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我全家都是奇葩15

  沈明傑傻愣愣的聽小叔說完,覺得自己的人生仿佛都進入了混沌時代。$黨%小說

  啥,啥,啥,這都是些啥!

  他石化在原地,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小叔已經不見了,姐姐也不見了,就只有他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大廳里,旁邊是有些不安的酒店服務生:「先生,您還好嗎?」

  沈明傑沉痛道:「我不好!」

  服務生:「……」

  「沒你什麼事了,回去吧。」好在沈明傑也不想難為他,隨意擺擺手,腳步虛浮的走了。

  他回到家的時候是下午,沈老夫人坐在陽台上織毛衣,沈老爺子在房間裡午睡,沈明傑一個人在沙發上坐了會兒,冷不丁聽人說:「這是怎麼了?」

  他回頭一看,就見沈老爺子不知什麼時候起來了,目光關切的看著孫子,疑惑道:「魂不守舍的。」

  沈明傑瞅見爺爺,也就有了主心骨,往前邊蹭了蹭,期期艾艾道:「爺爺,我有個事想問你。」

  沈老爺子和藹道:「什麼事啊?」

  沈明傑眨巴著那雙天真無邪的眼睛,說:「你真沒想過要撮合我跟我姐?」

  「……」沈老爺子端詳了他一會兒,說:「你小叔沒打你?」

  沈明傑又憋出來兩泡眼淚:「他說要打斷我的腿!」

  「誰叫你傻呢,」沈老爺子憐憫的摸了摸孫子的頭,說:「受著吧,你活該,明白嗎?」

  沈明傑:「……」

  終於還是一個人扛下了所有。

  這爺孫倆坐在客廳裡邊說話,沈老夫人則在陽台上織毛衣,那是給燕琅準備的,雖然人家不缺衣服,但自己親手做了那不也是一份心意嘛。

  老太太戴著老花鏡,眯起眼來看著圖樣,冷不防聽見有人在叫自己,低頭一看,院子裡站著的居然是笑容滿面的羅老太。

  她楞了一下,想著羅老太辦的那些事,就不怎麼想跟她接觸,表情也不熱情,淡淡說了聲:「有事嗎?」

  羅老太卻十分不見外的進了屋,跟沈老爺子打聲招呼,就上陽台去,笑呵呵的奉承道:「老姐姐,你是有福氣的人啊,兒子前途無量,孫子孝順乖巧,這是上輩子積德行善的福報啊。」

  伸手不打笑臉人,她說的這麼客氣,沈老夫人也不好直接把人往外攆,寒暄著說了幾句,才說:「您今天過來,是有什麼事吧?」

  「哎喲,要不怎麼說老姐姐聰明呢,一猜一個準,」羅老太說到這兒,情不自禁的流下了鱷魚的眼淚:「您這小日子過得多好啊,跟沈大哥和和氣氣的,兩個兒子也爭氣,我就不行了,我們家老羅死的早,丟下我跟幾個孩子就不管了,前些年老大意外沒了,白髮人送黑髮人,我這心裡難過啊……」

  沈老夫人眼明心亮,怎麼可能被她這幾句話給打動了,就說:「你也有孫女啊,而且還有外孫呢,日子都是自己過出來的,哪能只盯著別人家的一畝三分地看。」

  「老姐姐,我也不怕你笑話,老大媳婦改嫁之後,兩下里就再也沒有交際了。」

  羅老太當初是在電話里跟大兒媳婦撕破臉的,那邊人要臉,只想著擺脫她,當然不會再到這兒來,這也就給了羅老太撒謊的餘地:「我知道大院裡好些人都瞧不起我,說我封建,說我重男輕女,可那也是我的孫女、老大的閨女,我哪有不疼的道理?現在她們有了新家,我再巴巴的往前湊,叫人看著也不是那麼回事啊——老大媳婦還年輕,我不能叫她下半輩子過不安生,老姐姐,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這段話說的可真是合情合理,情真意切。

