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二章:鎮壓九尾(第八更)

  阿綰清涼地尾巴在他腕間滑動著,眼神複雜道:「那可是上古妖神,縱然是當代神尊也不得不畏懼三分的絕世凶物,它與日月同生,天地共壽,食以天地萬靈精華,古老神聖的龍族也曾經淪為他口中精食,縱橫妖界萬載時光,就連妖王也拿他葉陵公子何以認為阿綰有如此勇氣,敢去向妖神復仇,葉陵公子又何以來的勇氣,承諾阿綰願幫助阿綰復仇?」

  她雖聽到陵天蘇這語氣說得隨意,但若是真到了某一天,她重踏妖界疆土,去尋那位上古妖神,他必然不會袖手旁觀。

  敢染妖神惡果的,世間絕無僅有。

  陵天蘇朝著這座巍峨宮殿的黑暗深處走去,銀髮在血夜淒風之中無不醒目,他抬手伸入袖子裡壓住阿綰的尾巴,似是要糾正她這一認真就胡亂搖尾巴的壞習慣,他道:「一個能夠自殘容貌眼睛,剔妖骨埋魔骨的姑娘,我不認為她是一個沒有勇氣的人,至於我……」

  陵天蘇笑了笑:「我不喜歡欠人人情。」

  阿綰先是怔楞良久,隨後小小聲地說道:「其實不算欠人情的,方才我輕薄了您,算是扯平了。」

  陵天蘇揚起眉角,這帳竟是這麼算的?

  他扯了扯阿綰的尾巴,嘴邊浮現出一抹笑意來:「輕薄是一回事,我可以將你吊起來抽鞭子教訓,至於方才你助我逃離危困,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聽到他居然還有要將自己吊起來抽的打算,也不知是真的還是故意嚇唬自己,阿綰澀澀發抖道:「我又不是偷窺男子沐浴的女淫賊,吊起來抽鞭子是不是過分了些?」

  陵天蘇想了想,深以為意道:「也是,還不至於淪落至這一步。」

  阿綰聽他這話似是意有所指,不由大為好奇:「葉陵公子你莫不是被女淫賊窺視過?」

  陵天蘇不禁回想起了長生殿外,屋檐上那明亮火熱的目光,他微嘆道:「年少時的噩夢,不提也罷。」

  阿綰聲音猶帶憐憫:「這人莫不是師尊吧?」

  陵天蘇噎滯了一下,無語道:「自然不是,蒼憐可沒有你說的這麼無恥沒節操。」

  阿綰嘆息:「也是,師尊性子霸道,她若看上的東西一般都是直接上手,那日破廟之中,葉陵公子便在師尊手—里—頭吃了大虧,好可憐。」

  她故意將『手裡頭』那三字拉得長長的。

  陵天蘇頓時惱怒了:「你皮癢啊!」

  ……

  ……

  黑壓壓的一大片烏雲傾頭壓下,妖尊大人雪衣潔白不染塵埃,反手一劍斬出,滌盪出一道長如亘古的青冥劍氣。

  壓城的烏雲席捲而空,她一步踏入九幽旋渦之中。

  小貓兒手持巨大的暗生聖鐮,緊跟而上,體內氣機節節攀登,縱然一身境界修為只有安魄,可她卻能夠得心應手地使用手中聖器,一時之間,天地萬鬼幽畜,難進她身。

  就連九幽之中,幽紫大陣內的逆輪氣象,一入她周身三尺之圍,盡數被撕裂成風。

  惡術難對她造成半分影響。

  蒼憐為她盪清前路,她為蒼憐斬去惡術氣象。兩人一番合作下來,竟是極為輕鬆地便深入幽紫大陣中來。

  陣眼處,幽冥夜晦,幽紫大陣散發著萬道重重陣光,每一道陣光猶如天柱一般,都附著一股強大匪夷所思的磅礴力量,絲毫不弱於雷劫之威。

  二人剛一踏足此地,陣光劇烈閃動,化作數道紫色雷蛇朝著二人轟殺而來。

  蒼憐手掐劍訣,騰騰黑炎纏繞上太古劍身,不等那堪比天地雷劫之威的紫電雷蛇近身,劍氣高亢激昂,將陣光生生斬碎百道。

  她目光驟然一凝,只因在陣光之中,有一血衣女子,氣機萎靡趴伏在地,自她身下,盪出一片鮮血,陣光每一次閃爍,都會將那一片鮮血震起成漫天血霧,幽鬼沐浴在血霧之中,竟是漸漸凝出實質身體。

  女子四肢皆被釘上一根亘長粗大的黑柱,黑柱上達鏡像九幽,長得令人心驚看不到盡頭。

  她伏在地面之上,看不清是何模樣,只見得她黑髮零散,後生九尾。

  蒼憐心臟一震。

  是妖狐。

  還是九尾妖狐!

  她便是小妖兒口中那位必須要救的女子麼?

  雖說此女看不清是何模樣,渾身浴血趴伏在地,不過遠遠觀望而去,也能夠依稀可見其身姿玲瓏妙曼,想來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傾世美人,不然……也不會讓她的小妖兒這般激動心念不已。

  想到這裡,蒼憐心中仿佛有個盛滿酸澀液體的小罐子被打翻了,想她一代妖尊,盛名七界,竟然也會有一日,去救自己男人的女人。

  這叫什麼事!

