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苗子
當年是調查過原心手機曾經聯繫人的，包括發出的訊息，流量的使用。那時候流量還不太方便，原心開通之後也就是看網文，還看的不多。其他聊天程序她也不怎麼用，還是簡訊發的多。這些都通過通信公司調查的很清楚，但唯獨沒有在原心手機上看到她發給鄭寧的消息，而調查資料上，通信公司提供的單據上，也沒有這條簡訊的數據。
是原傑申請，懷疑鄭寧，但在鄭寧這邊確實沒有調查處什麼，就把重點又放在原心這邊。技術人員再次做調查，統計了全部的流量數據，發現數字對不上，這才發現了數據缺失的情況。重新在通信公司調取數據之後，這才看到了當年原心發出去的被刪掉的簡訊數據。原傑直接就再次申請，也對鄭寧當年的通信數據展開調查，就發現了鄭寧刪掉的原心發給他的簡訊的數據。
就算不知道原心到底給鄭寧發了什麼，但原心肯定是發了。鄭寧隱瞞了這件事，刪掉了簡訊，還銷毀了手機。而鄭寧到底是如何刪掉了通信公司提供給警方的原型的流量數據這點，就應該和鄭寧的警員父親，鄭志，是有關係的了。但鄭志是另一個轄區的警員，也根本不接觸原心的案子，當年調查的時候，他就完全沒參與。
但鄭志依舊停職接受調查，儘管他一直說自己不知情，但案件還在調查中，他說不知情也不能提供當年不在場的證明，警方也暫時沒有他的任何證據。
直到鄭寧承認殺害了原心，也沒有交代他父親知情與否。只說是自己趁著父親不在，拿了他的密碼，在他辦公桌上的電腦上操作的。這話也是挺有意思的。他沒有證明他父親的清白。因為當時鄭志或許不知道，但過後有沒有發現異常，誰也說不準了。是故意放縱還是知情不報，甚至有意遮蓋包庇，都是說不準的。那時候依舊缺少這部分證據，只能通過推演，交給審理法官裁奪了。最後經手了這份通信調查結果的其他警員，都受到了批評懲戒。
然後這裡有一場重頭戲，就是張隊長審訊原飛，問他為什麼要清洗原心的屍體。因為如果不是原飛的徹底清洗，讓罪證線索都沒有了，原心的案子也不會沉寂十五年，差點就成了懸案。對於原飛的回答是滿臉真誠的疑惑，我女兒髒了啊，我不給她洗乾淨，還算是個父親嗎？
「這段播出的時候，觀眾絕對是罵街的。」仙君對這個本子，印象最深的就是這段。
一個父親對於完美女兒的偏執，湮滅了他的人性，更毫無親情可言。
「這個到時候可以引導一些窒息父母這種熱門話題。父母對於孩子的私有物化，就是一種病態。」仙君都想好怎麼營銷帶話題了。
「.」和你們這些資本推手拼了。
蔡蔡心裡翻個白眼，這類話題能熱門起來，大家共享傷口得到些許治癒和鼓勵是挺好的，但好些都是編故事就挺噁心的，總有種愚弄他人痛苦的嫌疑。不過網絡大環境好像就是這樣的，話題都是這麼帶起來的，蔡蔡不理解，但反正她也不參與。只希望有些真情實感的發言，可以得到真正的理解和鼓勵，而不是給資本推手的做數據。
她自己沒有這方面的煩惱，也不用手機，但周青他們會抱著手機看這類話題，哭得稀里嘩啦的。梅章也說粉絲群里也會有類似的分享，結果私信過去問需不需要幫助，十個里有九個是編的.
蔡蔡不理解好好的過日子編這種痛苦的經歷是為了什麼。要是為了賺錢，也還算可以，但要是為了博同情收割別人的痛苦，就有點.
