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玄武睜眼

  漸漸的,日落西山,對於這般有趣且難得的授課,陵天蘇雖然很想繼續下去。

  可他此時卻不是閒人一個,他還有赫連沒救,冥族之人沒去調查。

  白天之時,宮中人多眼雜,他自是不好脫身,靜下心來聽她講解煉器之道也未嘗不可。

  可現在天際漸黑,正是逃離出宮行動的最佳時分。

  雖說長夜漫漫,可一夜時間,根本就不夠他再偌大的永安皇城內查出什麼,更何況他還得在天明之際趕回皇宮。

  想到這裡,面上雖然極力掩藏,卻依舊被心思細膩的秦紫渃看出一絲眉宇間焦急之色。

  她輕咳一聲,白皙如玉般的手端起茶杯淺飲一口,潤了潤有些乾澀的嗓子,低眉道:「好了,今天的課就到此為止。」

  陵天蘇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道:「今日授課,葉陵受益良多,秦姑娘辛苦了,天色漸晚,葉陵也就不打攪秦姑娘的清修了,先行告辭。」

  「咦,世子殿下這就要回去了嗎?要不要一起用晚膳,若你擔心男女有別,要不小魚兒待會送一份去你房中?」

  恰好做好晚飯的小魚兒端著剛備好的晚膳進來,就看到要離去的陵天蘇。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的陵天蘇可不願再多耽擱一下,故意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眼角更是恰到好處的夾著一滴疲勞的晶瑩,道:「不用了,本世子近來幾日晚上都沒休息好,難得在公主這偷得幾日閒暇功夫,自然是要回去好好補補覺,晚膳就不用了,也不必送我房中去。」

  幾日沒休息好本就是他找的一個說辭,誰知小魚兒聽後難得的小臉微微一紅,啐了一口,就彎下身子為公主布菜。

  陵天蘇一頭霧水,不明白她這表情是幾個意思,不明所以的推門而去。

  布菜之時,小魚兒眼神偷瞥,確認他走後這才舒了一口氣,憤憤道:「這世子,真不是個好玩意兒!」

  手下動作隨著語氣也加重了一分,桌碗重重相碰的聲響令秦紫渃微微一怔。

  她失笑道:「怎麼好端端的這麼大火,那葉世子又惹到你了?」

  小魚兒雖然是清音殿裡的一名小小宮女,但他性子卻大不同於其他宮女。

  許是有煉器本領加身,導致她對於一些男子更是異常的心高氣傲,更是因為周儒的緣故,連帶著看不起大多男子。

  可秦紫渃卻察覺到了討厭男子的小魚兒對於那位葉家小世子卻不是那麼的討厭,不然也不會留人在這用晚飯了。

  不過這小丫頭的性格怎麼風雲莫測的,上一秒還好端端的,一句話的功夫,怎麼又罵起了他來。

  見到公主還一臉天真傻乎乎沒意識到重點的模樣,小魚兒真是生出一種恨鐵不成鋼的難受心情。

  「公主殿下,你還沒發現那傢伙的可惡之處嗎?」

  「怎麼了?」

  「小魚兒好心留他下來吃飯,一來嘛,是看他勤勞好學了這麼久,肯定是餓了。二來嘛,是見這小子天分還不錯,小魚兒見公主也與他聊得來,想撮合你們二位,可這可惡的小子不領情也就算了,還故意噁心人,真是可惡,可惡,可惡……」小魚兒捏起小粉拳恨恨道。

  可咱們的公主殿下還是沒聽懂,直接忽略了她話中的撮合之意,不解道:「他何時噁心你了?」

  小魚兒小臉微紅道:「公主,那傢伙太壞了,您看看現在外頭的日頭,雖然已經落山,但時辰可不算晚的,那傢伙卻累成那副模樣嚷嚷著要去睡覺,還說什麼這幾個晚上沒休息好。」

  「可這又能代表什麼呢?」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可咱們公主殿下還是沒有聽出其中隱藏含義。

  小魚兒被她徹底打敗,無奈解釋道:「公主您還沒聽出來嗎?身為葉府世子,必然是錦衣玉食的,又怎會接連幾日睡不好,如此想來,睡不好的唯一原因,定是日日夜夜流連與煙花之地,日日笙歌去了。如此風流之人,看來小魚兒還得好好考量一番,看他是否能成為公主您的良人,光天賦好是沒用的,男人嘛,最重要的是專情,不過今日嘛……哼哼,顯然是不過關的。」

  秦紫渃輕輕笑了起來,笑這小丫頭想得太多了,怎能光憑人家一句話就斷定呢?