  雖然心中百般不願,甚至因為不愉快的情緒,絕美的面容間甚至都騰起了一股陰鬱的戾氣。

  但她仍是一劍破開重重陣光,去解救陣中女子。

  恢復神遊境的她縱然實力強橫無匹,可這裡畢竟是九幽鏡像之地,逆輪萬象乃是大輪明宮所出的上古吞噬惡咒,縱然有小貓兒護法,禁咒力量難近她身,可這萬道陣光亦不是吃素如此好破的。

  蒼憐心中掛念陣眼中的女子久經廝耗下去,命不久矣,攻擊也不由急促激狂了起來。

  如此一來,周身元力盡數投注與攻擊之上,自身防禦力自然是大為衰減。

  有好幾次,陣光化雷,七繞八繞宛若被一隻無形的力量牽引著,長眼睛一般,繞開蒼憐手中攻擊,撞在她的肩頭之上,直徑劈開一道焦黑的痕跡,劈開肉綻之下,鮮血浸紅雪衣。

  蒼憐咬了咬牙,漆黑入夜的眸子閃現出幾抹凶光,感應到那股熟悉的氣息,她抬首看向天空。

  灰袍獵獵,風帽之下,是一張陌生的女子臉。

  可那泛著青色惡毒光芒的眼睛,卻是叫人再熟悉不過了。

  「青狐。」她那飽滿誘人的紅唇中,漠然吐出兩字。

  青狐背倚著九尾狐女子身上一根亘長黑柱,眼神冰冷含怨死死盯著陣光之中那位風姿卓然的妖尊大人。

  見她容顏如故,身姿傲然臨夜,一代容華妖尊之姿,縱然青狐披著她的身份五百載,騙過了世人與魚生,在這一刻,時隔五百年重見妖尊真容風采。

  她便是知曉,她幻得了她的臉,卻是一輩子也不可能成為真正的妖尊。

  畫皮難畫骨,畫骨難畫心。

  東施效顰,說的大抵便是她了。

  一股沒由來的焚天怒火在青狐胸口中烈烈燃燒,燒的她五官扭曲,雙眸猙獰:「我便知曉,你沒那麼容易死!也好,也好,死在我手裡頭,才是最好的!」

  時隔今日,蒼憐再見青狐,見她這副姿態模樣,不知何為,心中竟是再難升起半分恨意。

  她心中想著,此刻青狐變得這般醜陋扭曲地步,說到底,皆是因為愛,愛而不得將她逼做了這般叛逆的模樣,實難讓人再生恨意,只是叫人覺得無力得可憐。

  就在方才,她見到九尾妖狐女子的那一瞬,她忽然發現其實她有些理解青狐了。

  原來,天下女人皆是一樣的。

  修煉室結界之中,她無聲觀摩小妖兒與旁的女人耳鬢廝磨,歡愉低喘,看到小妖兒為別的女人撕心裂肺,苦苦哀求。

  她想,自己的心其實是痛的,是酸的,是漲的。

  只是痛歸痛,酸歸酸,漲歸漲,她不會變得像青狐這般,可憐墮落,無人問津。

  她是太古妖尊蒼憐,是彼岸閣閣主陸姬晨。

  她天生而來便是霸道的,強大的,上了手的小妖兒,那便就是她的。

  小妖兒上了手的女人,也只能由她來欺負!

  所以,當她看到青狐倚在那名九尾狐女子身上黑柱時,漆黑的眼眸已經冷成一片夜色。

  她緩緩抬首間,卻是宛若瞰望眾生渺小:「滾下來!」

  淡淡三字落定,天地滾滾震撼,妖尊氣場蔓延千萬里,飽含雷霆一怒,似呈萬古極夜的漆暗眸子大睜之際,令人戰慄的龐大威壓橫掃開來,將九幽一片幽冥暗鬼震滅!

  青狐面色驟然蒼白,身體一震,唇角緩緩淌下一道鮮血,已然負傷。

  灰袍招展落下,她拭去唇角的血跡,驚於蒼憐的強大。

  雖然觀得蒼憐體內妖骨已盡復,但妖魂仍是受損大半,並未補足回來。

  故而此刻蒼憐雖是實力恢復至神遊境,卻並非巔峰,而是初境。

  但是她怎麼也想不到,她們二人同為初境,竟然會被對方的氣場壓製得如此絕對。

  青狐雙眸戾然:「該死!若非阿綰那個賤人陷害於我,我那具得來不易的肉身又豈會損爛!」

  為了重複肉身,她境界由巔峰生生跌境至了初境。

  若是巔峰狀態,沒有妖魂的妖尊大人又豈能在她面前放肆!

  「你還有臉提阿綰。」青狐脖頸驟然一痛,蒼憐瞬息而至,扼住她的脖頸帶起她的身體直徑撞入一道陣光之中。

  嘭的一聲巨響,紫色的陣光炸出悶雷之聲,青狐背後衣衫血肉炸裂,噴濺的鮮血立馬又被陣光撕裂成霧。

  她痛苦地抽動嘴皮,雙手齊用用力抓住蒼憐的手腕,面色很快憋得漲紅,可青狐嘴角卻是在扭曲地張揚笑著,聲音嘶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