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又回來了?

  一上岸,陵天蘇喘著粗氣,連連乾嘔,體力透支,著實難受。頸間的傷口已經麻木,感覺不到絲毫疼痛,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他必須儘快回到香兒月兒身邊。

  陵天蘇伸手拍了拍漠漠蒼白如紙的臉,卻不見他醒來。

  陵天蘇皺眉看著漠漠微微隆起的腹部,嘆了一口氣,痛苦說道:「小爺我今天吃大虧了!」

  說完,便伏下身子,陵天蘇向漠漠口中度了一口氣,唇與唇相觸,陵天蘇心頭升起一絲莫名情緒。

  漠漠的唇比他的手還要涼,如此零距離觀看,陵天蘇發現漠漠皮膚十分細膩,濃郁的睫毛微微翹起,上頭還承載了幾顆晶瑩的水珠,煞是好看。

  度完氣陵天蘇又起身將漠漠腹部的湖水擠壓出來,陵天蘇細心的避開了漠漠腰間受傷部位,不輕不重的摁壓著。

  片刻,漠漠腹部逐漸平復,卻仍不見漠漠醒來,陵天蘇乾脆扶起漠漠,用左腿支起漠漠的腦袋,一手捏住漠漠鼻子,一手挑起漠漠下巴,再次度了一口氣。

  漠漠痛苦的蹙了蹙眉,若有感應的睜開了眼。漠漠直覺腦子一片漿糊,只覺得呼吸困難,正欲開口,卻發現嘴巴也好像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口中溫熱,舌頭好似碰到什麼柔軟滑膩的東西,由於缺氧到了極點,漠漠下意識含緊著這份柔軟。

  陵天蘇身體一僵,他好像吃到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漠漠意識漸漸清明,緩緩睜眸,入眼處卻是一張超近距離的臉龐,身體猛然僵住,這是個什麼情況?!

  唇上觸感清晰的提示著他,這不是夢。

  看著漠漠殺人般的目光,陵天蘇心裡好不彆扭,默默的鬆開了漠漠鼻子。

  漠漠卻像傻了一樣,動都不動,眼神像死掉了一般。

  陵天蘇很無奈,只好自己收回舌頭,奈何漠漠剛才意識模糊間,含的有些緊了,收回時,竟發出「滋溜」!一聲輕響。

  「滋溜?」漠漠如同雷擊,腦中一片眩暈。

  待徹底清醒過來,不得不面對這個事實,更尷尬的是現在這是個什麼姿勢?

  陵天蘇如同騎士般單膝跪地,而他的頭正枕在陵天蘇未跪那條腿的大腿上。

  陵天蘇急忙起身,漠漠腦下一空,後腦勺與地面來了一個親密接觸。

  頭重重砸在地上,漠漠面上依然沒有多餘的表情,漆黑的眸子怔怔的盯著陵天蘇。

  「你...在幹什麼?」

  漠漠語氣很平靜,沒有一絲起伏,好似普通的問候,卻又讓人覺得平靜的有些不正常。

  陵天蘇被他盯得毛骨悚然,不禁咽了咽口水。

  他咽口水的動作猶如重錘直擊在漠漠心頭,臉上卻不動聲色,緩緩閉上眼睛驅散腦中混亂的思緒,他明白陵天蘇這是為了救自己,心中一直強調這點,強迫自己冷靜。

  再度睜眼時,漠漠神色恢復以往,淡淡道:「我們逃出來了?」

  見漠漠一臉平靜,沒有介意的樣子,陵天蘇便也放鬆下來,畢竟為了救人嘛。而且兩個大男人,搞得這麼氣氛尷尬幹什麼。

  想到這裡,陵天蘇便也釋然,說道:「嗯,逃出來了。」

  夜間的風吹在二人濕透的身上,帶著一絲寒意。

  陵天蘇打了一個冷顫。

  漠漠說道:「同我回北族吧。」

  「嗯。」

  終於能回去了。

  時間過去數天,香兒月兒兩人心急如焚,北疆之地,兇險萬分,即使她們二人,也未必能完整的走出那裡,茫茫北疆,陵天蘇實力低微的可怕,活下來的機會渺茫,時間過的越久,情況越危險。

  一想到自家少爺可能已經淪為野獸的腹中食,她們二人心就糾疼的厲害,哪裡還坐得住,吵鬧著要去找回少爺。

  牧連焯頗為頭疼,連聲勸慰道:「二位莫慌,我們已經派了大隊人馬去尋找小公子的下落,過些時日定有消息,還請二位耐心等待。」

  此話說的他自己都覺得有些牽強,即使北族勢力遍布,可在茫茫北疆搜尋一人,多少也要些時日,那蒜苗點大的小不點,撐不撐得到那個時候還是個未知數。不過這樣也好,那小子回不來,子憂便不用嫁給那小子了,雖然這想法有些無情,可那小子畢竟是個半人半狐的混血種,子憂心高氣傲,絕不會接受這門親事,父親為了家族,定會逼迫子憂,以子憂那倔性子,到時候指不定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如此一來到也少了一樁煩心事,想到這裡,心中不由小小竊喜。

