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伯煬和宗賀堂在李雙越的帶領下,來到了教坊司的另一座樓宇——花魁樓。
花魁樓是教坊司的花魁們經常演出的地方。
沈伯煬和宗賀堂進來的時候,花魁樓大廳里的位置已經坐滿了人。
這些人無一不是京城有權有勢的王公貴族。
在花魁樓的三樓的樓閣里,一扇窗戶半掩著。
一位容貌傾城,身姿妙曼的絕色美人正坐在窗前,輕撫琴弦。
美人指尖靈動,彈奏出一曲令人沉醉的曲子。
沈伯煬抬頭,目光越過窗戶落在這位絕色美人身上,眼前不由得一亮。
這,就是教坊司的花魁嗎?
這般容貌,比之葉紅菱也絲毫不弱啊!
而且相比葉紅菱的溫和嫻雅,眼前這個女人的身上更多了一絲勾動人心的純欲。
明明生著一張清純絕美的臉龐,可卻總能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一股若有若無的魅惑之感。
一顰一笑都牽動著在場所有男人的心弦……
台下,那群王公貴族們臉色燥紅,眼裡升騰著炙熱而貪婪的光芒。
仿佛像是飢餓的野狼盯上了一頭弱小的小羊羔一般。
一曲終了,大廳里的王公貴族們依舊一副痴痴的模樣。
似乎還沉浸在剛才那美妙的音符中,情難自拔。
「王爺,她就是陸巧雲。」宗賀堂對沈伯煬輕聲說道。
沈伯煬聞言,點了點頭。
這時,大廳里一個年輕人目光灼熱的盯著陸巧雲,大聲說道:
「陸姑娘,在下國子監監生陳燦。你說過只要有人能為你留下來的畫寫一首讓你滿意的詩,就能成為你的入幕之賓,徹夜長談。」
「此話可當真?」
陸巧雲來到一個席位上坐下,聲音溫和的說道:「奴家確實說過這句話,自然是當真的。」
那叫做陳燦的年輕人聞言,目光盯著陸巧雲美艷的容顏,心裡一陣火熱,迫不及待的說道:
「那在下斗膽一試,請問陸姑娘留下來的畫所在何處?」
陸巧雲淡淡一笑:「請陳公子稍等。」
在場的人看到這一幕,全都是一臉懊悔。
似乎在後悔自己反應太慢,讓陳燦搶了先機。
不一會兒,就有教坊司的小廝將一幅畫作展示在了眾人身前。
只見這畫作之上,乃是一座荒山,幾道古樹殘影,以及一襲青衫……
整個畫面透著一股悲沉,蕭瑟之感。
這時,窗前的陸巧雲紅唇輕啟:
「這幅畫是奴家遊歷乾州泰興山的時候一位老先生所送,奴家見畫上沒有留字,就想為此畫尋一首絕世詩詞。。」
陳燦一聽,臉上露出大喜之色。
他身為國子監的學生,詩詞之道,他擅長啊!
「呵呵,請陸姑娘稍等片刻,請容在下思考片刻。」陳燦壓住內心的喜悅,說道。
周圍的人看到陳燦的表情,心裡不由得一緊。
陳燦是國子監的學生,這兩年名聲鵲起,頗有學識。
作一首山水詩,根本難不了陳燦!
眾人一想到陳燦馬上就要拿下陸巧雲,成為她的入幕之賓,眾人就不由得痛心疾首。
「完了,陸姑娘這才剛出道,就要便宜陳燦那傢伙了嗎?」
「陸姑娘怎麼會想著用對子來考陳燦,糊塗啊!」
片刻過後,陳燦眉宇間閃過一抹喜色。
有了!
陳燦起身,醞釀了一下情緒,然後緩緩念出了作的詩:「只有天在上,更無山與齊。」
「舉頭紅日近,回首白雲低。」
聽聞此言,大廳里的人雖然頻頻點頭,但臉上卻沒有露出太多的表情。
這詩還行。
陳燦的聲音剛剛落下。
就看見一個模樣清秀的書生站起身來,說道:「呵呵,陳兄佳作,景文佩服。」
「陸姑娘,在下這裡也有一首詩。還請陸姑娘品鑑。」
陸巧雲一眼就認出來了書生的身份。
李景文,文國公府的世子。
「呵呵,李世子請說。」陸巧雲微微一笑,輕聲道。
陳燦見自己的風頭被搶,眼底閃過一抹不悅。
但李景文身份尊貴,他也不敢當場表露。
李景文沉吟道:
「一壑風煙醉眼賒,尋幽偶爾過僧家。」
「危岑古佛苔侵座,復徑人稀棘礙車。」
「林木冬深無片葉,鐘樓日暮有群鴉。」
「茲游未盡粗豪興,聊寫新詩紀歲華。」
聽聞李景文念出這首詩,在場的男人們都是一臉凝重。
李景文不愧是文國公的傳人,這詩寫得有水平啊!
陸巧雲今夜怕是要不保了啊……
陳燦臉色一沉。
有李景文在,他沒希望了。
李景文見周圍眾人的反應,臉上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他抬頭看向陸巧雲,微微說道:「陸姑娘,你覺得我這詩如何?」
大廳里一片寂靜。
都在緊張的等待著陸巧雲的答案。
陸巧雲要是點了頭,那她今夜就屬於李景文了……
陸巧雲臉上露出一抹淡雅的微笑:「世子文采非凡,不愧是文國公的傳人。」
「這首詩是做得很好的,但……」
「奴家覺得這首詩的意境,與這幅畫並不契合……」
嗯?
李景文的詩竟然不合陸巧雲的心意!
在場的男人們頓時又高興了起來。
李景文沒機會,那他們的機會不就來了!
於是,又有幾人相繼念出了自己的詩作。
可三樓上的陸巧雲依舊是頻頻搖頭,溫言婉拒。
一時間,大廳里的氣氛從一開始的激動,興奮,期待,到最後變得凝重起來。
大廳後排的角落裡。
宗賀堂撇了撇嘴,說道:「還以為能夠看到一出王公貴族大打出手,爭相競搶陸巧雲的好戲。」
「沒想到一首詩就把這些人攔住了。」
沈伯煬看向宗賀堂,淡淡說道:
「你行的話你上去來一首。」
宗賀堂聞言,被噎了一下:「咳咳,我你還不知道?讓我查案子或許還行,讓我整詩詞歌畫……著實是為難我了。」
陸巧雲的目光環顧了一番四周,見無人再有新的詩作,於是溫聲道:
「諸位現在做不出來也沒關係,大家可以回去慢慢想。」
「等想出來了再來告知奴家,奴家的承諾依然有效。」
聽到這話,大廳里的男人們都是神色一松。
只要還沒有人進過陸巧雲的房間,他們就還有機會!
陸巧雲起身,對著眾人欠了欠身體,道:「諸位,奴家有些乏了。就不陪諸位了,希望諸位今天在教坊司都能夠盡興而歸。」
就在這時,宗賀堂連忙起身,開口道:
「陸姑娘且慢。」
眾人看向宗賀堂。
嗯?大理寺少卿宗賀堂!
陸巧雲也將目光落在了宗賀堂的身上,柔聲細語道:
「宗少卿莫非也有詩作?」
宗賀堂聞言,連忙將一旁的沈伯煬拉了起來:「不是我,是靖王要見你。」
大廳里所有人都將目光看向了沈伯煬。
沈伯煬懵了。
宗賀堂,我干你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