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怎能錯過

  陵天蘇一下子就怔在了原地,幽瞳迷惑而震驚,似是辦響也沒反應過來她此話何意。

  直至容秀那張秀眉的面容生氣絲絲笑意,他總算才將這句話給琢磨過味兒來。

  一張白皙的俊顏頓時青紅交加:「開什麼玩笑!我是男兒身!」

  獻計色誘為真,只不過色誘的主人從美人死士換做了他,何等荒唐!

  「知曉世子是男兒身,這一點世子妃想必再清楚不過,只是由世子親自出馬,此事勝算很大,這樣一來,也不必擔憂徒贈犧牲,縱然是事情敗露,以世子殿下的能力,想必也有辦法全身而退。」

  容秀又從懷中取出一株漆黑的草植,微笑道:「此草名為將軍鬼泣草,太子吳嬰是三途河鬼嬰的傳說想必世子殿下也有所耳聞吧,鬼泣草本就是萬鬼克星,而此草卻是鬼泣草中的珍品將軍,世子將此草碾磨成汁,下進酒水之中,餵他服下,縱然吳嬰實力通天,也難逃世子殿下的手掌心了。」

  陵天蘇心頭古怪,雖說是正常獻計,可為何此話從她口中說出來,倒是讓他更像是江洋大盜採花賊下蒙汗藥,暈翻姑娘家再打包打走似的。

  可是!

  吳嬰並非姑娘家!

  而他也非採花賊,反而還要扮做女人!

  這如何能忍!

  陵天蘇正要發作,容秀便已經將手中鬼草塞進他的掌心裡,盈盈笑道:「世子殿下難道不為世子妃殿下考慮一下嗎?不過是扮成女子,又不是真的要您在吳嬰太子身下承歡,此時唯有你知我知,容秀不說出去,誰又能夠知曉。」

  陵天蘇一腔怒言在聽到『世子妃』三字的時候又生生的咽了下去,面色鐵青的接過將軍鬼泣草。

  憋了半天,才悶悶道:「你若說出去,我掐死你。」

  容秀靦腆一笑,目光卻是閃爍著異樣興奮的光,似是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世子殿下卸下白衫換羅裙的模樣。

  陵天蘇捂額無力長嘆一聲:「七日後出發,前往越國。」

  話說,吳嬰應當不會這麼不長眼,放著那麼多女嬌娥不去喜歡,一眼相中他吧……

  容秀背脊挺直,振奮道:「請務必讓容秀隨殿下一同前往!」

  世子女裝,怎能錯過!!!

  看著那雙眸都是小星星的容家小姐,陵天蘇忽然有了一種上了賊船的錯覺。

  陵天蘇決定七日後前往越國,並非有意推演,容秀在他眼中看出了某種自信。

  京都發生雙頭疫命案,刻不容緩。

  他定下七日之約,很顯然,是想在這七日內,徹底解決掉這場雙頭疫的隱患。

  ……

  ……

  夜色深了,一輪明月灑下千縷銀絲,月華如水,輝映著閣樓院落的笙歌漫漫,燈火輝煌不夜天。

  冬雪未停,合歡宗內的妖嬈舞女雖不善體修,未著冬衣也會感道體寒涼霜。

  可是她們不畏寒涼,因為每一名舞女在歌舞演奏完畢之後,都會投入男兒熾熱的懷抱之中,索求溫暖。

  堂下千盞琉璃燈延綿成一片燈海,交織嬌媚女子的柔嫩雪肌,應襯著她們妖嬈性感的調笑之聲。

  時而會有羅列在桌案之上的珍饈美味被男子展袖拂開,空出餘地,抱著懷中佳人,當場行那魚水之歡。

  這裡是合歡宗,男人的天堂,在這裡,不論你是瀟瀟君子,還是嚴守書生,一入合歡不夜城,滿身矜傲皆不再。

  採補雙修的功法波動吹舞著琉璃燈盞,伴隨著場間男子似是痛楚又似歡愉的無力低喘,歌聲緩緩,樂聲飛旋。

  白玉樓階盡頭,宛若懸於天闕之上的寧靜閣樓,似乎與這人間極樂之地格格不入。

  有醉酒男子,試圖窺探傳聞中合歡宗年輕宗主的閨閣全貌,借著酒意,跌跌撞撞爬上白玉高樓。

  場中,有合歡女弟子見之,紛紛會心一笑,目光微嘲,卻也不去阻止,冷眼旁觀這臭男人如何自取其辱。

  果不其然,樓階尚未爬過三層,便被一股奇異的力量震盪開來,高高噴血倒飛出去。

  骨頭都不知斷了多少根,趴在地上哀嚎不止,看身上服飾,黃金腰帶,金色蛟龍發冠束髮,顯然是一名出身高貴的貴胄王權子弟。

  他咳血連連,痛苦與酒意熏得他失了理智,伏在地上怒吼道:「一個合歡宗的浪 貨婊子賤貨!也敢如此自命清高,都不知和多少男人雙修過了,裝清傲高潔給誰看!當真以為和那葉陵睡過你就傍上了一個好大的靠山?!」

