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建良娘倆被帶走了,雖然知道以他現在的身份未必會被拘留十五天,但起碼這會兒燕琅心裡邊兒那口氣是順了。
那倆人被帶走之後,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了,燕琅關上門,又把他們倆貼的福字撕了丟進垃圾桶。
院子裡種了一棵楊樹,上邊還被掛了個中國結,燕琅進屋了才看見,實在是覺得扎眼,搬了個凳子準備踩著摘,旁邊卻伸過來一隻手,稍微一抬,幫她給取下來了。
天氣有點冷,沈卓風圍著一條駝色圍巾,丰神俊朗的站在她旁邊,低問道:「沒事兒吧?包餃子了沒有?」
燕琅從他手裡接過那個中國結丟進垃圾桶,說:「氣也氣飽了!」
沈卓風聽得笑了,一手攬住她的腰,另一隻手示意了一下提著的食盒:「我帶來了,進屋去煮。」
燕琅嘆一口氣,問他說:「什麼餡兒的?」
「包了兩種,一份是白菜豬肉的,另一份是韭菜蝦仁的,」沈卓風說:「不知道你喜歡那種,就一起帶來了。」
天色已經黑了,門外的路燈不約而同的亮了起來,光線溫暖而柔和,叫燕琅的心緒也不覺溫軟下去。
兩人一起進了屋,她幫著沈卓風把外套掛起來:「今天過年,你不回家了?」
「你一個人在這兒,我來陪陪你,」沈卓風捲起襯衫的袖子進了廚房,說:「山不來就我,我就來就山啊。」
這話羅建良前不久才說過,燕琅聽得頭疼,抬腳在他腿上踢了下,說:「別跟我說這句話,我謝謝你了。」
沈卓風疑惑的挑了挑眉,回頭看她一眼,忽然明白過來了:「撞詞了?」
燕琅扶著額頭說:「嗯。」
然後他就笑了,往鍋里倒了水,燒開之後慢慢把餃子下進去,邊下邊說:「仔細想想,我跟家人一起過年的時候也不多,小時候倒是還好,後來念了軍校,就沒那麼多空閒,再後來經常任務在外,就更難聚在一起了,這兩年才好點……」
他的手很漂亮,手指白而長,骨節分明,即便是拿著筷子攪弄鍋裡邊的餃子,也有種別樣的美。
鍋裡邊的蒸汽慢慢的潤濕了廚房,燕琅倚在牆上,輕輕說:「一家人只要有心,聚在一起就是過年,沒必要拘泥於這一個時間。」
沈卓風聽她話里意思,心下微動:「一個人不會覺得孤單嗎?」
「不會,」燕琅神情淡淡,搖頭說:「人本來就是一個人來,一個人走。」
鍋裡邊的餃子翻滾起來,沈卓風用筷子攪了幾下,沒急著蓋鍋,而是到她面前去低下頭,溫柔中帶著幾分撫慰的親了親她的臉。
他的嘴唇是軟的,溫熱的,眼睫擦過她的面頰,燕琅忍不住笑了。
沈卓風這才重新回到煮餃子的鍋前,說:「去拿盤子,要出鍋了。」
餃子裝了兩盤,燕琅又去拿了瓶紅酒,兩人相對而坐把餃子吃完,酒也喝了,就依偎在一起看春晚。
電視機是彩色的,就是尺寸小點,春晚上的節目也帶著記憶的泛黃感。
燕琅枕著沈卓風的腿看了會兒,屋子裡邊暖氣又熱,十點多就開始打哈欠,等到十一點的時候,就合上眼睡著了。
沈卓風把她抱到房間裡安頓好,自己卻也沒急著去睡,在邊上守到了十二點,才低頭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小謝,新年快樂。」
……
燕琅這個春節過得平靜而溫馨,許家村那邊兒卻是人情慘澹,冷清的一批。
許老太跟王菊芳進了監獄,這兩三年裡是回不來了,許招娣跑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現在都沒個信兒,許盼娣又嫁到齊家去了,家裡邊一下子少了四個人,不冷清才怪呢。
往常年這個時候,包餃子都是王菊芳跟許招娣的活兒,現在那倆人都不在了,家裡就許大柱跟許來娣、許光宗三個人,他們哪有個能做飯的人?
