離開,他這麼多所受的羞辱都白費了,他再終身無望突破。
他翻身下床,速度比她還快,貓著腰將地上那枚紅色藥丸撿起,一口吞下。
然後滿目陰沉的看著她說道:「不!我們的約定還要繼續下去。」
青曼歡愉的笑了起來,笑容中帶著一絲譏諷,她湊上前去理了理他的衣衫,輕聲說道:「你們男人啊,就是命賤得很!本夫人親手餵你吃你不出,非得從地上撿起來自己吃。」
夏運秋無法再回答她的話,因為他的呼吸漸漸粗重,雙目赤紅的將她打橫抱起,向床榻走去。
這夜,是他最主動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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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春時分,城郊設立有一處別府,地處偏遠幽靜,不見人煙,之間那蔭蔽在重重樹林中的那座別府隱隱傳來悠揚琴聲。
府外沒有任何府衛巡邏查探,之間兩個大紅燈籠掛在門口隨風輕擺。
府內花園之中,桃紅柳綠互相掩映,飄溢陣陣花香,一名錦衣青年合目悠閒的躺在一張露天便床之上,身上覆蓋著一張名貴毛毯,看著像是在午睡。
而他前身不遠處,一名容顏姣好的琴師女子正溫柔撫琴,那悠揚動聽的琴音顯然是出自她手。
借著美人琴音入眠,那男子呼吸淺淺,似乎漸入夢境。
那名琴師美人遙遙看著青年男子的睡顏,溫柔的眼底露出淺淺情意。
一曲終了,她眼中的那抹情意轉變成了深深的無奈。
雙掌貼在顫抖的琴弦上,讓餘音停歇下來。
縴手慢慢橫移入了琴身一側,一把薄如蟬翼的長劍被她無聲抽離出琴,一個簡單的抽劍動作,極為短暫的時間裡,便讓她那婀娜窈窕的身影消失在了琴旁。
冰寒的劍鋒破空而來,依舊無聲無息,輕風微起,掀動著入睡男子額前黑髮,飄散在空中的枯葉在微風吹拂瞬間,被那風中鋒利無痕的劍意切割成無物細小碎片。
劍尖直點男子眉心而去。
千鈞一髮之際,男子漠然的睜開雙眸,目光如電,平靜的看著肅殺而來的劍尖。
那琴師女子看到男子睜眼,雖然心中微慌,但致命的攻擊卻沒有產生一絲動搖。
她雖整日與琴相伴,多數人只知她是一名長得好看的普通琴女罷了。
但少數人卻知道……她那雙手,出了摸過琴意外,最多的就是撫劍了。
若是此刻她不是站在大晉國土之內,若是站在她的故鄉之中,定會有人一眼認出來,她是少時成名的天才修行者,年紀不滿二十,卻已經邁入凝魂巔峰境界的劍師。
但是當他睜眼那一瞬,她雖沒有看到他任何動作,但是心中卻隱隱猜到,今日恐怕是自己最後一次彈琴撫劍了……
當君懷歸日,是妾斷腸時。
柔軟的柳枝在微風中飄曳片刻後便再度歸於平靜,再也捕捉不到一絲微弱的風聲。
空氣中,除了濃郁的花香,染上了一抹淡淡的血腥之味,青年男子恍若未察一般,漠然的攏了攏從胸口處微微滑落的衣衫,再度將自己身子蓋好,繼續自己的午睡時光。
莫約半盞茶功夫過去,安靜的庭院被一道平緩的腳步聲打破。
一個身段高而修長的藍衣青年步入庭院之中,他面上掛著一張壞壞的笑臉,連兩道濃濃的眉毛也帶著風流之意。
他先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床下方那名額間一點猩紅安詳合上雙眼的女子琴師,他輕抿唇角,嘴邊露出一個若隱若現的冰冷笑意,然後目光轉動,看著蓋著毛毯午睡的男子,嘴角冰冷散去,只剩淡淡笑意。
他輕聲喚道:「哥……」
錦衣男子緩緩正眸:「說。」
他笑著指了指地上的女子,道:「需要我查查嗎?」
「不必了……」他沒有低頭去看地上那個曾經對他有情意的年輕琴師,神色漠然說道:「如今萬首試還有三日便要開啟,他國修行者自然是有人會著急了。」