這和虐待狂區別不大吧？都是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快樂。
蔡蔡曾經這麼問過仙君。得到一聲輕笑，告訴她，閒的難受就打遊戲去，別攙和別人的痛苦和快樂。
哦。資本推手就是在攙和或者說，製造別人的痛苦和快樂。這也是一種市場需要了。
蔡蔡腦內跑馬了一下，發現仙君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摸摸鼻子，看什麼看。
陸可可對營銷的事也是挺熱衷的，她就是喜歡搞事，喜歡看觀眾們的反應。她年輕那時候，哪有現在這麼花樣百出的營銷手段啊，大家還挺很樸實呢，就砸錢打GG，誰稍微拿戀情炒作一下，都會被罵呢。後來有同行靠著營銷釣魚空軍佬除了魚釣不到其他什麼都釣得到的人設，以一段釣到炮彈交給警察叔叔得到表演的視頻，忽然異軍突起了，作品沒出圈，導演自己先出圈了，帶動了自己沉屍好久的老作品也出圈了，自己兒子女兒也都入行了，新作品還沒上線，就三輪播出都賣出去了。
當年這件事真的就仿佛驚雷一樣，在他們導演圈炸開了花。關鍵是那個導演還是無心插柳的那種。這更加襯托的那些用各種醜聞秘聞炒作的導演們，無用且悲哀了。那之後，資本也好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似的，開始搞新的營銷了。各大影視平台也都更繁榮了.
娛樂行業的發展，就是一份營銷方案的報告。古代還有各種小報和話本子戲本子搞營銷呢，甚至還能生出一個戲曲種類，再看現代這些帶話題的營銷手段，其實還挺弱的，起碼也沒發明出什麼新東西。
和仙君聊了幾句營銷的事，陸可可就再次問蔡蔡想不想參演，就是原心這個角色。
蔡蔡搖頭，知道仙君也是好意，但路上仙君也沒說什麼，更沒有囑咐她一定要演個角色，以蔡蔡的經驗，這就是她可以直接拒絕的。
陸可可故意嘆口氣，「其實原心這種白月光的角色，要的就是一種惋惜感。越是外型好的演員演出，就越會有惋惜感。但我也要說實在的，這個角色確實還不夠資格請你出馬.」不過，「你要是拍原心這個角色，想怎麼表現這個惋惜感啊？」
蔡蔡之前已經說了不少了，這時候也沒什麼不好開口的，「這要是我拍的話，就是怎麼普通怎麼來。就是，很普通的少女，不用多美麗，不用多優秀，就普通，認真上學，認真生活，憧憬未來，身邊有發小兒，有愛慕者，有家人，有興趣愛好，就是個很平凡的，實際生活中最普通的那種女孩子。惋惜不一定非要發生在美麗多才的少女身上，我覺得這會給人一種，就是因為她很美麗，所以才會被掐死的錯覺。」
「之前我看過不少劇本，都有這種美麗有罪論的劇情，我看劇評，實際生活中也會有女孩子會對打扮自己感到羞恥。藝術加工上，把毀滅美好來展現悲劇，這種落差感，確實會給觀眾很大的衝擊，但衝擊之後呢？反正我長得不好看，我很安全，反正只要我不打扮，我就很安全，反正有長得好看的人吸引壞人，我很安全」
蔡蔡看著沉思的陸可可，「越是普通的生活，我覺得才會越有代入感。比如原心，看起來，是個普通認真的少女，家庭幸福，朋友友愛，但真實的情況確實父親冷血無情，母親裝聾作啞，朋友小心思一堆，愛慕者是個暴力狂自私鬼，看著自己長大的鄰居們禽獸不如就是看似平凡和諧普通，其實一窩一窩的蛇蠍畜生」
陸可可下意識的摸摸手臂，好的，別說了，好恐怖.