許大柱是男人,下廚房是要被人笑話的,許來娣跟許光宗都是寶貝疙瘩,之前上邊還有姐姐在,哪裡會做這些事呢。
大過年的,村裡邊張燈結彩,闊綽些的人家還專門從集上買了兩個大紅燈籠掛在門前,瞅著就覺得喜氣,等餃子出了鍋,外邊鞭炮一放,年味兒就源源不斷的湧出來了。
許家這邊是冷水寒灶,許大柱弄了點白面,千辛萬苦的和了和,好歹擀了點麵條出來,放在鍋裡邊一煮,也算是年夜飯了。
爺仨沉默著把飯吃飯,許光宗說:「爹,咱們啥時候去放鞭啊?」
許大柱悶頭在抽旱菸,大半晌過去,才沉聲說了句:「都去睡吧,今年不放了。」
這地方就是這麼個風俗,家裡有喪事的過年不放鞭,許家雖然沒死人,但兩個進了監獄,一個生死不知,再放鞭也不說那麼回事。
許光宗是許老太和王菊芳的寶貝疙瘩,許大柱雖然也疼兒子,但卻不會像是那婆媳倆一樣無限度的溺愛他,這麼過了大半年日子,他也算是被磨平了心性,看許大柱不說話,就老老實實的閉上嘴,等許來娣收拾完桌子,就自己回房去睡了。
許家冷清,齊家那邊氣氛也不好。
許盼娣被許大柱送到齊家之後,齊老太就覺得奇怪,到許家村一打聽,就知道許老太跟王菊芳蹲監獄的事兒了。
許盼娣的娘跟奶都進了那種地方,多丟人現眼啊,齊家怎麼能有這種媳婦?回到家之後,她就攆許盼娣走。
許家那會兒亂的不像樣子,許大柱再好的脾性都得冒火,齊老太連拖帶拽的把許盼娣弄回去,坐在許家門口大鬧不休,許大柱二話不說,從屋裡找了把菜刀就衝出去了。
閨女已經給你們了,親事也是之前就定下的,現在好好的黃花閨女在你們家待了一宿你又要送回來?那我閨女以後還咋活?
還不如我先殺了你,再殺了我閨女,咱們死個乾淨,也無謂誰欠誰了!
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許大柱這麼一放狠話,齊老太就軟了,委委屈屈的把許盼娣領回去,到了自家地盤之後,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行吧,他們家上趕著把閨女送過來,自己都輕賤自己閨女,那她就順著他們的意思來。
許盼娣算是開始了自己的苦日子,洗衣做飯當牛做馬,片刻都不得閒。
這地方還沒有領結婚證的廣泛意識,兩家人辦了婚禮就算是結婚了,但這會兒許盼娣什麼儀式都沒有就登了齊家們,這婚事到底算是成了還是沒成,還真是不好說。
這事兒齊老太是不怕的,反正他們家是兒子,怎麼著都不吃虧,叫兩個年輕人圓了房,她一邊使喚著許盼娣幹活,一邊催著趕快生孫子。
前世許招娣那麼能忍,都沒能在齊老太手底下熬過去,更別說許盼娣了,更關鍵的是這日子難熬也算了,而且還看不見絲毫勝利的曙光,這樣天長日久的折磨之下,她迅速變得沉默寡言,人也瘦削下去。
今天過年,齊家也包了餃子,齊老太定的規矩就是先喝餃子湯再吃餃子,一家人喝了個六七分飽,然後才開始分吃加了一丁點肉餡的白菜餃子。
雖然風雨坎坷,但終究是又過去了一年。
燕琅的工廠已經建起來了,各地招工也正如火如荼的進行,過完年之後她跟沈卓風一道去沈家拜訪之後,很快又進入了工作的忙碌狀態。
羅建良跟羅老太還是不死心,時不時的送些東西過去,雖然見不到,但是膈應人啊,燕琅就想著得找個辦法把羅建良給弄走。
羅建良今年也四十多了,將近二十年的仕途走下來,小打小鬧肯定弄不下來,燕琅托著下巴想了會兒,就把火力點轉到了羅老太身上。
這種重男輕女一心想生孫子的女人往往也會是一個出色的扶弟魔,就看羅老太那德行,她才不信羅家人屁股底下乾乾淨淨呢。
燕琅今年還不到二十歲,幾年內也沒有結婚的打算,跟沈卓風還是單純的男女關係,就止步於接吻,跟羅家的恩怨是自己的事情,跟沈家無關,她一個字也沒跟沈卓風起提過。
現在用了人家,那就是人情,一旦聯繫的多了,將來事有意外,想掰扯開都難,這麼簡單的道理,她不至於想不明白。
燕琅叫人去調查羅老太的娘家人,這一查還真是查出問題來了。
羅老太的娘家弟弟開了家建築公司,在行業內名聲很臭,招標一向不規矩,不僅有拖欠工資的情況,甚至有工人因為討要工資跟建築公司方面的人進行過械鬥,而且還造成了三人去世,數人受傷的惡果。
燕琅自己沒出面,叫人把這事兒捅到記者那兒去了,事後報紙媒體一宣傳,接下來的事情就不需要她來管了。
這時候剛經歷了市場轉型和國企改革,曾經吃香的工人階級逐漸失去了往日的榮光,心裡邊正不得勁兒呢,一下子鬧出這麼個新聞,心裡能舒服就怪了。
都是為國家做貢獻的人,現在工作沒了,還得受人欺負,這算怎麼回事?