「不過這名女子可是我親自挑選送給哥你的,那批琴師我可是派人將她們的老底仔仔細細的翻查了無數遍,都是底子十分乾淨在送給你的,而這位女子也是哥你自己挑的,怎麼就會這麼巧,成了刺客?」藍衣青年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家兄長,眼底帶著微微暖意。
錦衣青年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一隻手臂從毯中伸出,輕輕夾起一枚落葉,他平靜的看著這枚碧綠落葉中的一點霉斑,緩緩說道:「在眾多葉子中,總有那麼一枚壞死的葉子,雖然壞死的部分不甚明顯,若是落入茶水之中不慎飲下,可是會鬧肚子的,所以你日後做事,可得小心一些了。」
藍衣青年呵呵一笑,一點也不生分的坐在他的便床之上,為他輕捏揉著腿,說道:「哥,你這般洞察先機,那能否猜出這女人是哪方勢力派出來的嗎?」
那名男子淡淡說道:「自然不可能是晉人了,這麼多年,在這永安城中,你我貴為皇子,無人敢對動手,如今萬首試一開啟,便有人如此迫不及待的下殺手,如此看來,是怕那前十名的遠古試煉名額被我們給奪了去吧,這麼怕我們晉國皇室奪得名額,你說還能是誰?」
藍衣青年嘲諷一笑:「這麼說是北離了?」
他緩緩搖首:「不見得……北離派出來的殺手不可能這般不濟事,但他們卻可以在從中挑撥是非,假借他人之手。」
「嗯……有道理,這麼說…梁、魯、衛那三個小國自然是不可能的,他們沒有那個膽子,而越國與離國形勢確實勢同水火,他們未來的國君吳嬰此番入京一來是為了參加萬首試,二來則是與父皇簽訂盟約,所以自然也不能是越國,如此排除開來,那便只剩下蜀、魏兩國有這個膽子了。」
那男子微微頷首,冷漠的眼中浮現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想不到我這性子懶散的五弟也有動腦筋思考的時候,真是讓為兄好生欣慰啊……」
五皇子秦川撓了撓頭,說道:「若是其他的事,我還真懶得去推算這麼多,只是這主意都打到哥你身上來了,這可就容不得我大意了。」
雖然他面色掛著漫不經心的笑容,可笑容之下,卻是無盡森冷殺意。
能夠讓五皇子這般親熱的喊著哥的,當今世上,眾多皇子之中,恐怕也只有那位博雅精深,才略過人與他同父同母所生的二皇子秦齊了。
他們兄弟二人,雖然同生在皇室之中,貴為皇子,卻沒有其他皇子之間的陰謀算計,他們之間的兄弟情義,甚至可遠勝於尋常百信家的兄弟。
二皇子夾著綠葉的手指暗勁催動,綠葉化作無數塵埃,自他指尖流逝,他雙手枕在腦下,說道:「如今萬首試開啟迫在眉睫,五弟你要多上心。」
「如何上心。」
二皇子沉默片刻後,緩緩道:「萬首試前十名額,儘量讓我們晉人占領,而類似於今日的這種殺手,自然不可能只出現在你我的府中,所以你多加注意一下袁家的袁日照,胡家的胡青,賀家的賀珏,葉家的葉陵,赫連家的赫連乾與衛殊,夏家的夏季侯,顧家的顧瑾炎……」說到這裡,他的語氣微微一頓,然後面上露出一個冷淡笑容:「還有咱們的那個十一皇弟,這幾人的安危,你要多費心。」
五皇子嘿嘿一笑,道:「哥你這麼一計算,咱們大晉的年輕俊傑可真是不少啊,不過其他人也就算了,就連我們那藏拙的十一弟我都不說什麼了,可那葉陵與顧瑾炎兩人又算怎麼一回事,也值得我浪費人手去保護?顧瑾炎在一年前實力確實聽夠看的,不過如今的實力卻是被人強行醍醐灌頂,而那葉陵更不用說了,你還期待他能夠在萬首試上大放光彩?不要忘了,他如今身中禁元丹,與常人無異。」
「按照我說的做。」五皇子語氣淡淡,卻不容置疑。
「好好,既然二哥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能說什麼。」五皇子無奈的攤了攤手,隨即他目光微移,看著地上那具琴師冰冷的屍體,帶著一絲惋惜說道:「可惜了,當日眾多樂師中,哥你就帶了這個女人回府,難得見哥你對一個女人升起好感,而此女看哥你時的眼神中情意也不似作偽,我起初還極度認為,她能夠成為我的皇嫂呢……」
