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我送總裁進監獄4

  因為袁思思這事兒,王華芝被氣個半死,吃完飯到了床上,翻來覆去都睡不著,一時想到將來左鄰右舍的非議聲,一時又想到那個生下來就被抱走,送去別人身邊的女兒,唉聲嘆氣了大半宿,才勉強合眼。

  袁寬躺在她身邊,什麼話都不敢說,只當自己是個啞巴,反正這麼多年都忍過來了,還差這一件兩件的事兒嗎。

  第二天早晨,袁寬起床去做飯,王華芝心不在焉的吃了幾口,就出門去上班,剛剛走出小區,迎面就開過來一輛麵包車,等她回過神兒來,就發現自己已經飛到了半空中,劇痛猛然襲來。

  「撲通」的一聲悶響,王華芝摔到了地上,血順著她的口鼻不要錢似的往外淌,人抽搐了幾下,眼神都渙散了。

  那輛麵包車轉了個彎,從她腿上軋過去,揚長而去。

  這會兒正是上班的點,這個老舊小區里住的大半是上班族,很快就有人發現了半死不活的王華芝,幫著打了急救電話。

  就這麼會兒功夫,王華芝腦袋下邊兒聚起了一片小小的血色湖泊,周圍也沒個懂醫術的,更不敢隨意碰她,要是被賴上了,那可說不清楚。

  王華芝不是什麼善茬兒,貪小便宜,嘴碎,愛嚼舌根,整個小區的老頭老太太都認識她,這會兒都圍上來指指點點的看熱鬧,居然還有人拍了發朋友圈。

  也就是王華芝這會兒快不行了,否則但凡她有能力,就得跳起來跟對方大戰三百回合。

  袁寬剛坐上公交車,褲兜里手機就響了,聽完腦子裡「哄」的一聲,臉都白了,趕忙朝司機道:「師傅,我老婆出車禍了,前邊停一下車,叫我下去行嗎?」

  司機倒也沒難為人,靠邊把車停下,還說了句:「慢點啊,注意安全。」

  袁寬心亂如麻,胡亂說了聲「謝謝」,就趕緊往回跑,還沒到小區門口,就聽見手機又響了,摸出來一看,是主管經理打來的。

  「王總,真對不起,我得請個假,」哪怕對方看不到,袁寬也下意識的開始點頭哈腰,臉上帶笑,一個勁兒的道歉:「我老婆出車禍,今天我恐怕過不去了,對不住啊……」

  「沒事兒,」王總客氣的說:「好好照顧你老婆吧,以後你都不用來了。」

  袁寬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他急忙解釋:「王總,這真不是我編的,我老婆真出車禍了,你要是不信,待會兒我拍個病例給你……」

  「老袁,咱們也共事這麼多年了,要不是逼不得已,我也不想難為你,你們家是不是得罪人了?」

  王總說:「有人托我給你帶個話,說這只是一個開始,你們要是不見好就收,可沒好果子吃。好了,話我帶到了,剩下的你自己掂量。」說完,他利落掛掉了電話。

  得罪人了?

  就自己家這點分量,能得罪誰?

  袁寬腦袋木了半天,終於想起昨天妻子跟自己說的事,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人到中年,他已經沒了年輕人的銳意進取,只想著得過且過,混過一天是一天,這會兒沒了工作,以後該怎麼辦?

  去大公司應聘,他沒學歷,能力也平平,去小公司應聘,一把年紀了,跟剛畢業的搶工作,不嫌丟臉嗎?

  真叫他去掃大街,做環衛工人,他又拉不下這個臉來。

  袁寬煩悶的抓了抓頭髮,心裡忽然有些痛恨女兒多事,被人強/奸了難道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嗎?非要鬧成現在這個局面。

  現在好了,她把自己親媽害死了,又害的自己沒了工作,一家子喝西北風,滿意了吧?!

  這個惹禍精!

  袁寬忍著心火到了小區門口,就看見救護車已經來了,正把人往車上抬,王華芝腦袋腫的跟個血葫蘆似的,都看不出本來面目了。

  他心頭一跳,不是懼怕,而是覺得有些解恨——誰能想到罵遍全樓無敵手的王華芝,也會有這麼狼狽的時候呢。

  這想法只在心頭閃了一下,很快就消弭掉了。

  「等等我,我是她老公!」袁寬大喊出聲,叫住了救護車,自己小跑著上去,跟著一起到了醫院。

  王華芝被推進了手術室,袁寬則被護士領過去簽字,他剛要下筆,忽然遲疑了一下,猶豫著小聲問:「治療費……」

  周圍亂糟糟的,護士沒聽清楚:「您說什麼?」

  「沒事兒。」袁寬勉強笑了一下,在上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走到等候區去坐了一會兒,又摸出手機來,給趙琴打了個電話。