  沈老夫人軟和了那麼一點,嘆口氣說:「你就直說吧,今天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羅老太這才從懷裡取出來一個布包,小心翼翼的打開,露出兩隻有些發黑了的金手鐲:「這是我嫁給老羅的時候,他娘給我的,說是老羅家一代代傳下來的東西,前些年我不敢拿出來,就小心翼翼的藏著,現在風頭過去了,一把年紀的人戴著,也叫人笑話,乾脆就送給小歡,也算是我這個做奶奶的,給她盡一份心……」

  沈老夫人卻不肯要:「可不是我為難人,而是你找錯了主兒,你要送東西,那就直接送到小謝那兒去,接與不接都由她自己做主,我要是收了,那不是越俎代庖?」

  「老姐姐噯,你咋能這麼想!咱們兩家是什麼關係?小歡跟你兒子的事兒不都快定下來了嗎?你是小歡的正經婆婆啊!」

  羅老太加重語氣,正色道:「我也不是叫你擺出老婆婆的架子去欺負媳婦,畢竟小歡也是我們羅家的人不是?我就是想叫你勸勸她,一個小姑娘孤身在外不容易,雖然有卓風陪著,但咱們女人家,有娘家在一邊,終究是不一樣的,我想補償那孩子,給她一個家呀!」

  這話說的可謂是十分暖人心肝了,沈老夫人也不禁被打動了幾分,她把勾毛衣的針線擱下,鄭重說:「這是小謝自己的事兒,我不能替她做主,要不這樣吧,我找個時候問問她的意思,到時候再知會你就是了。」

  羅老太看她不鬆口,心裡實在不甘心,只是見沈老夫人態度堅決,到底也沒再強求,熱情洋溢的說了會兒話,這才道出了正題:「我們家那點事,老姐姐你也知道,老羅走的時候把幾個孩子交付在我手上,現在鬧成這樣,我死了也沒臉去見他啊……」

  說著,她神情傷懷,老淚縱橫。

  沈老夫人就勸她:「兒孫自有兒孫福,老人那裡管得了那麼多?咱們能管他們一時,難道還能管一輩子?」

  羅老太心說你家事事順心,當然會說風涼話了,嘴上卻哭得更凶,哀嚎了大半天,才抹著眼淚說:「我想著咱們要做親家了,那就厚顏來求老姐姐一件事。」

  她眼珠一錯不錯的緊盯著沈老夫人,說:「等小謝跟卓風結婚了,叫她多生幾個不就是了,頭一個兒子姓沈,第二個姓羅,也算是全了我一樁心事……」

  沈老夫人:「……」

  你怎麼不上天呢。

  她總算是看明白羅老太這點心思了,臉上一冷,不咸不淡的說:「結不結婚是他們倆的事,我不管,生不生孩子也是他們倆的事,我更管不著。我生卓風的時候都四十了,今年他二十七,等他有了孩子,我都七十了,不能幫著照顧孩子,還得他們倆幫忙照顧我,再催著小兩口生孩子,那不是上趕著添亂嗎。」

  羅老太一聽就急了:「老姐姐,你咋能這麼想?卓風今年都二十七了,既沒成家也沒後,你不心急?」

  「我急完了啊,」沈老夫人說:「他二十二三的時候我急,二十三四我還急,等急完二十五就拉倒了,他又不是小孩兒,還得我圍著團團轉,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他自己有數,我催也沒用。」

  羅老太氣個半死,商量著說:「老姐姐,要不這樣,等他們倆有了孩子,我可以幫著帶……」

  沈老夫**笑肉不笑道:「要是生了女兒,你也幫著帶?」

  「那,那可不行,」羅老太訕訕道:「咱們不是說好了嗎,得是男娃才行。」

  「還是算了吧,我老啦,沒精神照顧小孩子了,再說人家年青一代也不喜歡叫我們這些老傢伙照顧孩子。」

  沈老夫人擺擺手,說:「去年我妹妹添了孫子,我去串門,從桌上拿了顆烤花生吃,我妹妹就囑咐我說,別把嚼碎了的花生吐出來餵孩子,兒媳婦說那樣不衛生,孩子容易染病,那時候我就覺得人老了,真幫著照顧孫子,兒媳婦也不一定喜歡。」

