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我要做皇帝3

  ……好一個小寡婦上墳。

  慕容晟聽得麵皮一僵,活像是吃了屎,丹露更是臉兒都綠了。

  丹霞反倒有些竊喜,覺得這女人竟敢如此放肆,殿下必然會將她趕走,拖出去賞幾十板子也不稀奇。

  慕容晟在金陵跟其餘幾個異母兄弟斗的你死我活,習慣了話里話外的打機鋒,卻從沒遇上過秀兒這樣的人。

  言辭犀利,鋒芒畢露,也著實是不識抬舉。

  他神情陰沉下去,目光陰鷙的盯著她看了半晌,卻見她神態如常,似乎並不懼怕自己,不知怎麼,剛剛升起的幾分怒氣便散了,情不自禁的軟了心腸。

  「罷了,這事兒不提了,」慕容晟神情中陰霾盡去,撫了撫面前酒杯,有些無奈的道:「秀兒你啊,真是古靈精怪。」

  這親昵的語氣。

  燕琅聽得寒毛都豎起來了,摸著手臂給按下去,假笑著說了句:「殿下客氣。」

  系統還沒忘記最開始的目的,忙趁機道:「真的不考慮拯救一下他嗎?可造之材啊。」

  「呵呵呵呵呵,」燕琅冷笑:「他這會兒這麼客氣,是因為他想日我,但凡將我放在眼裡,對我有那麼一丁點尊重,就不會問也不問就闖進女郎閨閣,更不會頤指氣使的將人擄走。」

  系統啞火了,梗了會兒,才道:「真不試試了?」

  「試什麼試?」燕琅道:「我再試著給你來個托馬斯大迴旋好不好?」

  「好吧,」系統大概是認命了,靜默一會兒,才小聲說:「其實,我也知道你說的有理,但我的數據源與原世界線息息相關,要是崩的太大,或許就要回爐重造了……」

  「不至於,」燕琅隨口道:「就是格式化,再重新上課就行。」

  「哦,這樣,」系統回了一句,忽的反應過來,悚然叫道:「你怎麼知道?!」

  「秀兒,秀兒?」慕容晟眉頭微蹙,似乎有些不滿:「你在想什麼呢,我說話都不理。」

  燕琅回過神來,笑著敷衍過去了。

  慕容晟似乎真對她動了幾分心思,即便燕琅這會兒頂著張路人臉,也興致勃勃的邀請她出去賞月。

  燕琅壓根兒就沒有詩情畫意的那根弦,對著天上那輪明月瞅了半天,由衷感慨道:「今晚的月亮真好看。」

  慕容晟微微一笑,正待附和,就聽她繼續道:「像大餅一樣圓!」

  慕容晟:「……」

  燕琅說:「我好想吃餅啊。」

  慕容晟:「……」

  燕琅說:「煎餅也行。」

  賞月不歡而散,燕琅看慕容晟的神情,應該是很想罵一句髒話的,只是不知怎麼,竟忍住了,勉強跟她扯了幾句,悻悻離去。

  系統從她此前說的那句話里發現了幾分端倪,態度也壞了起來,見狀就陰陽怪氣的說:「你跟從前那些宿主一點也不一樣,連腰間盤都比別人突出。」

  「好啦好啦,」燕琅也不氣,只說:「你差不多就行了。」

  到底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系統沒再計較,只有些不安的問她:「不順著主線走的話,那可就全亂套了,萬一搞砸了,咱倆不會死吧?」