輿論壓力之下,羅老太弟弟的公司很快就遭到徹查,偷稅漏稅,拖欠工資,惡意擠垮別家工廠,組織械鬥、致使人員傷亡,重重罪行能寫滿一張紙。
羅老太的弟弟進了監獄,作為典型被判了二十年,這些年來幫他疏導關係的羅建良也沒撈著好,通報批評之後,第二個月就被調走了。
羅老太弟弟進去了,兒子仕途也眼見的黃了,一口氣沒喘上來,人就倒下去了,再醒過來的時候,說話就說不利索了,醫生說這是中風了,以後能不能利索的站起來都得打個問號。
燕琅聽說這消息之後,高興的吃了一大碗飯,至於羅建良那邊怎麼樣,她才懶得管呢,別到她跟前來煩人就好了唄。
而許盼娣,到底也沒能在齊家繼續熬下去。
這年開春之後,許光宗跟幾個狐朋狗友出去玩,不小心掉進河裡了,雖然及時被周圍春耕的人給救起來了,但是腦袋磕在石頭上破了個大口子,許大柱忙不迭把這根獨苗苗送到醫院去了。
送醫院容易,但關鍵是錢啊,沒錢送去了又有什麼用?
許大柱把家裡邊的積蓄都帶上了,想了想,又叫許來娣去齊家找許盼娣,看二女兒能不能幫忙出錢出力,照顧一下自己弟弟。
許來娣去的可不是時候,月前許來娣出門挑水,不小心摔了一跤,結果卻見紅流產了,齊老太氣個半死,說她這是故意跟自己作對,害死自己寶貝孫孫,自己做了飯跟丈夫兒子吃,竟是不管許盼娣了。
許盼娣骨子裡比許招娣少一股韌勁兒,鄉村地區又封建,跟齊長福做了夫妻之後,也就死了心打算跟他好好過日子,齊老太這麼一鬧,卻叫她徹底絕望了。
飯是冷的,水是涼的,她才剛剛流產,床都起不來,這可叫她怎麼活?
許盼娣的心涼了,半夜發起燒,迷迷糊糊的居然想起許招娣來了。
許招娣可以跑,她為什麼不可以?
她們是親姐妹,沒道理許招娣能做成的事情她卻做不到。
許盼娣心裡邊兒起了這麼個主意,就再也按捺不住了,她不知道齊老太把錢藏在哪兒,但就這麼大幾間屋子,仔細一點總能察覺到的。
她在齊家躺了幾天,就掙扎著起身做飯餵豬了,等許來娣找上門來說了許光宗落水受傷的事情,就更堅定了許盼娣要跑的決心。
囑咐妹妹先回去,別多嘴,許盼娣神態自若的去做飯了。
齊老太問她:「你妹妹來幹啥?」
許盼娣就說:「我姥姥打聽了個生兒子的秘方,叫她來說給我聽,說是養好身子再生兒子呢。」
齊老太皮笑肉不笑:「你娘生了仨閨女才生出來兒子,你姥姥要是真有生兒子的秘方,咋不給自己親閨女用?」
這麼說完,她又反應過來了:「說不定是剛打聽來的呢。行吧,改天試試看,備不住有用呢。」
許盼娣「嗯」了一聲,搬了柴火準備做飯,接下來的幾天,卻趁著家裡人不注意翻箱倒櫃,搜尋齊老太藏起來的積蓄。
功夫不負有心人,就這麼搜尋了半個月,許盼娣總算是找到了齊老太藏錢的地方,整整六千塊錢呢。
她不顯山不露水的把錢放回去,等到幾天之後趕集的時候,才趁齊老太不注意把錢揣走了:「娘,我上集了啊,除了彩線和肥皂之外,你還有啥要的?」
「沒了,」齊老太在院裡洗衣服,頭也不回的說:「早點回來,別耽誤了做飯。」
許盼娣「噯」了一聲,挎著籃子出了門,碰上隔壁村的人趕著牛車去趕集,她給了人家三毛錢,舒舒服服的坐了上去。
趕集的地方就有城鄉公交,許盼娣把籃子丟了,買票坐了上去,到醫院裡去見了疲憊憔悴的親爹之後,先塞給他三千塊錢:「爹,這個錢你拿著,給我弟看病,我走了,你別說我來過。」
許大柱一看那一沓人民幣,臉上的表情就變了,看一眼神情中難掩不安的二女兒,他瞬間明白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說:「自己一個人在外邊,多加小心。」
許盼娣應了一聲,緊了緊圍在頭上的圍脖,做賊似的跑了。
做飯的時間到了,許盼娣卻一直沒有回去,齊老太等了又等,眼見都十二點了還不見人,心情也就從最開始的怒火變成了不安。
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齊老太有些心焦,去村裡邊借了輛自行車,叫兒子齊長福去找人,哪知道找了一整個下午,都不見許盼娣人影。
齊長福以為許盼娣是回許家村了,回去一找,卻見許家大門緊鎖,知道的人就告訴他說:「許家小子受了傷,這會兒在縣醫院呢,你要是不急,就把要說的事告訴我們,等許家人回來了,我們再幫著轉告就行了。」
齊長福眼皮子跳的厲害,勉強笑著說了聲「沒事兒」,就騎車走了,到家把事情一說,全家人都跟著疑惑了。
齊老太到底是齊老太,眼珠子轉了半天,忽然就想起來許招娣那事兒了,她老臉一白,鞋都沒穿,就下炕去看自己藏錢的地方。
齊長福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聽齊老太猛地爆發出一聲痛罵,二話不說就要往外跑,看起來就跟要找人拼命似的,跑到一半又回去穿鞋,抓起齊長福,氣勢洶洶道:「走,去找姓許的算帳!」
算帳,算什麼帳呢?