二皇兄半寐的眸子睜開一些,緩緩坐直身子,終於看向地上的那名氣絕女子,辦響後他才緩緩說道:「這世間有太多身不由己的事情,立場不同,即便有情又如何……帶下去安葬了吧。」
五皇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下了便床,腰一彎便將冰冷的女子屍體抗在肩上,抬步往外走去。
才走出三步,他的步子就停了下來,背對著二皇子說道:「哥,若是此女今日並未對你拔劍相向,你待如何?」
二皇子意外的坦誠說道:「她若是今日將琴曲彈奏完,不論何人來犯,我必護她周全!」
五皇子呵呵一笑,偏口看著女子蒼白面頰中帶著的那抹解脫之色,無奈的搖了搖頭:「皇室之中,難出真情…真是可惜了。」
身為晉國皇子,對於一名身不由己的漂泊女子自然可以心生愛憐之心,但若是這位漂泊女子執意將心中殺心貫徹到底的話,那便留她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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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首試在即,各方勢力早已聚集在京都之中各自做著自己的備試準備,就連顧瑾炎也不例外。
可就在慎老回歸時,帶來的消息卻將他心情惡劣到了谷底。
正在後山練劍的顧瑾炎手中炎鱗劍被他怒執而出,炎鱗劍直接沒入古樹樹幹之中。
這顆生長存活了三百年的古樹就這麼直接枯萎然後無火自行熊熊焚燒起來。
顧瑾炎滿目陰沉道:「我就知道趙家人不會那麼好心!慎老,你與我具體說說如今的九歌山惡化到了什麼地步。」
慎老恭敬的單膝跪地,詳細述說道:「老夫奉命探查九歌山,抵達九歌山才知曉,原來那裡成了一座死山,就連山腳之下幾百米,無絲毫人煙,而山中毒霧瘴氣遍布籠罩,即便是以老夫的實力,也僅僅只能在九歌山的邊緣地帶遊走,根本無法深入。」
顧瑾炎冷哼一聲,眼中散發這凌厲冰冷的光芒:「這趙家手段可真是高明得很啊……情願毀了一座靈山山脈也不願落入他人之手!不過本少十分好奇,他們是怎麼辦到將連安魄強者都畏懼的毒霧瘴氣引入那山中的,畢竟……那九歌山可不比尋常山脈,面積之廣,地域之闊可堪比五座城池,這麼大面積的籠罩毒霧可非尋常手段能夠辦到的啊。」
慎老額角划過一絲冷汗,眼中亦是流露出驚色,他繼續說道:「不僅如此,在山中邊緣地帶,老夫還聽夠清晰聽到獸潮怒吼之聲……」
顧瑾炎面色難看得幾乎要滴出水來,他伸手一招,在古樹灰燼中,炎鱗劍嗡然一震,只聽得一聲凶獸巨吼,那通體散發這赤色炎芒的炎鱗化作一抹流光飛閃至他指尖中的空間戒中。
「獸潮?!你的意思是…安魄強者都無法靠近的瘴氣中,卻有著妖獸橫行?」
慎老背脊發涼,對於此事詭異程度感到心驚震撼,他低首說道:「不錯。」
顧瑾炎冷笑道:「如此說來,趙家……還真是送了我們一份大禮啊!」
他低首看著地上的慎老,沉聲說道:「此事先不要與葉少說了,萬首試在即,不必在這個時刻去擾亂葉少的參試心情…慎老,還是的麻煩你再跑一趟,我沒有料想到事態會演變的如此嚴重,九歌山……對於如今的葉少來說,必不可失!我會在派五名安魄強者與你一同前去照應,其中有一名安魄強者還是藥師,他定能分析那毒霧中的成分並煉製出抑制毒霧瘴氣的丹藥來,你且無比查清九歌山中…究竟存在著怎樣的隱患。」
慎老豁然抬首,好似第一次認識這位顧家少爺一般,眼底震驚動容。
雖說他隱隱猜到這位顧少不似表面上那般張狂無度,甚至能夠欺瞞所有人的眼睛,經營出屬於自己的死士來,他表面看來風流不羈,暗中卻是有著不為人知的運籌帷幄一面。
五名安魄強者!
