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嬰淡漠道:「殺人自是有殺人的原因,無需與你解釋,好了…今夜你已經耽誤了我不少功夫,如果你確定你要保他,那便打敗我,或者殺死我。
拖延時間是沒有意義的,因為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她活過今晚。」
顧瑾炎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道:「看來是談不攏了。」
轉動著古樸銅戒的右手停頓,一抹耀眼的火光自他手掌綻放。
光芒久聚不散,火焰中出現一把劍柄,緊接著是劍身,劍尖……
一把完整的長劍被顧瑾炎握在手掌之中。
長劍出現的那一剎那,小巷中的陰冷頓時被劍上炎意席捲而空。
那把劍的劍身並非光滑如鏡面,而是遍布著如鱗片般的紋路。
劍長三尺,劍鋒火光繚繞,火光之中隱有滔天獸吼。
吳嬰看著他手中那把長劍,淡淡道:「顧家家傳之劍,炎鱗劍。」
顧瑾炎無奈的笑了笑,看著手中的長劍道:「沒想到倒是在這時候將你派上了用場。」
「在你拔劍的瞬間,就應該明白接下來你該面臨的是什麼?」
吳嬰腰間亦佩有劍,但卻始終不曾拔劍出鞘,哪怕面對月兒身下那兩隻堪比安魄境界的鬼嬰還是手握炎麟劍的顧瑾炎。
月兒低吟一聲,艱難的偏頭看了一眼顧瑾炎,挪了挪唇卻發現此刻她連說話都十分困難。
顧瑾炎率先出手,因為他心知若是吳嬰先出手的話。
那麼這場戰鬥,他便很有可能再無機會出手了。
「天火三式,浪火一劍!」
顧瑾炎手握炎鱗劍,一劍盪出一個圓滿的劍勢弧度。
這一劍,白日裡他曾親手傳授於雲長空,而雲長空對於此劍法的感悟力也頗為深刻,一點就通。
在聽雨軒內,雲長空正是憑藉著此劍重傷趙大公子身邊的兩個隨從。
但如今顧瑾炎使出這一劍卻是與著雲長空有種截然不同的氣勢。
炎浪滔滔,這一劍霎時將他們三人頭頂的這一方夜天照得明亮。
天空中飄散而下的鵝毛大雪急速融化甚至都還來不及化作雨滴便蒸騰出邈邈霧氣。
灼熱的劍勢朝著吳嬰面門直撲而去,小巷空間狹小,而這一劍極為磅礴,如浪如海。
除非吳嬰退出這所設結界的方寸之地,否則即便是他,也不可能躲開這劍勢。
但對於吳嬰來說,他根本不需要躲開。
而顧瑾炎也是深知這一點,在浪火一劍的劍勢脫離劍身的那一瞬,黑色長靴之下的厚厚積雪便出現一個淺淺雪坑。
而雪坑出現後,雪上黑靴卻詭異的消失不見。
吳嬰低聲一笑,一步未動,甚至連那隻染血傷人的手掌也保持著原來的姿勢。
他神情平靜,好似沒有聽到空氣中的低沉嗡鳴,更好似沒有看到那撕開黑夜呃火光肅殺劍勢。
包裹這恐怖高溫的劍勢十分乾淨利落的橫斬在吳嬰的胸膛之上。
瘦弱背後的長髮被劍勢盪得狂舞,一身寬大得看起來並不算合身的衣衫仿佛被無數雙手扯住不斷擺動。
但……也就僅此而已。
他一步未退,甚至連格擋住攻擊的動作都不曾有。
強大的劍勢一擊,便被吳嬰那略顯孱弱的肉身生生化解!
