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對不起,我平了

  「呃……我是新來的黃侍,林統領被派遣到至了前線,如今葉公派我來照顧你,屬下自幼服食過異果,百毒不侵,對鬼子菩提有著一旦的抗性,世子妃殿下不必憂心。」

  心中百感交集。

  曾經,可是駱輕衣在他面前自稱屬下,尊稱他為殿下的。

  如今倒是反了過來。

  緣分因果這種東西啊。

  當真是奇妙得緊。

  駱輕衣眉頭微蹙,面容有些冷淡疏離。

  她艱難抬手推開陵天蘇的手臂,往身後退了退。

  然後又試探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身體,察覺到自己此刻衣不遮體,面色更是難看一分。

  她攏了攏衣衫,問道:「你是男是女?」

  啊……

  這神態,這舉止。

  若他承認自己是男子,怕是下一刻就要將自己驅逐出去。

  呃……雖然初見時知曉她是個淡然的性子,卻沒想到,對待其他男子竟是冷淡到了這般地步。

  陵天蘇無奈,只好做一會女人,在她手臂上輕輕寫著:「女。」

  駱輕衣身子明顯鬆懈下來。

  想來也是,葉家當是不該分派男子來照顧她。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說出了心中的費解:「為何你胸這般平?」

  陵天蘇頓時滿頭黑線,一口氣差點沒轉上來,面色一時青一時白。

  憋了半天,他只好繼續認栽,寫著:「家境苦寒,跟不上營養,便……平了,還望世子妃殿下莫要……嫌棄。」

  好絕望……

  真的絕望……

  駱輕衣面上閃過一絲憐憫,剛放下的手繼而又抬起,攏了攏自己的衣襟,似是憂心打擊到這位平胸姑娘。

  她道:「你今年多大了?」

  陵天蘇老實回答:「今年剛滿十七。」

  駱輕衣一臉寬慰:「不妨事的,你尚且年幼,王府膳食不錯,莫要挑食,等我有空了為了開兩幅方子,定能變大的。」

  陵天蘇接下來一句話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我是你夫君要什麼大胸,你學醫每日就是為了觀人是否元陽尚在,開方子造福女子胸量的嗎?平日裡怎麼見你沒有這般不正經。」

  當然,這番話她還是聽不見。

  陵天蘇頹然得在她掌心寫著:「勞世子妃殿下掛心了,我其實不太在意這個的。」

  駱輕衣露出微笑:「你這孩子倒也灑脫。」

  你……這……孩……子?

  陵天蘇都不知從哪裡開始吐槽得好了。

  為什麼要用這種老媽子的語氣和他說話?

  「咳咳……不過方才你說蘇九兒姑娘醒了,究竟是怎麼回事?」兩三句話的功夫,睡眠一夜養出來的精氣神顯然已經撐到了極限。

  她面上已經透露出遮掩不住的憔悴與痛苦,體內的鬼子菩提之毒顯然也開始動盪快要壓抑不住。

  她平日裡都是一個人,林淡心身為玄侍統領,日理萬機,兩國交戰,前線所需玄獸更是供不應求。

  作為首領,縱然是遠在皇城,肩上的擔子不可謂不重,自是沒有更多的時間陪她聊天逗悶。

  想今日這般清晨醒來,有人願意耐心地坐在她身邊陪她說說話,已經是極為久遠的事情了。

  所以她強忍著頭疼欲裂的痛楚,也要將鬼子菩提之毒外溢的時間延緩幾分。

  換做旁人,她未必會如此。

  可不知為何,面對身前這個不知模樣聲音的新來小黃侍,她有一種莫名的依賴情緒,想同她多說一會話。

  縱然,聽不到她的聲音,也是極好的。

  陵天蘇看出了她強忍的舉動,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將體內元力徐徐渡入她的體內。

  駱輕衣道:「沒用的,鬼子菩提之毒,並非元力能夠化解壓制,你這是無用……」

  話尚未說完,體內沸騰如岩漿般的鬼子菩提之毒竟然逐漸冷卻沉積下去,一時之間,無法造次。

  順著手掌徐徐渡入身體之中的元力說不上有多強大,卻是有著一種難以明喻的生生不息的神奇力量,竟是對那鬼子菩提有著莫大的鎮壓效果。

  陵天蘇在她手心裡寫著:「此舉只是暫時能夠壓制住鬼子菩提不爆發,殿下莫要在折騰自己的身子胡亂扎針了。」

  駱輕衣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普通人可沒有辦法輕衣壓制住鬼子菩提之毒。

  陵天蘇寫道:「我師父是雲海碧生閣的西閣長老,自幼習得一些人間沒有的醫道法門,只是十四歲那年犯錯被貶至人間,終身無望回歸,人間流轉,無家可歸,後幸得葉公收留,這才成為黃侍。」