即便是永安城內的名門貴族之中也不見得能一下子拿出這般底蘊出來吧!
而他也知道,這樣一個世家公子,有著如妖的智慧卻也有著相當冷情涼薄的一面。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
顧瑾炎這樣的一個人,居然肯為一個葉陵而這般傾囊施展出自己的勢力,就為幫他探九歌山的形勢。
慎老認為,他如今是顧瑾炎的人,自然要對他竭盡忠誠,不願看著他走向錯誤的那條道路之上,猶豫片刻後,他終於沒能忍住,說道:「顧少,老夫說一句不好聽的話,還望您不要見怪……」
顧瑾炎眼眸眯了眯,淡淡說道:「既然覺得本少會見怪,那便不必多說了。」
慎老被這麼一句話堵得一滯,隨即還是硬著頭皮說道:「即便顧少要怪罪,老夫也不得不多言一句……那九歌山屬於葉家世子名下產物,雖然葉世子與顧少您關係匪淺,但終究他不姓顧。
九大世家之間雖然看似和睦,但每一家之間都不會過於深交,有著各自之間有著明確無比的分界線一般,所以老夫覺得顧少您沒必要為了葉陵而冒著暴露底牌的危險而多次為他探查九歌山,老夫也相信,即便是九歌山成功恢復可以盛產靈石的狀況,那葉世子葉絕不會分一杯羹於少爺您的。」
顧瑾炎十分有耐心的聽著他把話說完,沒有打斷的意思,他輕輕一笑,擺了擺手說道:「行了,你這也是好心勸誡之言,本少就不與你追究了,只是……」
他的眸光忽然一冷:「由於本少之前從未與你說明過此點,也就罷了,今日本少鄭重的警告慎老你!葉少的心思,你少妄自揣摩評判!按照我的吩咐行事便是。」
慎老咬了咬牙,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顧瑾炎呵呵一聲:「你似乎很不服氣?」
「老夫句句發自肺腑!只是不希望顧少做無用之功……」
「無用之功?」顧瑾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說道:「你方才說葉少他不姓顧,你的意思本少明白,你認為他不是自家人,所以不值得傾盡一切的信他……可慎老你不要忘了,我顧家子弟,成千上萬,難道就個個可信了嗎?
我的親二叔,想方設法的設計陷害姐姐,一次八層樓拍賣,因為一件帝蘊玉的事情,他就緊抓著這點說我勾結葉少可以壓價找我麻煩不下於百次!
還有那個顧問尋,即便我警告過他,可他依舊抵不過心中的貪念,引我姐姐回京,這些人…都姓顧,你覺得他們可信?」
慎老訥訥不語。
顧瑾炎微微一笑:「知你心中不服,這樣吧,不如你我之間打一個賭,如何?」
慎老疑惑問道:「不知顧少想賭什麼?」
「就堵葉少會不會在九歌山恢復之後,將九歌山的產權分本少一半!」
慎老心頭一顫,道:「少爺您想多了,葉世子可從未承諾過要將九歌山的產權分您一半的。」
「不管他有沒有承諾過,少爺我就問你敢不敢賭。」
「這有何不敢。」
這不明擺著顧瑾炎會輸得很慘嗎?親兄弟還明算帳呢,那九歌山非同小可,一座靈山山脈都可養活一個小國了,他不信有人會將如此大的肥肉分一半給他人。
慎老看著顧瑾炎說道:「若是老夫贏了如何?若是輸了又如何?」
既然做賭,那便必須有彩頭才有意思才是。
顧瑾炎傲然抬首說道:「若慎老你贏了,你那枚金哨本少便還給你,並且當日幫你殺人諾言依舊,如何?」
慎老心中又是一震,巨大的驚喜將他衝擊得有些反應不及,他抿了抿乾澀的唇,有些緊張說道:「那若是老夫輸了呢。」
「若是慎老輸了,那便是輸了,本少不需要你的任何賭注!」顧瑾炎十分認真的說道。
慎老深深皺眉,覺得這顧瑾炎雖有智慧手段,卻始終還是留有一些少年人的毛病,極愛衝動熱血。
「顧少就對他如此有信心?」
顧瑾炎負背離去,聲音遠遠傳來:「不是有信心,是非常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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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全皇城陷入緊張時刻,大晉天子秦步卻是難得的悠閒下來,坐在書房之中與一位黑衣少年對弈棋局。
