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神恩,容不得你一介凡人女子相抗!」秦浩眼神冰冷,身後惡獸吞張火焰,好不嚇人,逼得下方女子身體狠狠顫抖,似是怕極了,可她沒有後退。
乞丐呸了一聲,比起女子的勇敢反抗,他竟然更為直接粗魯,寒風中,襤褸衣衫下的身體骨瘦如柴,時而傳來腹部空鳴的飢腸轆轆之音,可是此刻他忘記了飢餓與嚴寒,卑微的乞丐朝著尊貴的皇子吐出一口唾沫,怒罵道:「狗東西!」
這一下,所有人臉色都變了。
如此神征人物,人們供之奉之都來不贏,怎會有如此愚蠢之徒,膽敢辱罵?
秦浩眼神驟寒!
那乞丐『不知死活』的繼續痛罵:「不知哪個深宮內院跑出來的腌臢貨色,只會撿現成的便宜,誅妖邪?你說誰是妖邪?世子殿下?笑死大爺我了,世子上戰場,鎮天下,你這個娘們唧唧的狗東西還不知道在那個地方撒尿玩呢?」
秦浩冷道:「你這是要藐視皇權?!」
「大爺我不認什麼皇權,我只曉得,如今我能夠安然的在這片皇城之中繼續乞討,忍受饑寒的活著,這一切都是世子殿下給予的,若是沒有他,瘟毒泛濫,國非國,家非家,我連乞討的生活都不再有。」
在萬眾矚目之下,那源源不斷的信仰力灌注的下,秦浩顯得極有耐心,淡淡道:「你若想我臣服,可為王臣,不再乞討。」
那乞丐呸了一聲,笑了:「大爺我生來就是乞討的命,比起你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我寧可繼續佝僂殘軀地在地上爬。」
「很可惜,忤逆我,你連爬的資格都沒有。」秦浩不打算在繼續給他說下去的機會,手中權杖金芒一閃,頭顱滾落,咕咚咕咚,乞丐再也說不出話來。
可是,他身後的青樓女子,老人鐵匠,還有稀稀拉拉一些平凡站著的人,看到地上滾落的頭顱,嘴角那抹屬於乞丐傲慢的笑意不成消失,站在風口中的身軀依然佝僂,卻也筆直!
今日,皇城迎來第一蓬鮮血。
但所有人心中清楚,接下來,還會有人流血,因為,在這世上,蠢笨之人有很多。
老婦將手中菜刀在大腿上磨了磨,然後做出一個無意義的舉動,朝著十一皇子舉起手,最後扔出。
菜刀在空中無聲化作鐵屑粉塵,一束金光貫穿老婦的脖子,鮮血泊泊往外流淌,她撲通一聲,重重摔在地上,由始至終,她一句話都沒有說,也沒有說她為何站起來。
人群之中有人於心不忍,小心謂嘆一聲:「何苦來哉。」似悲憫,似同情,也似想出言感慨,以表自己良心未泯,深是同情難過,只是謂嘆之時,他跪伏的姿勢仍然虔誠,虔誠的有些可笑。
秦浩冷冷說道:「還有誰想死。」
老漢舉起了手,也舉起了柴刀,他說:「今日小老兒的刀抹不了你這小賊的腦袋,但是我相信,在這世上一定有人可……」
話未說完,他的胸口被一道氣浪貫穿,一個巨大的血洞出現在他的胸口裡,依稀還可以看到半顆心臟在無力跳動。
手中柴刀無力滑落,他咧嘴一笑,艱難地說出最後一句話:「你燒不死世子殿下,他才是我們真正的英雄……」
這一次,不等秦浩發話,更不等那老人咽氣,身材魁梧的鐵匠壯漢,掄圓了膀子,將手中鐵錘扔向高空。
很顯然,他是修行過元力的,如此遙遠的距離,大聲呼嘯而去,聲勢嚇人。
但是說有人知道,這是無意義的行為,他殺不死秦浩。
但對於這些站著的人來說,這並非沒有意義,他們都知道,鐵匠這麼做,是想讓那尚未咽氣的老漢看到,知道。
即便你死了,你想做卻未完成的事,會有人繼續去做,直到完成為止。