錢的確是許盼娣拿了,但證據呢?
就跟許招娣的案子一樣,現在可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憑什麼就說是許盼娣偷了錢跑了?
萬一是你們齊家把人殺了又倒打一耙呢?
許老太跟王菊芳不在,許大柱既當爹又當媽,時間久了,也變得奸猾起來,那嘴巴就跟刀子似的,輕而易舉的把齊家人給懟了回去。
齊家跟許家最開始結親,就是因為許光宗打瞎了齊家小兒子的眼睛,可這都鬧騰了將近一年了,齊家得了什麼好處?
小兒子的眼睛瞎了,說好的兒媳婦從許招娣換成了許盼娣,現在許盼娣丟了,齊家這麼多年來攢下的積蓄也丟了,齊家人怎麼可能咽的下這口氣?
齊老太可不是個好惹的,也不是個能吃啞巴虧的,紅著眼睛從醫院裡出去之後,她差點把一口牙都咬碎,再看著自己失去了一隻眼睛的小兒子,她心裡邊忽然冒出一個狠毒的主意來……
齊家跟許家的恩怨,一開始就是許家那個小畜生做下的,現在許盼娣從家裡偷錢跑了,八成也是為了給那個小畜生付醫藥費,白白打瞎了她兒子一隻眼睛,現在他住了院還要用齊家的血汗錢付帳,憑什麼?
絕對不能這麼算了!
許光宗在醫院裡住了一個多月,情況才算轉好,許大柱把人接了回去,自己照常出去打工賺錢,許來娣則在家裡照顧哥哥。
許光宗就不是個能耐得住性子的人,在家呆了幾天就膩歪了,自己溜出去玩,結果卻再也沒有回去。
許大柱慌了神,滿村子的人一起找了一天,才在距離村子二里地遠的一口枯井裡找到了許光宗的屍體,許大柱就看了一眼,人就暈過去了。
再次醒過來之後,他就見面前是村支書憐憫的面孔:「大柱,你得節哀啊,家裡沒了你可不行……」
許來娣在堂屋裡哭,許大柱跌跌撞撞的爬起來,就見到了兒子擺在地上的屍體,他跌坐在地,捂著臉痛哭出聲。
村支書報了警,警方詢問過許大柱最近有沒有跟人結怨之後,很快就把嫌疑人鎖定在了齊家人身上,而在那口枯井旁邊發現的兩枚腳印,正好就屬於齊老太……
許大柱沒了兒子,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垮了,齊老太被抓進了警察局,最開始還嘴硬不肯承認,警方審訊了幾天之後,她不得不承認了自己犯下的罪行。
「警察同志,沒道理啊,」她氣憤的說:「許家那個小畜生打瞎了我兒子一隻眼,他們家的閨女偷了我們家的錢跑了,我們就活該吃啞巴虧?我不服氣!」
警察很理解的點點頭,然後把案子報了上去,齊老太被送去了法院,一審判決死刑。
結果出來的時候,齊老太人都木了,齊家人也差不多,許大柱跟許來娣坐在庭審席上,宣判完之後,立即就跟齊家人吵起來了,當真是雞飛狗跳,群魔亂舞。
許光宗死了,沒過多久,齊老太也被執行了死刑,齊家跟許家從此結為死仇,不安生的日子還在後邊呢。
三年刑期滿了之後,許老太跟王菊芳被放出來了,知道許光宗沒了這個噩耗,抄起鐵杴就去把齊老太的墳給挖了。
齊家人知道哪裡肯罷休,以牙還牙,去把許光宗的墳給刨了,新一輪的大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