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四章:回家

  不過如今的陵天蘇已經不是當初不諳世事的南族少主。

  月兒自然不會這麼無聊大半夜的出來尋她家少爺。

  只是那吳嬰的氣息來勢洶洶且突然,這才實屬無奈,只能遠離王府。

  不過她也知道今夜陵天蘇是與顧瑾炎在一起。

  如今夜半三更只見顧瑾炎不見少爺,只想著少爺許是與他不同路,早些回府去了。

  但出於多年的習慣,月兒還是多嘴問了一句:「顧少爺,我家世子殿下可是先歸府了?」

  若是少爺在府中,她恐怕還得請這位顧少爺送她歸府時動靜小些,以免驚動了少爺。

  若是他知道今夜她被吳嬰所傷,她擔心少爺回去主動找吳嬰的麻煩。

  而吳嬰絕不是那麼好找麻煩的人物,少爺那樣做只有自討苦吃的份。

  誰知隨口的一問,卻讓顧瑾炎渾身冷汗直垮,心中那個虛的啊。

  本不願隱瞞她,可看她渾身是傷,氣息萎靡的模樣,他實在不忍心說出她家世子被人帶走的事實。

  顧瑾炎乾笑一聲,道:「呵呵,姑娘有所不知,葉少酒量淺薄,在聽雨軒喝了兩杯酒便醉醺過去,我不好動他,便將他安排在了聽雨軒睡下了,那裡的姑娘善解人意,會將他服飾得很周道的,姑娘放心便是。」

  慎老斜了自家少爺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聽雨軒里的姑娘怕不是善解人意,而是善解人衣吧?」

  對於他的諷刺,顧瑾炎臉皮及厚,自然是當做了耳旁風。

  而月兒則是鬆了一口氣。

  只要今夜不再府中就還好,只是明日便是少爺的生辰了,身上這傷怕還是不好糊弄過去。

  顧瑾炎笑眯眯的看了一眼捨不得挪動腳步的雙容公子。

  懶得再跟她多說身份廢話,便繞開他,準備去攙扶倒地不起的月兒。

  雙容公子面上糾結不定,總之表情看起來很是痛苦。

  慎老則是身形一陣扭曲,消失在了原地,繼續暗中進行保護著顧瑾炎的職責。

  就在這時,小巷之外傳來沙沙的細微腳步聲響。

  顧瑾炎眼中驟然一寒,這時候能經過這小巷的百姓可是少之又少了。

  然後月兒卻是面露苦笑,緩緩的睜開了疲倦的眼眸。

  她沖顧瑾炎淡淡一笑,道:「今夜怕是不用勞駕顧少爺親自相送了,我家中那位香兒找來了。」

  「香兒?」

  顧瑾炎微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她口中的那位香兒許是那日在一方客棧里,與她一起在葉陵身邊侍奉的姑娘。

  顧瑾炎微微動容,暗道葉少身邊的這兩個侍女可真是非同尋常的很吶。

  葉家是九大世家之首,府中規矩森嚴。

  她們既是府中侍女,自然不得隨意出府,可這月兒夜深出府了些許時辰。

  那香兒便放心不下的半夜尋了出來,可見她們二人之間的感情是何等的深厚。

  更令人值得感嘆的是,這月兒僅僅不過是靠著那幾聲微弱的腳步聲,便能夠判別出來著是香兒。

  可見她們之間不僅感情深厚,更是對對方了解深刻,就連一處細微的習慣都能夠知曉於心。

  想到這裡,顧瑾炎不禁想起了自己院裡頭的那幾個丫頭,個個如皇宮後院的嬪妃們一般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除了影沫兒那丫頭一直默默無聲,盡心盡力的服侍他,不爭不搶的,但卻也是明哲保身更多。

  與身邊姐妹更是保持著應有的距離與防備感,哪怕是對他這個少爺也不曾敞開心扉。

  這也是他一直身邊不缺女人,卻遲遲不願成家,就連一個妾室都不納的原因。

  如今在與這兩個丫頭一對比,顧瑾炎心中涼涼,一時長吁短嘆,十分空虛的很吶……

  「月兒……月兒……月兒!!!」

  人未到,聲先至。

  少女的聲音總是這般清澈動聽,即便這聲音充滿了急切,還帶了一絲沙啞,也不失婉轉動聽。

  顧瑾炎心中一動,這嗓子啞成這樣,怕是在大街小巷中尋遍了,喊遍了吧?

