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還偷偷看了一眼陵天蘇臉色,他顧瑾炎聲名狼藉,傳遍大街小巷,陵天蘇只要稍稍打聽,便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貨色。
不怕遇到浪子,就怕遇到浪子回頭。
若是事後陵天蘇知道他這常年流連與聲色犬馬之中,卻能為了他而一過青樓而不入,想比也是極為感動的。
老媽子聽聞此言,故作憂傷到:「顧少爺這可是因為今兒個是乞巧佳節,便去與其他姑娘有了私會,看不起我們春意樓了?」
說完,卻看到他身旁還站著一位公子哥,不由眼前一亮。
看其年齡,應該是極為年幼,只是那模樣長得卻是極為符合樓里那些姑娘的眼光。
若是能帶進樓里春風一度,即便是不收錢,也算是那些姑娘們賺了。
更何況能跟顧瑾炎這種金主廝混在一塊,不是小少爺便是小公子,囊中定然不會羞澀到哪裡去的。
今日說什麼也要將他們二人留下!
老媽子眼中精光閃閃。
「哎喲?這位小公子倒是一位新面孔,怎麼?顧少爺也不帶這位朋友進來坐坐?」
老媽子眼神勾人的看了一眼陵天蘇。
可惜陵天蘇絲毫領會不到這眼神的意思。
透過古色大門,其中有女子輕高曼舞,載歌載舞,燈燭輝煌,似煙花色海,樓內歌舞昇平,香菸繚繞,給人一種似真似幻的感覺,倒真是易讓人沉淪。
看著那些衣著暴露的女子,陵天蘇不禁想起了附身與阿饅體內的那個妖嬈女子口中所說的樓中女子,想必這就是了吧。
陵天蘇笑笑搖頭不語,對於這種地方,他實在是提不起半分興趣,正要出言婉拒,眸光忽然一閃,竟在堂內,看到一個熟悉的聲影。
汪子任!
那道熟悉聲影正是陵天蘇北行中第一個遇到的人類,這個人類不由分說就對他下殺手,覬覦他的一身皮毛與妖骨。
他素來有仇必報,他可是在這個人類男子手中吃了不少苦頭,這筆帳!可就不能這麼算了。
「吳媽媽。今兒個,是真不方便,來日...」
「顧少,盛情難卻,既然人家都這麼熱情請你進去,又何必冷人場呢?」
就在顧瑾炎準備拒絕時,陵天蘇卻忽然打斷。
顧瑾炎一臉訝色的看著陵天蘇,喲呵,這倒是稀奇啊。
吳姓老媽子一臉喜意,就知道今日這兩人是跑不掉了。
「呃,既然陵兄弟你有興致的話,哥哥我就捨命陪君子了。」
顧瑾炎饒有興趣的說道。
街角處,幾人目光在陵天蘇與顧瑾炎二人身上流轉片刻,便隱於黑暗。
葉王府內,葉沉浮獨立於高庭之上,面上帶著一絲不安,這麼晚了,他的孫兒還沒回來,難不成真去鬼混了?
就在這時,影子的身影悄無聲息的落在橫樑之上。
葉沉浮微微抬眉,道:「世子有消息了?」
影子沉默不語。
葉沉浮心中不安,皺眉道:「我問你話呢?」
「啟稟葉公,影子衛來報,確實在城中發現世子殿下,而且...」
「而且什麼!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支支吾吾的了!」
「而且...果然不出葉公所料,世子殿下在城中一麵攤內吃麵,那顧家大少主動找上了世子殿下。」
「咔嚓!」一聲,葉沉浮手下的長亭烏木護欄陡然開裂。
果然!果然吶!還是逃不出那惡霸的魔掌。
「然後呢?」心中極為不平靜的葉沉浮面上沉靜問道。
影子猶豫了一會,道:「然後...影子衛便看到世子殿下與那顧家少爺相談甚歡,便一同離開那家麵館,隨後經過春意樓,顧家少爺便將世子殿下帶了進去,而且...世子殿下,並未拒絕。」
在影子說道「相談甚歡」四字之時,葉沉浮手下的護欄已經被捏得粉粹,葉公面色黑如鍋底,森然道:「去!去將那小子給我帶回來!還敢逛窯子,他爹都沒逛過,誰給他的雄心豹子膽去逛窯子的!帶回來,家法伺候!」
顧瑾炎誘惑人的手段本領通天,若不及時糾正回來,他這孫子,算是廢了!
他這孫子倒也是長本事,回京什麼朋友不好結交,第一個就攀上了這麼一個禍害!