  這丫頭,還是愛這麼武斷推事。

  「小魚兒,你什麼時候小腦袋瓜里開始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了,你別費那心思了,我與葉世子之間不過是淡淡之交,你心中所想的事,根本就不可能,所以他是否流連於煙花之地與咱們也沒關係,就沒在那白白生悶氣了。」

  小魚兒一副一臉不信的表情,很沒大沒小的拱到秦紫渃面前,睜著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的眼睛,似乎要將她看穿。

  看得秦紫渃心裡直發毛,撐不了幾息,居然有些心虛的挪開了視線。

  見她心虛模樣,小魚兒噗嗤一笑,道:「公主您騙得過別人,騙不過自己呢,雖然那傢伙壞是壞了些,但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的,至少當日他第一次見公主受傷的面容之時,眼睛裡很澄澈,沒有其他男子一般的低俗情感,更重要的是,他不求回報的治好了公主您的臉。在他知道您是公主後,非但沒有拿著此事上門來尋要報酬,在宮中這次見面後更是沒有提及此事,這幾點小魚兒可是很看好的,就是喜歡鬼混這點著實有些惱人呢。」

  秦紫渃失笑道:「我真好奇小魚兒你是從哪點看出來葉世子是愛鬼混之人呢。」

  小魚兒翻著白眼道:「小魚兒可沒忘記他和顧瑾炎那廝是好兄弟呢,二人一同親密的逛青樓,毆打汪家少爺,能與顧瑾炎那紈絝走到一路的,定然也是色坯。只是這世子殿下不過是剛剛邁入色坯這個行業,咱們現在還看不出來他的色坯特徵就是了。」

  這是什麼歪理?秦紫渃簡直要哭笑不得了。

  陵天蘇隻身一人回到房中,確認四周無人後,將門鎖好。

  搖身一變,久違的化作了妖狐形態。

  他身為葉府世子,大活人一枚,天子口諭在身,自然不可能大搖大擺的走出這皇宮。

  實在沒法子,只好重新化作妖獸模樣,這樣不僅身體小巧了許多。

  凝魂巔峰妖獸形態的他,速度更是比尋常快了幾倍不止,行動起來,定然方便許多。

  憑宮中的守衛們,定難以捕捉到他。

  雖然此舉方便行事,但卻也有一定風險的存在。

  因為他也不知在這皇宮之內,是否有著隱藏大能的存在。

  他的半妖身份,是絕對不能曝光的,否則遭殃的就不止他一人,而是葉府上下全部都要被牽扯其中了。

  雖不知皇宮內隱藏了何種高手,但是今日面見聖上時,天子雖看似氣息平凡,但他卻知道,那位天子,亦是位修行強大者。

  他無法看出他的修為,但是野獸天生的本能感受到了他的強大。

  雖然存在風險,但是冥族之事已經迫在眉睫。

  若是再不處理,很難想像這永安城會亂成什麼樣子。

  他雖不是多管閒事之人,可是他畢竟繼承了無祁邪的傳承劍意,他便有責任替他擔下冥族惹下的禍事,以及重新將那殘留在人間的冥族清理乾淨。

  陵天蘇身形矯健的跳上窗台,窗戶被拱開一角,還來不及看清那白色腦袋是何模樣,便化作一道流光,急射而出。

  在陵天蘇化作妖身的那一瞬……

  永安城門之上,玄武雕像上的眼睛不安躁動的閃爍起來,眼睛泛著猩紅的光芒竟然帶了一絲憤怒與猙獰。

  無人發現,一道巨大的玄武神獸虛影自石像內沖天而起。

  巨大的虛影覆蓋在整個皇城上方,卻無人看的見,街上行人絲毫未察,面色一如往常,就連城內無數修行者們,都並未察覺到一絲異樣。

  橋頭柳樹下,一位衣著普通的書生收拾寫自己的桌攤,一時之間,似有所感應。

  他停下手中的動作,抬頭「看」著這片蒼穹,雖說是「看」,但他雙眸緊閉,顯然是不能實物的。

  「終於來了嗎……」

  無人聽到這書生的喃喃自語。

  與此同時,正在用膳的天子,手中銀筷微微一頓,面色陡然陰沉起來。

  那小子……

  找死不成!

  永安城暗潮湧動,又有不知名殺手到處暗殺,朕放心不下,才想方設法的將你留在宮中。

  可你偏偏不知死活,為了一時自由,居然不惜化作妖身。

  真當我大晉的玄武神獸辨識萬物之眼是擺設麼?

  若是被那些人察覺到異樣,可不難推算出你的身份啊!

  再者,玄武神獸若是被妖氣引得暴走,第一個吞的,也將是你陵天蘇啊!

  一想到故人之子即將面臨危機,天子的心亂了……

  雖有心安撫即將暴走的玄武神獸,可在這宮中暗處里,卻又無數雙眼睛盯著他,若是稍有妄動,陵天蘇必將萬劫不復!

  心中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朕該做的都做了,只能看這小子自己的造化了。

  陵天蘇身輕如風,自由的穿梭在宮中宮道之上。

  皇宮很大,大到幾遍是他現在的速度,也要好一會時間才能到達宮門之處。

  在途中,他已經遇上好幾撥守衛侍衛,好在憑藉著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紛紛避開。

  可以行!

  出來這麼久,也不曾遇到宮中的暗處高手,若是不出意外,他應該可以不驚動一人,離開皇宮一夜。

  就在他對上第四撥巡邏守衛之時,他踏著疾猛如風的步伐,準備一如既往的避開他們的視線。

  好死不死的,偏偏就在此時,上空龐大的玄武神獸睜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