  道元結界才撤沒多久,她便找來了,可見是下了不少苦功夫的。

  唉,葉少身邊的人個個都痴得很啊……

  轉頭看去,就看到一位腰間配著一把彎刀的少女神色驚慌的疾跑而來,

  只不過那把彎刀比起在一方客棧初見之時顯得要扎眼許多。

  精緻的刀鞘弧度配上可人的少女,應是給人一種鄰家女孩般的感覺。

  可那朱紅如血色的刀鞘卻是隱隱透著一絲森寒殺意。

  顧瑾炎眼眸微眯,一眼便看出了這把彎刀中定有著詭異的門道之處。

  香兒踩著厚厚的積雪,身上的衣帶都打錯了結。

  青絲如瀑,一雙美眸中布滿了紅色的血絲,看起來竟有幾分煞人之感。

  在風雪中飄揚,顯然是夜半驚醒時刻,發現了月兒消失,出門得急促慌亂,連平日裡打理得十分得襯的雙平髻都未挽。

  只是不知為何,香兒眼中的深深疲倦之色卻是比重傷的月兒顯得更加濃重。

  左手仿佛在隱忍什麼般的,用力壓在刀鞘上的指節都已經發白。

  當她看到牆角下滿身是血的月兒時,咬著唇倔強著不讓從眼眶中溢出的淚水頓時不受控制的決堤而出。

  顧瑾炎分明看到那一瞬,香兒的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月兒挪了挪唇,神色複雜的看著香兒,一時無言。

  雖然此時她很想安慰的說一句自己沒事。

  可如今這傷痕累累的身子,說這話,真的是毫無說服力。

  香兒來到月兒身旁,抽泣一聲,緩緩的蹲下身子。

  她顫巍巍的伸出小手,動作輕柔的替她拂去身上的雪花,哽咽道:「月兒……是誰傷了你。」

  月兒虛弱的抬起一隻手,捏了捏她臉頰上的肉肉,輕笑道:「傻香兒,夜深了,我們先回家吧。」

  見她不願說,香兒從來不會逼問,特別是在她重傷的情況下去糾結這些。

  她忙點頭道:「好好好……我們先回家給你療傷。」

  香兒背過身去,準備去背月兒。

  可就在這時,她發現那個姓顧的傢伙正直勾勾饒有興趣的盯著她的臉。

  「看什麼看!再看戳瞎你的眼睛!」

  月兒傷成這樣,香兒正煩著呢。

  還被人用這麼無禮的目光打量著,那火脾氣可謂是一點就炸。

  顧瑾炎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心道好彪悍的女子,他長這麼大,可還從未被那家姑娘這般凶過,一時之間覺得倒也是十分有趣。

  只是一他的性子,可不是被人罵不還口的性格。

  顧瑾炎呵呵一笑,學著慎老方才懟他的那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然後故意做出一副十分嫌棄的表情,說道:「你瞅瞅你那表情,眼淚鼻涕都惹了一臉的,醜死了。」

  作為一名資深的狐族成員,都是以美貌與智慧並共的。

  如今被人當面質疑她的美貌,更是直言說丑,香兒表示冷冷一笑。

  然後毫不客氣的抓起他那一看就很貴的寬大衣袖,將自己臉上的鼻涕眼淚全抹了個乾淨。

  「謝謝你的提醒,現在不醜了吧。」她的行動十分理所當然,說的也十分理所當然。

  「喂喂喂,你這傻姑娘往哪擦呢,少爺我這衣服可是在小襄坊中專門訂做的,你這糊的濕噠噠的還叫少爺我怎麼穿。」顧瑾炎頓時氣樂了。

  香兒一抄身後月兒膝窩,就將月兒小心翼翼的背在了背上,然後用鄙視的目光瞥了一眼顧瑾炎的屁股。

  她嘲弄道:「你褲子都嚇尿濕了,還在乎袖子上的這點濕意?」

  然後懶得再跟這位曾經明顯對自己家少爺圖謀不軌過一段時間的傢伙再多說一句話,背著月兒就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