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伯煬目光幽幽的看向沈南鈞，道：

  「我問你，何為王道？」

  沈南鈞不假思索：「君主以仁義治天下、以德政安撫臣民，無偏無黨，謂王道蕩蕩。」

  天啟帝點頭，回答得還算中規中矩。

  沈伯煬微微皺眉：「何為霸道？」

  沈南鈞再道：「以武凌弱、以武伐交、以武立國、以武治邦。」

  沈伯煬眉頭皺得漸深：「何又為天道？」

  「不為堯存，不為桀亡，謂之天道。」沈南鈞從容回答道。

  沈伯煬沒有再問，臉上卻是流露出了不滿意的神色。

  天啟帝在一旁聽著，對沈南鈞的回答相當認可。

  他不明白沈伯煬為什麼還會露出不滿之色。

  沈南鈞也看出了沈伯煬的表情，弱弱的問道：「皇叔，難道我答得不對？」

  沈伯煬道：「你答得很對，典籍上的先賢們是這麼總結的。」

  「不過這些都太墨守成規了些……」

  沈南鈞好奇道：「那皇叔認為什麼是王道呢？」

  沈伯煬身上突然爆發出一股殺氣：「不聽話的，殺掉！」

  天啟帝心頭一驚，好重的殺氣！

  沈南鈞皺眉，片刻後頓悟大喜。

  「那皇叔認為，什麼又是霸道呢？」沈南鈞追問。

  沈伯煬霸氣道：「聽話的，也殺掉！」

  天啟帝愣住了：好荒謬的言論！

  「何為天道？」沈南鈞眼睛發亮。

  「一邊殺，一邊高喊『天誅之』。」

  「……何謂儒家之道？」

  「殺之前告訴對方一聲。」

  「……何謂帝道？」

  「我要你死，你就必須得死！」

  越聽，沈南鈞的眼睛越有神。

  天啟帝麻了。

  他開始有些後悔讓沈伯煬教導沈南鈞了。

  這他麼的哪裡是教沈南鈞變強啊，這分明是在教沈南鈞殺人啊！

  可問題是沈南鈞還聽得津津有味的，甚是出神。

  要是讓沈南鈞跟著沈伯煬學。

  他幾乎可以想像得到——數年，十年過後，沈南鈞會變成什麼樣的可怕存在。

  百官伏跪在地，瑟瑟發抖。

  而坐在皇位上，渾身充斥著殺戮之氣的沈南鈞就像一頭暴虐的惡龍……

  沈伯煬看向沈南鈞問道：「你想選哪條路？」

  沈南鈞聽了，糾結了許久。

  「皇叔。我，我可以都選嗎？」

  小孩子才做選擇，我沈南鈞全都要！

  沈伯煬正要開口。

  「咳咳咳！」

  天啟帝忽然劇烈咳嗽起來。

  可不敢再讓沈伯煬教下去了，否則要出亂子啊！

  沉浸在教學之中的沈伯煬叔侄二人連忙看向天啟帝。

  「皇兄，你怎麼樣，還好吧？」

  「要不要叫太醫？」

  沈伯煬連忙說道。

  天啟帝患有嚴重的肺癆。

  發作的時候會劇烈咳嗽。

  天啟帝很快就恢復了過來，然後說道：「我沒事。」

  「吃飯吧。」

  沈伯煬愣了一下，點頭道：「好。」

  沈南鈞也明白了什麼，不再提剛才的事。

  叔侄，兄弟，三人圍在桌前。

  一邊吃一邊說笑，整個過程，融洽而舒適。

  吃完飯後，沈伯煬在王澋的陪同下往皇宮外走去。

  途中，沈伯煬看見了一個女孩。

  十六七歲，沉默寡言。

  女孩遠遠的站在亭子裡，對著沈伯煬行了一禮，臉上帶著一抹濃郁的感激之色。

  「王大監，那位是……」沈伯煬有些不解的問道。

  王澋連忙回答道：「回王爺，那位就是文熙公主。」

  沈伯煬恍然。

  文熙公主是他皇兄當年遊歷江湖的時候，與一位江湖中女子所生。

  不過說來也是奇怪，他那皇兄明明很喜愛文熙，可卻將她鎖在深宮庭院之中，更是從來不去探望。

  沈伯煬沖文熙公主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就離開了。

  沈伯煬離開後，沈南鈞回到東宮，腦海里卻一直都在回味沈伯煬剛才說的話，思緒萬千，目光閃爍。

  他這個皇叔……身懷大才啊！

  ……

  沈伯煬前腳剛到靖王府。

  後腳楚崢就找上了他，並且交給他一封信：

  「王爺，這是柯……側妃送來的。」

  沈伯煬眉頭一皺，接過信封，道：「柯笑妍就是柯笑妍，側什麼妃？」

  楚崢聞言，恭敬道：「是，屬下明白了。」

  沈伯煬拿著信，回到了房間裡。

  他看了一眼信封，猶豫了一下打開。

  只見上面寫著——

  沈伯煬，你身上被我下了雙生媚蠱。

  要想活命，明天就到浮梁酒樓來。

  過時不候！

  沈伯煬眉頭一皺。

  他被柯笑妍下蠱了？

  沈伯煬的腦海里不由得浮現出原主和柯笑妍相遇相愛的記憶……

  當初原主和葉紅菱正是琴瑟和鳴，如漆似膠的恩愛時候。

  可柯笑妍一出現，就全變了。

  原主就像是中了毒一樣，對柯笑妍那是寵愛有加，恨不得每天都和柯笑妍膩在一起。

  以原主忽然冷落葉紅菱，轉而投向柯笑妍的變化來看，他還真有可能被柯笑妍下了蠱！

  「楚崢，去請李太醫。」

  楚崢閃身而出：「是，王爺。」

  片刻後，李太醫匆忙來到沈伯煬身前，恭敬道：「下官見過靖王，靖王急召下官前來，可是身子不舒服？」

  沈伯煬淡淡道：「替本王瞧瞧，本王是否被人下了蠱。」

  李太醫聞言，瞳孔一緊。

  他連忙上前，替沈伯煬檢查起來。

  約摸一炷香時間過後。

  李太醫額頭上升起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會王爺，您體內……的確有一條蠱蟲。」李太醫聲音有些顫抖回答道。

  沈伯煬體內被人種了蠱，他上次就看出來了。

  但他不想惹事，所以就沒聲張。

  沈伯煬眉頭一皺：「可有辦法除掉蠱毒？」

  李太醫「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渾身顫抖，道：「下官無能，您體內的蠱毒非常厲害。」

  「下官沒有辦法祛除，還請王爺恕罪！」

  沈伯煬揮了揮手：「下去吧。」

  李太醫如蒙重赦，連忙道：「多謝王爺不殺之恩！」

  李太醫連忙起身離去。

  沈伯煬盤坐在地，運轉皇道心經仔細檢查起體內的情況。

  遺憾的是，他並沒有查出有蠱蟲的痕跡。

  沈伯煬心頭一沉。

  柯笑妍從哪裡得到的蠱毒，以他三品下的境界，竟然都查不到絲毫跡象！

  楚崢來到門外，問道：「王爺，可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沈伯煬沉吟道：「你發動宗人府的情報網，查一查柯家這些年都和什麼人來往。重點關注那些江湖人士！」

  「我懷疑當初我和柯笑妍相遇，並非偶然！」

  聽聞此言，楚崢眼睛一眯，寒光閃爍。

  「屬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