  胡謅之言,他信手拈來,面不改色,編得頭頭是道。

  他已經打定主意,輕衣體內所中之毒急不得,唯有抽絲剝繭,穩定毒素,再另尋他法根治。

  鬼子菩提之毒本就棘手,後她又服下冷炎靈蓬。

  冷炎靈蓬雖然能夠緩解鬼子菩提的催命爆發,但其本身所盛應龍龍焰,直接吞下入腹,本就有著極為可怕的破壞力。

  兩股力量交織在一塊,稍有不慎,一步行錯,極有可能讓她這副身子化成劫火,灰飛煙滅。

  不等駱輕衣答話,陵天蘇無比慎重地在她手心一筆一划寫著:「輕衣,今後由我來照顧你。」

  駱輕衣此刻並未察覺他的稱呼已經悄然從殿下變成了輕衣,她苦澀一笑:「照顧我?可是蘇九兒姑娘已經甦醒,我……」

  陵天蘇寫著:「你也會好起來的,相信我。」

  駱輕衣輕笑出聲,銀絲般的白髮垂蒼散余身後。

  她撫了撫自己的臉頰,說道:「我雖然目不能視,卻也知曉自己如今的模樣定然丑如惡鬼,你說你照顧我,對著這麼一張臉,難道就不害怕嗎?縱然是林淡心,她夜間都不敢來我房間的。」

  陵天蘇怔怔地看著她,忽然伏下身子,在她額間落下一個極其輕柔的吻。

  她此刻感官大弱,為了能夠讓她貼切的感受到,陵天蘇印上一吻,久久未起身。

  那濕潤溫軟的觸感清晰地傳達給了她。

  無需任何言語,行動代表了一切。

  駱輕衣雙眸微睜,似是驚訝極了。

  就這樣,葉家世子妃身邊就此多了一名平胸小黃侍近身照顧。

  對此,葉家人皆是心照不宣,對於那名小黃侍的身份止口不提。

  葉沉浮亦是心中寬慰至極,所說這孫子並非自己帶在身邊養大的,索性德行未失,是一個重情重義的好孩子。

  陵天蘇歸京已有五日。

  這五日以來,他將神魔光陰捲軸之內所記載著屬於自己的記憶盡數收拾了一遍。

  他這一世,不懂醫術藥理。

  但值得幸運的是,在姜雲深那一世,他是一名藥修,上至君王丞相,下至鄉野小兒,他手中所醫治之人,數不勝數。

  懸壺濟世十五載,最終醫者難自醫,終是在二十五歲那一年,命喪於詭術詛咒之下。

  姜雲深也曾經名動天下,收萬人愛戴,死後卻也不過一張涼蓆,置身荒野,千里孤魂,無處話淒涼。

  百年之後,再也無人記得『姜雲深』三字。

  雖說如今未必能有當年的絕佳醫術,可記在腦子裡的醫經藥典,卻是通過神魔光陰捲軸拾了回來。

  鬼子菩提之毒在於掠奪人體生機,毒素入體,便會以骨為根,以筋為脈,以血為養,在人體之中駐紮生根。

  毒液會以一個強橫的姿態侵占宿主的身體,順著脈絡禁錮化身無數根須侵蝕,駱輕衣此刻肌膚表層所浮現出的毒斑,便是鬼子菩提之毒所經過之地。

  一旦毒同時侵蝕心臟靈台,便會將宿主吞噬殆盡,化作一顆鬼子菩提樹,培育下一代至毒果實。

  如今有冷炎靈蓬壓制,暫時將毒素全部積壓在了體內,並未深入靈台心臟。

  可她畢竟是凡胎之身,無法徹底煉化冷炎靈蓬的藥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