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取你命

  這位來自越國的強大刀客面容僵滯地將自己的繡春刀從戰鬼魁梧的身體中抽出,漸起一蓬金色的焰血,紛灑在雪地之上,發出嗤嗤的燃燒之聲。

  黑血戰鬼充滿血絲的眼睛瞪如銅鈴,宛若青鐵般的肌膚間裂布出無數金色的血線。

  刀鋒離體,他悽厲慘叫一聲,強大的戰鬼之軀瞬間被切成無數塊,散落一地。

  揚小北呼吸緊了緊,看著消失在馬車裡的銀髮『女子』,他目光有驚艷,有震驚,啞著嗓子問答:「這是……」

  李且歌輕咳一聲,招來白馬,翻身坐於馬背之上,手提韁繩說道:

  「哥哥你不問我的意願就將我的生辰帖送入宮中,雖說那吳嬰樣貌長得好看,可他是個男人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很噁心男人。

  這美人是容秀替我尋來的『代替品』,今年的太子選妃的條件不是十分簡單粗暴嗎?

  選妃大會,正是以修為最高,實力最強者定選出越國太子妃,我特地讓容秀尋了一個年輕貌美,修為不可低於安魄境的姑娘給我用用……」

  李且歌神色複雜,謂嘆道:「只是我沒想到,她竟然找來了一個這麼厲害的。」

  揚小被目光責怪的看著自己的妹妹:「邊境戰亂,處處充滿了危險與不安,離國國師手底下的血衣軍又肆虐成性,捉活人血祭,你一個人亂闖到這裡來,哥哥真的很不放心。」

  李且歌那雙天生張揚細長的丹鳳眸微微凜寒,她冷聲道:「這些人,雖然皆是苦寒出身,甚至在那坑中躺著的,身份尚未擺脫奴籍,可即便如此,他們也是我越國的子民與百姓,縱然犯錯,自然有越國律法來處理,什麼時候輪到那群離狗來屠殺血祭!」

  揚小北無奈低嘆一聲:「你以為你來了這裡,便能夠阻止他們的屠殺?像這樣的五行戾怨祭壇,在我越國國疆之中,又豈止百數。以你這點微末道行,即便是趕到這裡,又能改變什麼?」

  李且歌冷哼一聲,驅馬來到陵天蘇那輛馬車旁,舉起手中鞭子,撩起車簾,丹鳳眼中儘是興致滿滿:

  「哥哥知道我修行之道是怎麼也修不厲害的,打架也不成,只能藉助您的名氣作威作福,調戲姑娘。

  可是你要我在知曉越國子民被人像牛羊一樣的屠宰,化為怨鬼祭山的時候,還能夠安安穩穩的醉在風花雪月之中紙醉金迷嗎?不過最後的結局告訴我,今日可沒有白來,至少我等來了這麼一位帶刺又強大的小美人。」

  說著,李且歌目光微微閃爍地探入馬車之中,就要去勾陵天蘇的下巴,將『不知死活』,四字發揮得淋漓盡致。

  陵天蘇面色青黑,沒想到自己露了一手之後,這女人還敢如此放肆?

  容秀正在盤弄他的頭髮,插上了一枚十分娘氣的白玉簪子,更襯得他姿容出色,將李且歌看得眼睛都直了。

  她摸著下巴笑道:「不錯不錯,小美人你叫什麼名字啊?」

  陵天蘇看著她冷冷吐出三字:「屈籬鳴。」

  「屈籬鳴?好奇怪的名字?」李且歌嘴上說著奇怪,可面上沒有絲毫在意,她笑了笑,道:「容秀還真是給我送了一塊寶貝來,聽說你是為了吳嬰殿下專程來的?」

  陵天蘇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吹了一記口哨,拉扯的駿馬頓時會意,繼續越國國境行駛而去。

  李且歌不依不饒的策馬同行,她試圖勸他回頭是岸,道:「臭男人有什麼好的,跟吳嬰還不如跟我好了,你別看他那麼厲害,其實就是個癆病子,我瞧他那面色啊,就是個短命相,明顯活不過二十五歲的,就算你成功殺出重圍,被他看上,要不了幾年就得守活寡了,何必如此。」

  為了挖牆腳,這貨已經無所不用其極了,本國太子殿下竟然說詛咒就詛咒。

  白馬屁股後面的楊小北臉都黑了,「且歌!」

  「行了行了。」李且歌不耐的揮了揮手,道:「知道哥哥你崇拜那太子殿下,可太子殿下又怎麼了,太子也不能跟我搶女人啊。」

  揚小北氣急:「什麼搶女人,且歌你也是……」

  話說到一半,他看到風雪之中妹妹那隻緩緩招動的手掌,他眼瞳微微一縮,終究還是將呼之欲出的嚴厲言語咽入腹中,一個人生悶氣。

  陵天蘇忽然問道:「為何說吳嬰是癆病子,他身體很不好嗎?」

  李且歌見她竟然同自己主動說話,頓時眉飛鳳舞起來。

  「那可不,我也是今年才知曉吳嬰原來自幼身患隱疾的,以前藏得極好,可是如今經常在面見朝臣商議正事的時候發病,藏都藏不住了。」

  陵天蘇蹙起眉頭,心道自己回歸人間不過才短短一年,一年前從趙荷口中得知吳嬰每隔數月便會發寒症一次,這才過去多久,間隔便已經如此頻繁了嗎?

