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收了青龍的神脈力量,他開始牽引這股神脈之中的星域力量印入身上妖族圖騰之中,徐徐運行那股力量,圖騰愈發灼熱。
青色的光線如被一隻無形的狼毫筆墨勾勒牽引一般,在那九尾圖騰上輕而易舉地勾勒出三條妖尾,直至青色筆鋒停與第四尾時稍稍一頓,然後勾勒速度緩慢下來,但仍是繼續流暢地勾勒出第四妖尾。
筆鋒勾勒完成,再次一頓,這一次速度再度延緩,變得更為緩慢,可勾勒筆畫間,仍帶著行雲流水之意,順利地畫完了第五尾。
第六尾,筆勢初起便明顯感覺到一種澀然之意,不再流暢,些許艱難,若是繼續,倒也可以生澀地勾勒出第六尾。
可是陵天蘇沒有勉強,這是他體內妖力不足的表現,不必急於一時,若是強心覺醒第六尾,反而會使得妖力不夠純粹通透。
如今他妖、神雙體同修,若是圖騰失了本意,以神力補足遺缺,如今雖是不顯,日後兩者之力必然失缺平衡,反而會釀下大禍。
他沒有被眼前的誘惑所迷住雙眼。
十分冷靜地思考,然後放棄。
如今覺醒兩尾,已經是極大的驚喜,沒必要在繼續強求。
更為重要的是,陵天蘇此刻擁有五尾,亦可同化為一尾,那一尾則是融入了妖力與青龍神獸之力。
一尾尾端玄黑之色可化出青色的神紋,召喚出這一尾之力,便可施展出極為強大的神通道法『青龍問世』。
當下,他已大大提升了妖力,雖說是半妖之軀,卻也誠然已是大妖之體,光是憑藉血脈之力,他也絲毫不弱於大妖陸姬晨。
他可以擁有四種戰鬥形態,人身與獸身的戰鬥力一樣,只是獸形肉身力量更強更狂暴,人形變化居多,靈活居多。
若是以人身妖尾形態,則實力更強,兼併了人身的變化靈活以及招式道法的變幻,以及妖身的狂暴直接。
然最強的,也是他今日多出的一張強大底牌。
那便是一尾青龍。
不論是妖力,還是神力,此刻都得到了莫大的提升。
接下來,就是昊天心經。
一輪輪心經之力,衝擊著妖骨節點,體內那澎湃的元力與神力交織成一記重錘,以著輕柔又狂暴的力量敲打著身體的每一處經脈與臟腑。
時間悄然而逝。
日出日落,已是三日過去。
陵天蘇緩緩睜開雙眼,入目之處,所看到的是一個神視的世界。
無需看其天眼,便可清晰看到這個世界的每一處變化。
細可知微,廣可探天地廟宇。
一抬首,被血色暈染的湖底世界層層撥開清明,能夠看到外界的風景,山海樹林。
以及山海樹林之中那些潛藏在氣機變幻里的北方狐妖以及冥界生靈們。
視線再往,跨越雲海千山,漫漫江河,他看到了一望無垠的凍土疆域。
北族。
他看到了雪域深處里的雄城大殿,殿下是三千妖族部落,心間各生一冥種。
他還可以看得更遠,可是他沒有繼續去看,收回視線,回歸湖底世界。
因為眼前銀白色的龍焰即將熄滅,龍血火炎之中的佳人,即將甦醒。
應龍魂影萎靡委地,虛弱得仿佛連龍鬚都抬不起來,心臟幽府處的光暈也越來越淡,仿佛隨時都有可能熄滅消失。
陵天蘇掌心推出一道赤金色的火焰,正欲收它魂魄,融煉出新的一顆龍珠。
應龍卻是極為疲倦地抬起頭顱來朝著他輕輕吐了一口氣,縱然是垂危瀕死,應龍一口吐息也帶著排山倒海之力,不費什麼力氣就將他掌心的火炎吹滅。
應龍說:「殿下就不要再想著教訓長山了,長山去意已決,無關天下蒼生,也無關殿下前路,只為了等一朵白蓮盛放,已經等了萬年,今日已經看到,餘生心愿已了,還請殿下莫要強留。」
陵天蘇:「或許當年我便不該應你願望,讓你留在大是非山中,這樣……」