仙君無語的看著蔡蔡，「你最近都看了些什麼啊？」
蔡蔡咳了下，沒看什麼啊，「是導演問我啊，我就隨便說說」
陸可可看了眼副導，副導抬頭，表示已經記下來了。陸可可也沒廢話，「回頭我給你加個編劇的名兒。你這個版本的原心，比我那個版本的更好。看來偷懶真的不行啊」後浪這麼兇猛，直接就給她拍在沙灘上了。
蔡蔡趕緊拒絕，「真沒必要，我就是隨口一說。我不說您也想得到.就幾句話，您聽進去了是我的榮幸。加名字什麼的真不用真不用啊.」她是真的不想做什麼編劇。總覺得這些大人們在哄著她玩似的，不然怎麼就這麼瑪麗蘇似的，她隨口說點什麼，就成了最好最棒的了，好假啊。
陸可可看出來蔡蔡是真的在拒絕，也就算了，總不能招蔡蔡討厭吧，「那我就給你弄了最感謝對象好了」
蔡蔡猶豫下，這個其實也不用。但仙君已經替她答應了。仙君的想法是總不能讓蔡蔡白跑一趟。
他原本也沒打算真的就讓蔡蔡在這個小短劇里演個什麼，主要是受到陸可可的委託和公司這邊的決定，介紹蔡蔡和陸可可正式的見個面。原本公司的意思是找個時間，弄個更加正式的場合，但仙君覺得沒必要，正好這時候蔡蔡閒著，陸可可也不怎麼忙，也不會被拍到引起討論，就這麼直接見面，隨便聊聊，最好不過了。
陸可可有項目要開的事，不是秘密。她閒著的時候都有見不完的人接不完電話，有項目之後，媒體狗仔都在堵她。要是這時候被公開了蔡蔡和陸導正式見面的消息，對雙方都是不利的。事以密成。
現在這個見面，就算被公開了，也不會有多少人緊張，之後再把蔡蔡過來玩順便幫陸可可改劇本的消息放出去就好了。最好找陸可可團隊裡的人爆料
仙君獨自盤算著，陸可可已經拉著蔡蔡選原心的扮演者了。
「是不是要找個學生氣重的啊？」
「影視劇里的學生氣和現實里的學生氣差太多了。」蔡蔡嘖了聲，還是放棄學生氣這個東西吧.她就沒在圈內見過有真正學生氣的同行.真的，不誇張。那些能有文藝氣質或者書卷氣質的同行，就算很不錯了，起碼在影視劇里演個學生，不靠妝造和台詞，觀眾一眼能看出來這是個學生。反應，影視劇里的學生氣角色，多半都是依靠表演，演出清純天真懵懂衝動執拗傲慢等這些直接和年輕掛鉤的特質。
再次的，就是妝造和台詞了。學生頭，書包，很瘦，校服，說話基本靠吼等。其實有時候演員能不化濃妝，站姿挺拔不挺胸撅屁股，就很好了可到底是有大量的學生角色，都是一言難盡的.