在劍勢蕩然無存的那一瞬,緊接著,一抹炙熱與寒芒並存的劍尖瞬息而至,直刺他的眉心。
吳嬰嘴角彎出一個冰冷的弧度。
他不閃不避,右手中食二指並成一道修長筆直的劍指,瀟灑隨意的夾住了這抹灼熱的劍尖。
「你這一劍,還不錯……與傳聞中的浪火一劍倒是有些不相符。」
他搖首感慨,平淡的話語中帶了一絲讚賞之意。
顧家的浪火一劍,屬於遠程剛猛一擊,卻可為自己留有餘地,遠離敵人。
在一擊未果之下,可隨便變換殺招甚至預測出敵我之間的強大差距。
若是這浪火一劍毫無效果,便可在最短的時間裡做到全身而退,明哲保身。
而顧瑾炎卻偏偏反其道行之,他所施展出來的浪火一劍根本沒想著能夠傷到吳嬰,不過是個引人注意的幌子罷了。
真正的殺招卻是劍勢下的火鱗劍。
誰能想到顧瑾炎會緊隨自己的劍勢而上,一招疊一招,這般詭異的打法,即便是吳嬰,也感到了一絲意外。
對於顧瑾炎來說,此時此刻,他不需要明哲保身。
因為他已經沒有了第二枚破界靈石。
在這狹小的小巷之中,浪火一劍所謂的明哲保身的打法根本就不實用。
更何況他來此地,可不是為了保住自己的,而是為了帶走那邊重傷的女子。
而然,相比於吳嬰的那一絲意外,顧瑾炎此刻的心情無疑就要用震驚來形容了。
他絲毫不懷疑自己的攻擊無法傷到吳嬰。
因為凝魂與安魄之間的境界差距不是通過劍招能夠彌補的。
更何況這位撐起一個國家的吳嬰,絕非尋常安魄強者。
在與他同等境界下對戰的安魄強者,都有著很大的可能被他反殺。
但顧瑾炎卻怎麼也無法想像得到,在浪火一劍的劍勢斬在吳嬰身上之時……
他分明看到他在那一瞬,並未動用一絲元力防禦。
他竟是以肉身硬生生的化解了他的浪火一劍!
可顧瑾炎觀他那孱弱得活像是個文弱少年的身子,渾身上下無明顯肌肉。
怎麼看也不像是個煉體之人,他怎會有如此強大的肉身?
更讓他驚訝的是,炎鱗劍屬性為火,乃是顧家世世代代的傳承之劍。
是由顧家一名練器大師前輩以一枚神獸麒麟的鱗甲混入天外流火隕鐵鍛造而成,在炎鱗劍的成型之後,更是用那神獸麒麟的鮮血灌溉整整三日。
麒麟之血比地底岩漿還要滾灼,沸騰!
尋常隕鐵不說能夠在那麒麟之血下苦撐三日。
即便是二者相觸的瞬間,便會被麒麟之血灼燃燒融。
唯有同種屬性的天外流火隕鐵才能與這麒麟之血相輔相融。
麒麟之血價值連城,異常難得,唯有以顧家的底蘊才能收集到大量的麒麟之血,用以祭劍。
在劍成那日,劍身上的恐怖溫度直接將空氣燃得炸響不斷,就連鑄劍的千年熔爐也禁受不住那樣的高溫,毀於一旦。
在出劍那一刻,底蘊十足的顧家更是將一隻隕落了的凶獸,炎海龍魚之精魄以著滔天手段,硬生生的灌入在了此劍之中。
自此,炎鱗劍便有靈,脫離了普通玄器的範疇。
以是大晉為數不多的靈器,且是靈器中的上上之品。
劍以神獸之血洗禮,內涵麒麟鱗甲,劍藏絕世凶獸,自是一把不可披靡的當世絕劍。
自此,其劍身便猶如一把萬年炎溫不散的烙鐵一般滾燙。
唯有顧家直系子孫,方能不受其劍上的凶煞炎炎所侵害。
若是普通人接近此劍,甚至是手握此劍,那麼那隻握劍的手怕是會被劍上的溫度融得見骨頭都化成了渣。
可現如今,他眼前的這位吳嬰,竟是以兩指十分輕鬆的就夾住了炎鱗劍的劍尖,視劍上高溫如無物。
而那兩指之間,依舊並未看到動用任何元力。
顧瑾炎只覺得這一劍釘在了一座巨山之上,絲毫撼動不得。
心中嚇然無比,暗道這小子的身體是什麼結構構成的,竟然強橫到了這般地步。
抗下他的浪火一劍不說,兩指觸及炎鱗劍更是連皮肉都不曾焦黑一塊。
吳嬰面容淡淡,不見輕易接下這一招後的得意之色。
他視線微抬,平靜的看著自己眉心前一寸停下的劍尖,以及劍尖四周因為恐怖高溫而變得扭曲的空氣。
他的嘴角微勾,很是遺憾的說道:「劍是好劍,可惜……你太弱。」
(ps:吳嬰終於出場了,有點小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