「這樣,應龍就只是應龍,而非長山了。」應龍聲音疲倦卻欣慰,還有淡淡的懷念。
應龍是他的神位之稱,而長山,是她為他取得名字。
一生長,長於此山中。
他喜歡這個名字,所以無悔亦無怨。
陵天蘇抬起的手掌緩緩垂了下去,他淡淡道:「那便……隨你好了。」
應龍只是低聲笑笑:「殿下比起當年,真的變化不小。」
陵天蘇沒有說話。
應龍聲音逐漸變得虛幻縹緲起來:「說起來,我有愧於阿棠,殿下找到她了嗎?」
陵天蘇目光閃爍,陡然轉眸看向應龍,神色發生了極大的變化:「你說阿棠?」
應龍道:「經年一別,殿下似乎不記得當年事了。」
「當年事?」陵天蘇面色逐漸蒼白:「當年,征伐大是非之山,我只記得山中有紅衣,她為我落了一場雨,而後便……」
應龍聲音依舊平靜,平靜地訴說著古老的陰謀:「如此,想必又是神界之中那些愛遮遮掩掩的小人手段了,殿下或許自己並未察覺,可應龍跟隨殿下多年,曾多次隱隱察覺到,殿下的記憶曾被人動過手腳,雖十分微小,但卻有痕跡,被人刻意扭曲亦或者抹除。」
陵天蘇呼吸逐漸急促起來。
應龍繼續道:「我感知到了殿下身上的神魔光陰捲軸,其中記載了殿下能夠窺測的七界未來歷史,但,若是記憶被某位上位之神刻意抹除,僅憑神魔光陰捲軸,是找不到心中想要的答案。」
陵天蘇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長山,如果我非要一個答案,你覺得我應該如何做。」
就連他都不知道的答案,應龍又如何知曉。
他屬於自己的記憶都被人無聲無息的抹除掉,應龍又如何知曉。
可冥冥之中,仿佛早已註定一般。
應龍竟是給出了回答:「未解之迷,不解之事,心中之惑,唯有追溯根源,殿下的根源,則在……」
「則在?」
「大是非之山。」應龍長山如是說道。
陵天蘇眼眸閃爍,道:「哪裡早已成為一片被魔火荼毒的瘡痍之地,我要的答案,那裡能夠提供的少之甚少。」
應龍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道:「那邊去尋是非山主?」
「何為,是非山主?」
「有山便有主,大是非山自古以來便不是無主之物,山主生前我不知是誰,在何境,但我知曉,山主的埋骨之地,在十萬大山盡頭,北冥海域極北嚴寒的龍域入口。
我生而為龍,對海神界有著超靈的感知,如今的極北龍域入口不知因何力量而導致產生巨大的缺口,海神界的海水正在逆流人間,而山主遺骨,正在那逆流之中可尋,殿下想要的答案,去那裡,她會告訴你。」
應龍的一字一句,如燒灼的重錘,字字敲擊在陵天蘇的心頭,又疼又燙。
逆流中的遺骨。
那不正是慕容衡口中所說的海中托碑而來的唯一白骨屍身嗎?
心口,又在隱隱刺痛了。
「長山,你說了的那個『她』,究竟是誰?」
再也等不來回答的他,看到散落一地的靈魂光輝在散去融入天地混沌里,如夢幻泡影一般,消失。
龍炎絕滅,駱輕衣自光繭之中,踏碎三千鋒然劍光飄然而出,承影不知何時出鞘,劍鋒鳴泣間,可隱隱見到銀白鱗光閃爍。
那是應龍之鱗。
陵天蘇先是愕然,隨即看到駱輕衣心口出一晃而逝的銀光,露出恍然之色。
駱輕衣既為凡體,卻承應龍至畢生傳承,身體必然難承神脈之力,故而,應龍以靈魂之火淬鍊龍血、龍骨以及龍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