  牧連焯心中種種自然不會表露出來,搖頭唏噓了一陣,安撫著香月二人。

  香兒眼角含淚,哪裡聽得進去。

  「找找找,這都找了幾天了,一點音訊都沒有,你們自己找不到,還攔著我們,這是什麼道理?」

  牧連焯平時身居高位,貴為北狐族長,看在與南族時代交好的份上,這才耐著性子好生勸慰,沒有得到好臉色不說,反倒埋怨起來。

  牧連焯面露不喜,一個小侍女也敢這麼跟他說話,語氣漸冷,說道:「若是連我們都找不到人,很別說你們了,就算當你們出去又如何,不過是多搭上兩條性命擺了。」

  香兒火爆的性子哪裡經得住激,正欲發火。

  月兒身子一動,攔住發火的香兒,雙目微紅,不卑不亢說道:「香兒脾氣不好,不懂事,還請牧族長見諒,少爺下落不明,我二人憂心迫切,還望您理解。」

  這些日子,在北族中,月兒就已經感受到了,這裡人的態度說不上有多惡劣,但也說不上有多熱情,平日裡想打聽一下自家少爺的下落,北狐的人都愛理不理。顯然,這裡的人大多很不贊成這門婚事。

  月兒心中苦澀,此時她們確實需要北狐一族的幫助,否則憑他們兩人,就真如同牧連焯所說,不僅救不了少爺,還只會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

  牧連焯淡淡說道:「還是月兒姑娘明白事理。」

  北狐一族日漸強大,不緊老的一輩大多都健在,年輕一輩更是代有人才出,相較而言,南狐一族就有些沒什麼看頭了,十四年前,在南狐一族鼎盛時期,南狐族長人間蒸發般的詭異失蹤,自那以後,南狐如同失去首領的群羊,日漸凋零。

  好在有大族長狐奴暫代族長之位,暫時穩住了南狐族中的局勢,可惜這麼多年了,南狐一族都未曾出現些驚才艷艷之輩,反倒將平庸的族長之子看的跟個寶似的,這另牧連焯心中起了輕視的意思,子憂天資卓越,向來是他心中的珍寶,掌上明珠,且不說子優是否真的中意那小子,如此平庸之輩如何配得上北狐一族的珍寶,想到這裡,牧連焯愈發覺得這兩個來和親的小侍女不順眼,神色更加冷漠。

  「無理!你就是用這個態度與我族貴客說話的?!」

  牧魏緩緩走進大堂內,陰鬱的表情令牧連焯心中一寒。

  「父親。」

  牧連焯彎腰行了一個禮。

  香兒見即,收起怒容,與月兒一同行禮。

  牧魏沒有理會牧連焯,乾枯的手掌從寬大的袖袍伸出,向香月二人虛扶,面上陰鬱散去,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說道:「兩位侄女不必多禮,方才焯兒多有得罪,我在這給你們賠個不是。」

  牧魏是何等人物,北族上一屆族長,輩分更是不知大了她們多少輩,如此人物居然因為兒子的一句無理話語,竟然放下姿態來向她們這種微不起眼的小人物道歉,令香月二人惶恐不已。

  月兒連連搖首,說道:「不不不,是我們越軌了。」

  牧魏笑容不減,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好孩子,我知道你們擔心你們家那個小子,放心,我已經派出影衛去尋找了,陵天蘇那小子,在他小時候我在天凰山見過他一次,模樣挺討喜,我挺滿意這個孫女婿的,不會讓他就這麼不明不白死在北疆的。」

  香月二人聽聞心中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牧魏的這個承諾可比牧連焯毫無誠意的勸慰有保證力多了,居然連影衛都出動了,傳聞影衛是北狐一族的一支精銳部隊,在北疆無處不在,如同鷹眼,凡是被他們盯上的獵物,都無法擺脫他們的利爪。影衛想要在北疆找出一人,難度確實要降低不少。

  月兒心中微暖,忽然覺得北狐一族的人並非都個個那麼冷漠,眼前這位老族長神色誠懇,由衷擔心少爺安危的神情不似作假,如此人物,非但沒有看不起少爺,聽那話語,反而還有力捧少爺成為自家孫女婿的意思,要知道,即使在自個兒族裡,少爺也是很不受待見的,能做到這點,老族長氣度著實非凡,月兒心中更加欽佩。

  這時殿外走進一人,那人一襲緊身黑衣包裹全身,步伐沉穩來到眾人面前,拱手行禮道:「啟稟老族長,族長,漠漠少爺回來了。」

  牧連焯面色有些怪異,吃驚道:「他居然回來了。」

  那人點了點頭。

  牧魏恢復以往沉穩樣子,聲音聽不出仍和情緒,說道:「既然回來了,就讓他下去好好休息吧,在外頭怕是吃了些苦頭,不然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那人保持恭敬的姿勢,低頭說道:「看漠漠少爺的臉色,的確像是受了些傷,而且,這次回來,他還帶了一人。」

  「嗯?」

  牧魏語調微變,臉上浮出一絲詫異,說道:「漠漠居然會帶其他人來族中?你下去好好查查那人什麼底子,若是有問題,就……嗯,儘快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