  四周歡愉歌聲漸漸止了,紅毯上的舞女也止了舞步。

  高台之上,湫樂手掌壓住琴弦,悅耳勾魂的琴音消散在了雪夜之中,似笑非笑地看著地上狼狽的青年。

  一些合歡宗女弟子們,紛紛露出了譏誚的目光,如同看待小丑一般看著那個男人。

  這一年來,總是不缺乏一些喝酒鬧事不長眼的東西。

  尋常鬧事者,依著她們合歡宗妖女的脾性,自是不會客氣,直接勾上榻,採補得讓他們一個月下不來床。

  而今日這種,直接太歲頭上動土的,到還是難得一見頭一回。

  看著傢伙的打扮,想來是天子膝下的某位得寵皇子,莫不是以為仗著自己皇子的高貴身份,在永安城的地界之上,就無人敢拿他怎樣了?

  他莫不是忘了,一年前打宗主主意的那位雙子君,狂傲如他這般的龍族強者,至今都不敢踏足永安城半步。

  感受到了旁人的譏誚注視,那名男子咳出口中的淤血,環顧四周,看著那些伏在女人身上的世家公子,朝堂老臣,都朝他投來的看愚蠢之徒的目光。

  他胸中憋著欲望與火氣,厲指懸於高月之下的閣樓,反唇相譏道:「看什麼看!大家都是男人,你們敢說你們不想睡上頭那位!呸!敢想不敢做!真當那婊子是什麼神仙人物!說得好聽是葉陵的女人,說難聽點,不就是區區一個玩物,不錯!葉陵是當眾揚言她是他的女人,可是他回來近乎一年時間了,你們何時見他來過一次合歡宗!」

  場間男人都怔住了,竟是發現他說的不無道理。

  葉家畢竟還是葉公說了算,家教森嚴,縱然在宮廷夜宴之中世子放下一番漂亮的狠話。

  可是合歡宗出身的妖女比起勾欄瓦舍的女子還要放蕩不如,怎麼可能入得了葉家門府。

  倒也難怪,這一年間,世子對這妖女不聞不問。

  青年皇子血染紅唇,醉醺著一雙猩紅的眸子,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神情淫邪陰厲:

  「她蘇邪是長得好看,是個男人看了都會心動,可那又如何,雲泥終有別,她娘親就是合歡宗的一個賤貨,不知道跟那家野男人生出來的野種!泥污再怎麼洗,也是黑髒的貨色,葉家已經有了一個世子妃了,縱然是丑如厲鬼,命不久矣,他葉陵為了維護他葉家世子的好名聲,甘願守在那醜婦身邊寸步不離,也不願到此與你春風一度!」

  場面逐漸躁動起來,青年皇子的一襲話勾動了不少男人心中的燥熱。

  若是葉家世子當真已經將這妖女遺忘,不受重視,那是不是意味著,他們都可以且試一試合歡宗宗主的香艷之名?

  氣氛一下變得蠢蠢欲動,空氣都多了幾分火熱沉熾的味道。

  青年踉蹌幾步,捂著傷痛斷裂的肋骨,另一隻手則賊心不死地朝著白玉樓階方向招著。

  仿佛蘇邪就站在那裡,他一臉淫笑道:「葉陵不懂憐香惜玉的,在他那裡,你連成為妾室的資格都沒有,不如來好生服飾本皇子,服飾的盡心盡力了,本皇子一高興,便封你一個側妃好了。放心放心,縱然你同那葉陵睡過,本皇子也不會嫌棄你的,在本皇子這兒,好生將你妖女的本分之事做好,妖給我看,本皇子定當重重有賞。」

  手掌剛招兩下,一道陰惻惻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妖女?還真敢叫啊?你以為世子殿下的警告之事說說而已的嗎?」

  青年男子脖頸間的寒毛根根炸立而起!

  還未等他瞪大眼眸,身前一道寒芒掠過,手臂齊間而飛,還尚未感覺到疼痛,他便看到一抹含著金線的窄細長刀在琉璃色的燈光下如電如雷。

  啪塌一聲,手臂落地。

  染血的刀鋒斜斜一振,在雪白的地毯間留下一串晶瑩的血珠子。

  「啊!!!」青年皇子慘叫倒地,捂著斷臂傷口,目眥欲裂地看著身後貌不驚人、胸前繡著一枚金葉的黑衣男子。

  「葉家影侍!」

  「在合歡宗內,怎會出現影侍!」

  「他是雲長空!葉陵世子的親信近衛!」

  「葉……葉陵世子的親信?怎會出現的如此及時?」

  他們沒有忘記,在那場夜宴之中,葉家世子殿下放下的狠話:在這世上,只有他一人能夠喊她妖女,若有旁人敢對她道出妖女二字,必然拔舌相報。

  而方才這位皇子殿下便喊了一聲妖女,葉家影侍雲長空便出現了。

  出現的如此及時,這豈不是意味著,世子殿下一隻有派影侍時時刻刻地關注合歡宗?

  什麼玩物妖女,身份低賤?!

  他們心中各自暗罵。

  差點被這傢伙帶進溝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