  ……

  燕琅聽趙琴說完,差點笑出聲來,系統更過分,哈哈哈哈笑的跟失心瘋一樣。

  它說:「這他媽的是神助攻吧哈哈哈哈哈哈!」

  燕琅沒說話,看起來像是呆住了,趙琴有些擔心,扶住她肩膀,認真道:「思思,你媽媽出車禍,很可能跟你這件案子有關,但這並不意味著你要對此承擔責任。」

  「你是受害者,你媽媽也是受害者,你們都是無辜的,」她溫和道:「有罪的是犯人,是撞你媽媽的人,你沒有錯,別覺得自責。」

  「老師說得對,」燕琅微微笑了一下,然後又板起臉來,說:「他們簡直是喪心病狂,居然叫人去撞我媽媽,可即便這樣,我也是絕對不會屈服的!」

  趙琴欣慰的看著她,贊道:「思思,你真的很堅強。」

  閆博下樓去開車,準備帶著她們倆去醫院探望王華芝,燕琅拿了外套,正準備出門,手機卻忽然響了。

  又是一個陌生的本地號碼。

  她接起來,照舊點了錄音鍵,就聽對方用含著笑意的傲慢聲音說:「袁小姐,收到我們送給你的禮物了嗎?你喜歡嗎?」

  「你們這群畜生!」燕琅憤怒道:「有種就沖我來,為什麼要害我爸爸媽媽?!」

  對方得意洋洋道:「話不能亂說,袁小姐,你有什麼證據能證明這件事是我們做的?當心我們告你誹謗。」

  「我不會去銷案的,絕對不會!」燕琅氣憤道:「我倒下去,還有我爸爸,還有我媽媽,甚至於還有我弟弟,你別指望一手遮天!你們這群畜生,都會有報應的!」說完,她也不聽對方回話,冷冷的掛斷了電話。

  趙琴心疼的看著她,堅定道:「別怕,老師會陪著你的。」

  燕琅哽咽的點了點頭:「老師,謝謝你。」

  紀城的秘書聽見電話掛斷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禁不住呆了幾瞬,他實在是想不明白,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哪來這麼堅定的信念,即便親媽被車撞了,親爸也丟了工作,還一心要堅持下去。

  「骨頭很硬嘛,」他譏誚的笑了笑:「那就再下點猛藥好了。」

  「她不是有個弟弟嗎?」秘書叫了下屬過來,吩咐道:「去,給那小子點顏色看看,也叫他姐姐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一手遮天。」

  ……

  歐陽靖帶著風似的、蹬蹬蹬上了二樓,門都沒敲,就直接進去了。

  「楊處長,」她臉上帶著怒色,不平道:「證據已經提取到了,監控也清楚的拍到了嫌疑人的臉部,為什麼還不能申請緝捕?」

  楊處長重重一拍桌子,冷著臉說:「這就是你跟上司說話的態度?連門都不知道敲?!」

  歐陽靖被他噎了一下,心不甘情不願的低下頭,說了句「對不起」,又繼續道:「楊處長,我建議即刻緝捕犯罪嫌疑人紀城。」

  「紀城前不久剛被評選為本市十佳青年之一,媒體也將他視為年輕企業家中的領頭羊,沒有得到確切的證據之前,動他影響太壞,一旦事情發酵,你能付得起責任嗎?」

  楊處長喝了口茶水,打著官腔道:「歐陽啊,我能體會到你的心情,但也希望你不要因為個人情緒,而影響到案件的偵辦。你這個樣子,真的很叫我懷疑你的專業素養。」

  歐陽靖被他這副無恥嘴臉驚住了,怔楞一會兒,居然不知該從何反駁才好。

  她被氣笑了,咬牙切齒道:「楊處長,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正把她所有的希望寄託到我們身上,我們應該給她公道,法律也應該給她公道,你身上還穿著警服,說這樣的話,不覺得很可恥嗎?!」

  楊處長皺眉道:「歐陽靖,注意你說話的態度!」

  歐陽靖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瞭然點點頭,說:「楊處長,你收了紀城多少好處?」

  楊處長厲色道:「歐陽靖,我最後一次警告你,馬上出去,不然,我會以誹謗的名義起訴你!」

  「我不會就這麼放棄的,你等著!」歐陽靖牙根緊咬,丟下這麼一句話,轉身離去。

  楊處長恨恨的將面前文件摔了,想了想,又打電話給下屬的副組長:「歐陽靖這個同志,做事情有幹勁是好的,只是太過情緒化,反而容易把事情搞砸……對的,對的,我覺得她不適合在刑警隊繼續待下去了,還是把她調到檔案室那邊去吧,叫她磨磨脾氣,鍛鍊一下,玉不琢不成器嘛,哈哈哈。」