  羅老太聽得臉上火辣辣的,因為沈老夫人表面上說的是她自己的妹妹,暗搓搓指的卻是自己。

  她大孫女過三歲生日的時候,媳婦娘家送了幾隻山雞乳鴿來,羅老太心說個小丫頭哪用得著吃這種好東西,煮成一鍋給倆兒子吃了,只額外留出來一點肉,自己先嚼一遍過過嘴,再餵給自己孫女,結果正好被兒媳婦看見,婆媳倆當場就吵起來了。

  這有什麼嘛,羅老太覺得兒媳婦小題大做,當年在鄉下,哪個孩子不是這麼養大的,也沒見哪個真吃死了。

  這會兒沈老夫人這麼一說,羅老太就覺得渾身不對勁兒,僵硬的笑了笑,說:「老姐姐,我也實在是沒法子啊,老大走得早,老二又是這樣,也就小歡這麼一根獨苗苗,我才想出來這麼個主意,等她生了第二個兒子跟我們羅家姓,要不然的話,這香火不就斷了嗎!」

  沈老夫人眉頭皺起,認真問道:「你是羅家的媳婦,可你不姓羅啊,羅家的香火跟你有啥關係,傳了又不是跟你姓。」

  羅老太:「……」

  艹,居然被問懵了!

  她呆了一會兒,才結結巴巴道:「可,可我是羅家的媳婦啊。」

  沈老夫人道:「那你就不操心一下自己娘家的香火?」

  羅老太逐漸找回了自信:「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是羅家的媳婦,那就是羅家的人,娘家就是親戚,不是自己家了。」

  沈老夫人說:「那小謝嫁過來之後就是我們沈家的人,跟你們羅家有啥關係?我們自己家的香火就夠她操心了,八竿子打不著的娘家還管了幹什麼。」

  羅老太:「……」

  你踏馬的不按常理出牌啊!

  羅老太原本做好了旗開得勝的準備,沒想到最後卻鎩羽而歸,從沈家到自家短短一段路程,硬是走了半個小時。

  沈老爺子看她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整個人都蔫了,正疑惑呢,就見老伴兒從樓上下來,搖頭說:「她可真是瘋魔了。」

  沈明傑屁顛屁顛的跑過去,幫奶奶揉肩膀:「奶奶,她說什麼了?」

  沈老夫人就把羅老太說的那些話講了。

  沈老爺子不禁一嘆:「真是叫人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沈明傑咂咂嘴,說:「這種人可多了,我之前碰見的那兩個農村女人不就是嗎,逼自己親閨女嫁人抵債,說是自家閨女跑了所以才出來找,我看那姑娘不定就是被她們給害了!」

  沈老爺子感慨說:「要破除那些舊觀念,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啊……」

  燕琅還不知道羅老太又尋思著作妖,公司辦下來之後,就開始選工廠場址、聯繫工程隊以及銀行方面的貸款問題。

  她沒有奉獻自我累個半死的精神,把事情一分,你負責這個,我負責這個,精簡過程之後,不出半個月就完成了大半。

  到了九十年代,政策逐漸放開,等到了九二年,更有大批的公務員辭職下海經商,這是真正的黃金年代。

  燕琅把東方集團的第一座工廠選在了燕京旁邊的冀省,一來距離燕京這個市場很近,二來勞動力充足,第三則是冀省有政策支持,全國三十多個省市之中,冀省最早下達了相關文件。

  燕琅是帶著錢和企劃書去的,工廠一開,這就是實打實的政績和gdp,雖然gdp這說法要在九二年之後才出現在國內,但是在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時代,一座大規模工廠落戶於此,對於政府和百姓來說都是件大好事。