  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心中沉吟了片刻,便吩咐容秀道:「將帘子拉下來吧,雪大,好吵。」

  不等容秀親自動手,馬車外的李且歌就笑眯眯地將車簾給放下來了。

  見她識趣,陵天蘇剛鬆一口氣,行駛的馬車忽然一沉,仿佛有重物壓下,很快,車廂門口的帘子被一隻握著猩紅皮鞭的素手給掀開。

  陵天蘇瞧得仔細,那素手雖是生得勻長好看,可他仍是察覺到了她手掌骨骼有些細微的扭曲錯位,看起來倒像是陳年舊傷了。

  風雪灌入進來,將陵天蘇的臉色也一寸寸吹冷了下去,「誰讓你進來了?」

  李且歌瞥了容秀兩眼,自己尋了一處空地坐下,施施然的將皮鞭放下,一雙丹鳳眸彎彎格外嫵媚:「你讓容秀放下帘子,不就是邀我進來的嗎?」

  這是什麼歪理?

  陵天蘇冷冷道:「出去。」

  李且歌目光很直白,翹起一隻大長腿輕輕蹭了蹭陵天蘇的小腿,笑道:「怎麼,容秀沒跟你說,要你以怎樣的身份入宮選秀?」

  現在陵天蘇聽到選秀二字都反胃地厲害。

  容秀按住他的手背,安撫輕笑道:「這次選秀人選非常嚴格謹慎,事關未來越國皇嗣傳承,尋常官家女子都未必有資格進宮試道,且歌她不一樣,她是吳嬰太子心腹揚小北的妹妹,若是你以她近親身份,入宮是沒有半分問題的。」

  陵天蘇蹙眉道:「楊小北在越國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必然格外引人注目,他的妹妹又如此張揚,身邊近親人員怕是早已被越國暗探給打聽的一清二楚,如今突然多出我這麼一位人物來,怕是才不妥。」

  「如果是我李且歌的話,哪有什麼不妥。」李且歌笑眼彎彎:「成為我的情人,自是無人懷疑。」

  不等陵天蘇變臉,她及時補充了一句:「當然,自是對外宣稱的假象,你這般厲害,我即便是想強迫你,也沒那本事不是?」

  李且歌手掌托腮,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放心,我李且歌想要得到的人,需得心甘情願才是。」

  陵天蘇看著容秀,面無表情道:「我討厭這個身份。」

  容秀瞬間懂了他話中的意思,笑眯眯地看著他:「不可以哦,且歌被男人接近會吐的。」

  李且歌迷惑道:「這話什麼意思?我被男人接近會吐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陵天蘇胸膛劇烈起伏了一下,想了想家中的新婚妻子,還是強行忍下了這口惡氣。

  如夜時分,馬車一路疾行,從荒蕪的越國邊境,逐漸行至城深草木繁華之地。

  而陵天蘇也終於體會到了李且歌這個身份的重要與方便,在經過各方都城要塞關口出,縱然是越人都要接受繁複的盤查與搜身,一旦身份形跡可疑,皆會被亂箭射殺,法不容情!

  而陵天蘇這輛馬車裡坐著李且歌,馬車外跟著揚小北。

  莫說是盤查了,城主都直接被驚動出來,浩浩蕩蕩地迎接隊伍如長龍一般,恭敬將他們接迎進去。

  暗中試圖打探陵天蘇與容秀的各方勢力,也不得不收起自己心中的心思。

  令陵天蘇驚奇不已的是,類似于越國邊境以凡人血祭生魂的場景即便是入了城,也極為常見,當地官員竟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態度似默許。

  在城中,陵天蘇並不方便出手暴露實力與身份,好在揚小北多次出手,以及好幾次,城中都會及時出現玄衣衛,將那些猖獗的離國邪修殺退。

  對此,民間傳言,說是太子吳嬰掌權無道,仍由離人侵占越國子民,而那玄衣衛,則是出自與璋皇子麾下實力,方諭衛。

  曾經名不經傳,空有實名的皇子,卻是在如今逐漸驚世盛名,深得民心。

  甚至在鄉僻民間,還有尋常人家百姓,摳摳扒扒,擠出一些合資的錢財來,為這皇子搭建供奉廟宇。

  璋皇子的讚譽之聲與吳嬰太子的謾罵之言,竟是成了一種微妙的正比。

  陵天蘇對于越國皇家之事,自然絲毫不敢興趣,催促著李且歌,十日之內便接連跨越了數十座城池。

  第十一日,終於抵達越國皇城首都。

  皇城風雪更寒,攏於都城上方的天穹如蓋,大雪如羽,越國皇城幾乎淹沒在一片雪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