嘭的一聲巨響,鐵錘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反彈激射回來,鐵匠壯漢魁偉的身軀瞬間沒了大半血肉亂飛。
青樓之中的那幾名女子都嚇傻了,她們面色蒼白至極,身體搖搖晃晃。
可是,她們沒有停下腳步。
因為此刻,那些讓她們曾經卑躬屈膝,阿諛奉承的公子王孫們正跪在她們的面前,她們仍站在這片天空大陸之上。
還有什麼,是比這更值得驕傲的事情。
暴露衣衫下,是一雙雙潔白美麗且勾魂的大腿,她們面色蒼白,慣於賠笑求活的那張卑微玲瓏面容看到鮮血升起了恐懼的神色,可是她們在笑,聲音沙啞卻又暢快的發笑。
不似平日裡對鏡梳妝時的柔媚虛偽假笑,眼波流轉,她們生來就苦,眼波春 情可以毫不吝嗇地獻給曾經鞭打過自己,凌辱過自己的官人恩客們,在她們的生命之中,萬物皆珍,唯有媚態假廉。
她們是污泥中的賤種,不論是面對腦滿腸肥還是渾身汗臭的恩客,她們都能笑顏如花。
可當下,她們誠然仍在笑,少了幾分嫵媚風情,多了幾分明朗風清。
當人熬過了死亡的恐懼,她們將所向披靡。
有姑娘從袖子中摸出一朵紅花,纖細的手指拈下一瓣花,捻出一抹花汁,細細塗抹於眼尾唇上,使得嫵媚之中多出了幾抹妖嬈,紅色的花汁掩蓋住了蒼白的唇色,眼尾的黛色將嚴重的那抹恐懼勾出一片春意。
那一張張柔美動人的笑容,說不出的可悲又可憐。
秦浩殺死了乞丐,老婦,老漢,鐵匠,內心十分平靜毫無波瀾,直至看到這幾名女子,顫抖著身體卻仍要繼續朝他走來,然後紛紛拔出自己頭上的簪子,做著毫無意義的舉動。
為什麼?
分明她們連抵達這裡觸及他的資格都沒有?
為什麼?
如果說乞丐也有傲骨,老人也有執念,鐵匠也有俠心,那麼這幾名依靠著皮肉生意過活的下賤女子們,又再堅持著什麼?
為了一個妖邪?為了一個被神下令誅殺的世子?為了一個永遠也不可能得到的男人?
這幾個妓 女們都在做什麼?
婊子無情,戲子無義。
勾欄瓦舍,花街柳巷,是人間醜惡之地最為濃盛的,其中女子奴顏軟骨,為了苟活,低賤得能夠做出乞丐都覺得骯髒下賤之事。
如此卑微之人,有著成神登臨榮耀的機會,她們卻不去多看一眼,平日裡跪軟了的骨頭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堅固起來?
在那一張張笑容下,秦浩莫名有些心煩意亂,他冷聲道:「你們!究竟想要做什麼!!」
語氣森寒,而說話間的功夫,為了威鎮,他同時取走了三名青樓女子的性命。
柔軟的身軀倒下,很快變得僵硬。
最後,只剩下最後一名女子,她鬢間帶著一朵殘紅的花朵,隨著她顫抖害怕的身軀在風中簌簌。
秦浩漠然道:「跪下,我饒你不死,並賜你榮耀。」
那名女子沒有退下,她拿起屬於她們自己的柔軟的武器,僵硬地提起嘴唇嫣然笑著,嬌笑聲亦然止不住話語的輕顫:「昨夜,我同我的好姐妹們說,城南道觀外的桃花開了,若是可以,我們想邀請世子殿下一起去看。」
秦浩眉宇間的戾氣更深,他權杖再揮,決定給她好好一個教訓瞧瞧,金光不滅,故意不取她性命,而是在她那如花美貌的臉蛋上輕輕一帶,一聲悽厲慘叫聲灌入長風中,女子半張左臉慘不忍睹,宛若被幾道利刃劃破,皮肉翻卷。
她疼得捂住臉頰,鮮血滴答,繡花鞋卻仍是擦著地上的血跡,繼續朝他逼近。
是的。
逼近。
柔弱無害的嬌軟身軀,卻給人一種格外心寒膽戰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