  燕琅咂摸一會兒,道:「不好說。」

  系統:「?????」

  丹霞送了巾櫛過來,丹露則奉了熱水,燕琅簡單梳洗過,到了床榻上躺下,就聽系統在自己腦袋裡嗚嗚咽咽的哭。

  她有些頭大,安慰道:「沒事兒啊,別哭了,乖。」

  系統哽咽著問她:「你不會真想跟慕容晟一塊兒回金陵吧?」

  「當然不,」燕琅道:「我又不是秀兒,真到了金陵,不就露餡了?騙吃騙喝幾天就跑路唄,反正我易容了,再見他也認不出來。」

  系統見她胸有成竹,情緒略微平緩了些,頓了頓,終於卑微的問了出來:「我來之前,為你服務的系統哪兒去了?」

  燕琅顧左右而言他:「你才來多久,打聽那些做什麼……」

  系統「哇」的痛哭出聲:「我不想知道我是怎麼來的,我只想知道前一個系統是怎麼沒的!」

  ……

  燕琅接管這身體也沒多久,好容易吃個飽飯,自然沒有不補充睡眠的道理。

  這一覺睡得有些久,她再度睜眼時,便見床帳外天光大亮,日頭高懸,顯然已經快到午時,丹霞、丹露也不知道哪裡去了。

  空氣中隱約傳來桂花的香氣,燕琅倒覺有些喜歡,起身穿了衣衫,推開窗往外一瞧,便見刺史府的女婢垂手守在外邊兒,十分恭謹的樣子。

  她問了聲:「丹霞、丹露她們呢?」

  那女婢忙屈膝道:「二位姐姐正在院外理事,此刻不得閒,奴婢們來侍奉姑娘梳洗。」

  另一個女婢也道:「熱水、香鹽都是早就備著的,即刻便來……」

  「理事?這詞兒可真抬舉人,兩隻野雞罷了,走三步掉一地毛,還真當自己是鳳凰了?」燕琅秀眉一豎,沒好氣道:「告訴她們,只要沒死就趕緊過來!」

  宰相門前七品官,丹霞、丹露是慕容晟身邊的人,即便同樣是奴婢,刺史府裡邊兒也沒人真敢當她們是奴婢,刺史見了都客客氣氣的,更別說這些僕婢了。

  那兩個女婢聽燕琅這般吩咐,原還有些遲疑,只是想起丹霞、丹露也是被指過來侍奉趙家姑娘的,便不再猶豫,恭謹應了一聲,快步離去。

  燕琅在屋裡等了一刻鐘,才見丹霞、丹露滿臉不情願的過來,她目力也好,一眼就瞅見去傳話兩個女婢臉上印著掌痕,似乎是被人掌摑過,唇邊不禁浮現出一抹冷笑。

  「姑娘起了?」丹霞知道她不好惹,自己這邊又理虧,倒沒敢觸霉頭,低著頭說了句:「奴婢這就叫人送巾櫛香鹽來……」

  燕琅笑吟吟的看著她,說了句:「跪下。」

  丹霞倏然變了臉色,僵著臉道:「我們雖被指來伺候姑娘,卻也是楚王殿下的人,姑娘怎能如此苛責……」

  她這話還沒說完,燕琅手裡邊兒的熱茶就砸過去了:「讓你說話了嗎?」

  那一下砸的又准又狠,丹霞給燙的不輕,大半張臉都火辣辣的疼,她只覺有什麼東西順著面頰緩緩淌了下來,原以為是熱水,伸手去摸了下,卻是一手鮮紅,這才知額頭給砸出血來了。

  丹霞被這異變給驚住了,竟沒敢作聲,向來謹慎的丹露也給嚇住了。

  燕琅尤嫌不夠,冷冷向丹露道:「去回了你主子,丹霞姑娘身嬌肉貴,不是我能使喚的,叫他請回去,找個佛龕供起來好了,萬一惡了她,我可開罪不起!」

  丹霞兇狠霸道,動輒愛打罰下人,丹露卻是綿里藏針,看似無害,秉性卻更加陰險。

  昨天剛一見面,燕琅就發現這兩人面和心不和,雖都是慕容晟的侍妾預備軍,但暗地裡也是有競爭的,這會兒扔出一句話去,果然見丹露眼睛亮了,向她福了福身,便迫不及待的往外走。

  慕容晟脾氣不好,身邊從不留無用之人,昨天才剛訓誡過丹霞,今日就被告上門去,他或許會覺得秀兒是個事兒逼,想把她裝麻袋裡邊沉河,但同樣也會覺得丹霞沒用。

  丹露看得透這一點,歡天喜地的想借趙秀兒的手除去丹霞,後者也同樣明白這一點,顧不得額頭傷痕,便「撲通」一聲跪下,連聲哀求道:「是奴婢冒犯了,姑娘恕罪,勿要同奴婢一般見識……」

  燕琅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輕飄飄的扔了句:「下不為例。」

  丹露心裡實在惋惜,禁不住道:「姑娘,丹霞這樣過分,我都看不下去了……」

  燕琅一巴掌扇過去,打得她一個趔趄:「叫你說話了嗎?」

  丹露吃了一記耳光,人都怔了,難以置信她這麼快就對自己下手了:「姑娘,你……」

  燕琅又賞了她一耳光:「還說?!」

  兩個女婢都挨了打,局勢倒也微妙的平衡起來,畢恭畢敬的侍立兩側,再不敢隨意做聲。

  「去備水,我要洗漱,」燕琅看得滿意,微微頷首,毫不掩飾自己的刁蠻兇狠:「事不過二,再有下一次,你們就等死吧!」

  不管丹霞和丹露心裡邊兒怎麼罵她十八代祖宗,這會兒臉上都不敢再顯露半分,老老實實的侍奉著她梳洗,比對待慕容晟還要恭謹幾分。

  燕琅換了身輕便胡服,在刺史府里轉了幾圈,打探到馬廄與府中偏門所在之後,往花園裡去看了會兒菊花,便嚷著太累,回住處去了。

  慕容晟今天不知道去忙活什麼去了,過了午後才回來,打發人請秀兒姑娘過去說話,燕琅又塗了個婊里婊氣的口紅,興致勃勃的往正廳那兒走。

  丹霞臉上還有傷,唯恐慕容晟問起來不好回答,遲疑著不敢過去,丹露也是如此。

  燕琅見狀,便道:「刺史送我的那匹馬不錯,你們去給它刷刷毛——都給我警醒著點兒,要是傷了我的愛馬,有你們好果子吃!」

  丹霞丹露氣的嘔血,卻也不敢反對,低眉順眼的福了福身,卑微道:「奴婢多謝姑娘體諒……」

  「沒事兒,」燕琅擺擺手,寬宏道:「這都是你們該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