蔡蔡懷疑按照陸可可的想法，弄出來的角色，也會有點一言難盡的。
「您不會是想偷懶，弄個女學生模板那種吧？」校服或者淡色連衣裙，長發或者馬尾，書包可愛掛著玩偶，無時無刻手裡都要拿本書，說笑的時候捂嘴，有風下雨就傷感，銀鈴般的笑聲
「.」陸可可大聲否認，怎麼可能！！不過，「這和角色就那麼幾場戲，弄個模板也不算過分吧？反正重頭戲也不在模板造型這些地方嘛。」
蔡蔡點頭，是的，「那就不要拍了啊，角色美好幸福的地方都交給其他角色，讓他們講述原心的美好幸福，結果正是他們畜生不如毀了原心。然後就把原心在臭水溝里的畫面和吊在半空的畫面拍出來，剪輯的時候混著剪，製造反差，視覺和感覺畫面對比都有了」
陸可可一個勁的點頭，是是是，對對對，就是這樣，我就是這麼想的！
「.」仙君出去接電話，陸可可就拉著蔡蔡繼續選演員。圈內都傳說蔡蔡有點金手，選的人特別有紅相，萬千就專門會找蔡蔡選藝人培養，陸可可也想蹭一下這個玄學。
蔡蔡先說清楚，她不管藝人品行和演技，只按照她想的原心的樣子選人。
陸可可表示沒問題，隨便你選。
蔡蔡再次有種被哄著玩的感覺。難道這些大導演都有這種哄人玩的愛好？
看了一圈陸可可提供的照片庫，都是三百六十度素顏大光明大頭照和上白下黑修身穿著的全身照，無修圖無特殊打光。很有國內藝人簡介的風格了。除非特殊要求，一般都是這種簡介，直白明了。國外呢，基本都是化妝加比基尼，除非特殊要求，極少會有素顏或者生活照，但會有一大堆推薦人。國內雖然也有推薦人，但誰也不會寫出來。含蓄嘛。
最後蔡蔡選出一個，叫李芸芸，很小女生的好聽名字，但從照片看，卻是個刺頭的那種。頭髮梳成大光明，都能看到立起來的頭髮絲。就從頭到尾，都寫著生機勃勃的那種。但膚白眼睛又圓又大，身高寫著一六五，很有那種幼犬的可愛味道。演普通學生原心，蔡蔡覺得很合適。自以為生活幸福的小女生，就該是這個樣子的。然後等她被殺害後，死氣沉沉毫無生機的臉，才會更有衝擊力。
陸可可直接就對接上了蔡蔡的導演腦電波。讓副導去聯繫看看，過來試個鏡，也不用多好的演技，鏡頭裡看著還可以就能用。
想著不能錯過這個機會，陸可可就把自己團隊合作的某個經紀公司推給她的藝人們，都給蔡蔡看了一遍。
給蔡蔡看的驚嘆不已。
不是，現在藝人們不是都挺卷的了嘛，怎麼還會有這種資本家醜孩子的新人出現呢？娛樂圈又倒退了？
「您確定這是藝人簡歷？」不是工作人員簡歷？
陸可可其實也沒細看，剛才蔡蔡看的時候跟著看了下，她比蔡蔡還驚訝呢。
不對啊，「這都是那邊公司著重推薦給我的，說都是好苗子.」可這都是什麼苗子？蔥苗都比他們水靈好看！！
蔡蔡不想評價別人的外表，但想做藝人，美不美且不說，起碼樣貌要周正。這個周正怎麼理解呢，就是觀眾看電視上演那些嘴歪眼斜尖嘴猴腮肥頭大耳，壞人惡人相的演員，其實現實里都是長相十分不錯的，人群中也很打眼的那種。這就叫周正。說的再嚴苛點，普通人的上限長相，就是藝人的下限長相。也就是所謂的骨相。好看的人，變成骷髏，都是最好看的那個骷髏。
樣貌基因就是這麼殘酷，現實。
現在圈子裡動刀的藝人都很少，大家都在卷，拼先天基因和後天鍛鍊，有那些放飛自我的，也基本都是六十歲以上的藝人們。外國也一樣很卷。蔡蔡見到的，都是天然優秀基因還卷到極限的同行，冷不防看到好像倒退了好幾十年的娛樂圈那時才有的，資本家的丑孩子，真的給蔡蔡驚到了。重點是，人介公司還說這是好苗子什麼苗子？
「您合作的這個公司，選人的標準，真的，好復古」
和蔡蔡不同，陸可可是確實經歷過資本家醜孩子衝擊的那代人，那時候，她在顯示器後面，看著畫面上丑到歪瓜裂棗的演員，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麼長成這樣還能被力捧，真要是帶資進圈也就罷了，但真不是，就跟他是哪個資本的救命恩人似的，就非要捧他。身高一米七五，穿鞋一米八，脫鞋撐死了一七二，五五分的身材，還是個五頭身的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