  ……

  從趙琴家到醫院要經過警察局,因為之前的那個電話,趙琴和閆博產生了些許擔憂,先帶著燕琅到了警察局去問情況。

  遇上這種事情,趙琴不想聲張,悄悄打個電話給歐陽靖,問她案情進展到哪一步了。

  歐陽靖已經接到了職務調動的通知,沉著臉搬了東西到新的辦公室,接到電話之後,她沉默了幾秒鐘,說:「我們到警察局旁邊的咖啡廳見吧。」

  幾個人匆匆碰面,短暫的寒暄之後,歐陽靖三言兩語將事情解釋清楚,然後就低下頭,不再吭聲。

  鐵證如山,本來是十拿九穩的事情,可到最後,居然連第一步都沒走出去。

  她覺得很愧對面前這個小姑娘。

  「對不起。」

  「對不起。」

  兩句「對不起」同時響起,說話的兩個人都怔了一下。

  歐陽靖嘴唇動了動,歉疚道:「小妹妹,你不用跟我道歉,是我對不住你……」

  「我知道,姐姐你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燕琅認真的看著她,說:「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被調到檔案室去。」

  「檔案室也沒什麼不好的,」歐陽靖笑著打個哈哈:「清閒,還安逸……」

  「原本,我是無論如何都要堅持下去的,但是到了這一步,卻覺得想退縮了,紀氏集團那樣的龐然大物,也不是現在的我所能抗衡的。」

  茂盛的綠蘿將這個角落與別處隔開,燕琅壓低聲音,說:「歐陽姐姐,我能求你一件事情嗎?」

  歐陽靖道:「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幫忙。」

  燕琅懇求道:「從酒店收集到的證據,包括體/液、毛髮鑑定、現場分析、監控記錄,以及對周圍人的筆錄,你能悄悄複製一份,帶出來給我嗎?」

  「這些就在警察局裡,隨時都能查到啊。」歐陽靖下意識說了一句,想起今天楊處長曖昧不明的態度,忽然反應過來,心頭一寒。

  她鄭重的點一下頭,說:「紙質記錄和電子記錄都有,現在來不及了,你們留個地址,下班之後我給你們送過去。」

  「謝謝你,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燕琅再三向她道謝:「如果那位楊處長始終阻攔緝捕紀城的話,也請你不要再堅持了,為爭一時意氣而犧牲自己的前途,不值當。」

  歐陽靖聽得心酸,眼眶發燙:「可是,可是……」

  「我不會放棄的,到死也不會,但在勢弱的時候,保全自己是最好的做法,」燕琅站起身,圍上了圍巾,向她說:「姐姐,你要耐心的等一等,我也一樣。公道不是從天而降的,要自己去爭才可以。」

  歐陽靖定定的看著她,仿佛在她平靜的雙眼底下看出了什麼,她忽然笑了一下,站起身抱了燕琅一下,說:「小妹妹,你一定要加油!」

  燕琅說:「你也是。」

  出了咖啡廳,幾人就此別過,閆博心緒煩躁,從懷裡取出根煙,點上之後,慢騰騰的抽了起來。

  「怎麼會有這種事?!」趙琴氣的流眼淚,憤憤道:「證據確鑿,也不能將那個畜生繩之以法嗎?怪不得他那麼囂張!」

  燕琅反倒很平靜,在台階上坐了會兒,站起身來,說:「老師,我已經決定了。」

  趙琴以為她想歪了,趕忙勸道:「思思,你可不能做傻事!這兒的警察不管,別處的警察管,我們去上訪,托人去找關係,我就不信他真能一手遮天!」

  「老師,真的很感謝您!」

  燕琅注視著面前的女人,心頭忽然湧現出一股酸麻的感受來。

  袁思思有生理意義上的母親,也有倫理意義上的養母,但真正像母親一樣關懷她的,卻是趙琴。

  她是個真真正正的好人,也是個好老師,所以燕琅更不想連累她。

  王華芝出了事,哪怕是因此死了,她也不會覺得有什麼,那女人罪有應得,但趙琴不一樣。

  她要是因為自己而出了事,燕琅一生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最開始的時候,她還懷抱著警察局會將紀城繩之以法的念頭,但事實證明,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紀氏集團發展的這麼大,早就形成了一個盤根交錯的巨大利益集團,只憑她一個人,是扳不倒的。

  趙琴夫婦是高知家庭,人脈很廣,而袁家夫妻卻只是普通職工,紀家的人怕事情鬧大,所以先對袁家人下手,再發展下去,卻不一定了。

  她要隱忍,要蟄伏,然後一擊必殺。

  正如她之前跟歐陽靖說的那樣,公道不是從天而降的,要自己去爭才可以。

  「紀城,」燕琅慢慢念了兩遍這個名字,然後笑了:「強/奸罪、故意殺人罪、行賄罪,還有官商勾結,妨礙司法公正……」

  她臉上笑容慢慢斂起,逐漸淡去:「三年之內,我一定要他死。」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萬更了啊,快來誇誇我╭(╯^╰)╮

  ps:加更進度1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