「是!」得了命令的影子,嗖的一聲消失在原地。
在吳老媽子的帶領下,陵天蘇他們二人很快就被引入一間貴賓席位上,他們高座在二樓之上,將台下風景一覽無遺,隔著樓台,正好可望到對面那方汪子任所坐之席,而恰好,汪子任似有感應,回首相望,二人視線同一時間,碰到了一塊,撞出火花。
顧瑾炎何等敏銳,瞬間感應到了陵天蘇的異樣目光,順著他的目光,同樣看到了面色陰沉的汪子任,便問道:「怎麼,你跟他,有過節?」
心中也頓時明了,難怪急著回家的他突然改變主意,竟然陪他逛起了青樓。
陵天蘇點點頭道:「有點小過節。」
顧瑾炎笑著往他杯里添滿酒水,道:「可本少看你的眼神,分明這過節不止一點吶。」
陵天蘇道:「顧少知道此人來歷嗎?」
顧瑾炎故作不快道:「這話問得可有些欠失水準了,在這永安城,還能有我顧瑾炎不識之人?他啊,叫汪子任,來頭嘛,還算是不小,他老爹是汪閣老汪無衛,但是他汪子任卻不是他老頭子正妻所生,汪無衛的正妻早些年病逝,無一子嗣,後來他爹娶了一名大離國的官宦女子為妾,這才有了他汪子任,汪家一脈單傳,這才導致了這汪子任行事囂張的性格,陵兄弟你與他有過節,實屬正常。」
顧瑾炎一臉不屑,絲毫沒有意識到他這位永安第一紈絝,比人家還要惡劣百倍不止。
大晉國位於九州南部,國土廣闊,幾乎占據整個三洲地界,可謂稱得上是九州五國中最為強大的國度。
但盛久必衰,位於九州北部的大離國,近百年以著驚人的速度成長著,本僅有一洲領土的大離竟以虎狼之勢吞併鄰國的一洲,迅速擴張國土,穩坐九州第二國的地位,甚至隱有超越大晉趨勢。
近些年,更是囂張的挑釁大晉,激發兩國矛盾,長年爆發戰爭,兩國形式,已經勢同水火。
而汪閣老卻能在這如此動盪的年代,犯眾諱,迎娶大離女子為妾,想來他在大晉定是地位不俗,而卻是十分喜愛那位大離女子的。
陵天蘇又道:「這姓汪的身邊,是不是長年還跟著一位姓燕的小姐。」
「喲呵?你還打聽到得聽清楚,他的確有一位姓燕的紅顏知己,據說近些年好事將近,那女子已經與他定下了婚約。」
顧瑾炎面上調笑著,心中不免有些擔憂,暗想他與汪子任其中過節該不會是情傷吧,不會不會,「蘇姑娘」這般有個性的女子,怎麼會看上那個不中用的紈絝。
陵天蘇心中冷笑,沒想到竟在大晉遇到了這兩位仇人,倒是也省了他一番功夫。
不得不說,顧瑾炎想偏了。
另一邊的汪子任推開懷中姑娘,一臉陰沉的看著陵天蘇。
被玄雷果炸傷的臉,至今還留有淺淺疤痕,居然在這碰到了這個畜生,上次北疆一行,他折損了四位安魄強者,還以為將這畜生永遠都留在了那湖中,卻沒想到竟然給他逃了出來,還明目張胆的出現在大晉首都,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看到汪子任的仇恨眼神,顧瑾炎不禁鬆了一口氣,看來不是他心目中所想的狗血愛恨情仇了。
「汪兄,這是怎麼了?」與汪子任同坐一桌的年輕男子察覺到他的異樣,不由出聲問道。
「沒什麼,一個跳樑小丑罷了。看我怎麼弄死他!」
順著汪子任的目光,年輕男子也看到了對面的二人,他不認識陵天蘇,可陵天蘇身旁那張可惡笑容他是一生難以忘記的,面上閃過一絲憎惡與忌憚,忙道:「汪兄,萬萬不可,我心知你心中有氣,不過那人,你是得罪不得的,不然吃虧的終究是你啊。」
汪子任毫不客氣的指了指陵天蘇道:「他算個什麼東西,也能讓我吃虧?」
年輕男子大急,顧瑾炎何時能忍受別人指著罵不是個東西,趕緊拉過他的手臂,不由一愣,道:「你說的不是顧瑾炎?」
汪子任楞道:「顧瑾炎?什麼顧瑾炎?」
年輕男子不由鬆了一口氣,道:「汪兄你長年在北方遊歷,顯待在家中,不認識顧瑾炎實屬正常,他是當今太尉顧享獨子,顧家家大業大,顧大人又是老年得子,自然更是寵愛有加,此人,你我得罪不得。」
汪子任皺眉道:「我何時說要得罪與他,與我過不去的,是他身邊的那個小畜生。」
年輕男子微微苦笑,能與顧瑾炎同坐一桌的,身份又豈會低到哪裡去,搞不好,還是個王孫貴族都有可能,你一口一個畜生,倒還真不怕得罪人吶!
似是看出年輕男子眼中擔憂,汪子任笑道:「賀兄,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不過你放心,那人就是個畜生,絕非我大晉之人!」
說道這裡,汪子任哼哼冷笑,道:「或者說...連人都稱之不上。」
見他信誓旦旦,不像誇大其詞,姓賀男子不由疑惑道:「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