他手中端著一杯上好芳華茶,看著對面神情冰冷模樣俊美的少年,目光慢慢從他臉上轉移到了他的右手手臂上,淡笑道:「萬首試馬上就要來了,朕怎麼見你一點也不緊張,反而在緊張時刻還去找人打架,似乎還受傷不輕。」
吳嬰穿著一身如夜色般暗沉的黑衣,手執黑子,輕輕落了一子後說道:「萬首試第一名的位置,不論我受傷與否,都是我的,何必緊張。」
他的神情平淡道不見任何自信傲然之色,反而更像是在平淡的訴說著一件事實。
天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反駁,輕嘆道:「說說看吧,是誰傷了你?」
吳嬰頭也未抬,平靜答道:「陛下放心,並非他國暗殺者,不過是找上官棠打了一架罷了。」
他答得隨意,卻讓天子麵皮一抽,嘴唇微微翕動,他的面色古怪至極,說道:「那女人,你還是少招惹為妙。」
他可不想這位剛與他建立起兩國盟約的越國皇室天才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命喪大晉司運之手。
吳嬰將正在手中把玩的棋子放下,面上露出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笑容:「她……我招惹定了!」
天子心中有些無力,他心不在焉的落了一枚白字,說道:「朕一直很好奇,為何在葉陵受罰雷刑之夜你要落井下石,重傷於他?」
吳嬰淡淡說道:「因為他擋著我的路了。」
天子笑了笑,語氣隨意輕鬆:「他是我晉國世子,傷他之事,發生一次便可以了,若是還有第二次,朕可不管你是不是越國吳嬰。」
吳嬰沒有再說話,本該出現在他眼中的凶煞之氣也出乎意料的並未出現,他目光平靜的看著案上黑白交錯的棋局,安靜得有些反常。
天子主動打破安靜,說道:「當然,朕亦是會警告那小子,不會讓他主動來招惹你。」
吳嬰似是若有所思,緩緩說道:「既然陛下如此關懷葉陵,為何不將那禁元丹的解藥給他,若是他無法參加萬首試想必會大失所望吧。」
天子淡淡一笑,抬起頭目光轉向窗外,看著大榕樹上鳥兒叼著蟲食飛向嗷嗷待哺的幼鳥窩中,他面上笑容溫煦:「失望總比丟了性命強,這是葉公的希望,亦是朕的希望。」
吳嬰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暗沉的眸子冷漠不見任何情緒,他淡淡道:「若是我那父皇也如陛下這般關懷晚輩,也不會慘死在我的手中了。」
天子面上笑容淡去,說道:「在朕面前坦然的說著弒父之語,就不怕引起朕的反感嗎?」
吳嬰嗤笑道:「反感我的人有很多,也不多陛下這一個了,只是那樣一個昏庸無能的主君不死,我越國如何能夠支撐到與陛下合作的那一日,縱然弒父天理難容,可我認為卻是做了一件正確的事。」
對於那位亡故了的越國君主,天子秦步不想過多發表言論,淡淡一笑,繼續落子。
吳嬰看著他笑了笑,道:「若是我的父親能如陛下一般,對我好些,或許在最後一刻,我會不忍心砍下他的頭顱,這既值得慶幸又值得可惜,若是我沒有殺他,與他在那越國皇宮之中做一對安逸父子,等待我們的,只有滅亡。所以陛下自認為的慈愛讓葉陵遠離危險試煉,不過是早早的為他營造出了一個溫柔的殺局罷了,沒有經歷過血與劍的歷練,他始終無法成長到保護自己的地步。」
吳嬰的目光垂下,看著桌上棋局,扯了扯唇角,說道:「所以……這局棋,是陛下輸了……」
天子無奈的看著已成敗局的白子,嘆了一口氣,說道:「今日話里話外全是葉家那小子,越國吳嬰也會對一個人如此感興趣的嗎?」
吳嬰淡淡應道:「聽說上官棠與葉陵關係不錯,能與那個女人關係不錯的人……」說道這裡,少年俊美的臉上浮現出一道詭異的笑容:「我自然是十分感興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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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修行者來說,閉關修煉幾日不出已經成了常態,可葉公卻十分納悶,自己那孫子分明一身元力都被禁錮,怎麼還能夠在那密室之中待上十天之久。
莫不是在因為自己參加不了萬首試而置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