  燕琅到了冀省,就見到了負責這事的一位處長,因為有著之前電話聯繫建立的交情,兩方面洽談的十分愉快,半個月之後,正式開始了工廠的建設。

  這邊的事情顯然不是短時間內就能完成的,燕琅留下人監督負責,自己很快就啟程返回燕京,沈卓風開車到車站去接,路上說起了羅老太到沈家去說的那些話。

  燕琅聽得啼笑皆非,最後說:「不用管她,什麼亂七八糟的。」

  沈卓風忍俊不禁,正準備說句什麼,手提電話卻響了,她接起來一聽,對面傳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是小謝嗎?」

  燕琅怔了三秒鐘,才反應過來:「錢阿姨?」

  錢春玲似乎笑了一下,然後她嘆口氣,說:「我沒有打擾到你吧?」

  燕琅說:「當然沒有,您有什麼事嗎?」

  「如果方便的話,來見個面吧,」錢春玲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有些話我憋在心裡,不知道該跟誰說才好……」

  她說了個地址,是個幽靜的高檔飯館,燕琅跟沈卓風說了一聲,直接開車過去,進門之後就見到了瘦削了好些的錢春玲,見他們倆來了,她笑著打了聲招呼。

  「我跟羅建良離婚了,這事兒你知道吧?」吃飯的時候,錢春玲這麼說了一句。

  燕琅點點頭,說:「聽說了。」

  錢春玲輕輕嘆一口氣,說:「我從娘家搬出去了,現在一個人在外邊住。」

  燕琅楞了一下,就聽她繼續說:「這跟我娘家人沒關係,是我自己要的,他們也都成家了,我老是留在那兒算怎麼回事?」

  錢春玲神情裡帶著點感慨,還有些淒涼:「我不後悔離婚,也不後悔跟羅建良那個王八蛋撕破臉,就是一個人回到家裡,看屋子裡空蕩蕩的,也沒個說話的人,覺得有點難受……」

  燕琅聽得不忍,溫和勸道:「您還年輕呢,得往後看,不能拘泥於前邊那些事啊。」

  錢春玲給自己倒了杯酒,喝下去之後,辣的淚流滿面:「小謝啊,我就是覺得憋屈,我憋屈,你跟你媽媽也憋屈,將近二十年啊,都被那娘倆給霍霍了,我心裡恨啊!」

  燕琅陪著她說了幾個小時,最後看她醉了,又叫沈卓風幫著把人給送到了她現在住處。

  或許是因為這一晚的傾訴,她跟錢春玲漸漸的熟絡了起來,燕琅是個爽快人,錢春玲也一樣,兩人性情相投,最後也成了朋友,時不時的聚在一起吃個飯,說說話。

  過年之前燕琅往謝雨寧跟謝歡的老家去了一趟,到墳前去拜祭過後,才啟程返回燕京。

  沈老夫人知道之後就說小兒子:「你也是,怎麼也不知道跟過去拜祭,叫小謝一個人回去,多不好。」

  沈卓風也覺得遺憾,解釋說:「小謝離開之前,沒告訴我是去拜祭她媽媽的。」

  沈老夫人聽得眉頭一皺,扒拉他一下,說:「你們倆處的怎麼樣了?有提過結婚的事嗎?」

  沈卓風說:「小謝還年輕,不急。」

  沈老夫人嘴唇動了動,想說點什麼,看兒子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又給咽下去了:「算了,你們年輕人的事,自己看著來吧,我是管不了了。」

  沈卓風就笑,說:「您放心,我們倆有分寸的。」

  燕琅在燕京參與了幾次競標,買下了好幾塊地皮,還有一塊地王,倒手之後就是近億的利潤,她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購置了一座小四合院,修葺之後舒舒服服的住了進去。

  二十九那天沈卓風打電話給她,說:「我去接你,到這邊來過年好嗎?」

  屋裡邊鋪了地暖,暖意融融,燕琅穿一件襯衫,圍著米色披巾,端著酒杯十分閒適:「還是不了,名不正言不順的像什麼樣子?替我問候你爸爸媽媽。」

  羅建良沒打電話,但是專門開車到她家門口去蹲守,見了人之後,趕忙湊上去,說:「小歡,跟爸爸回家吧,你奶奶包了餃子,就等你回去呢!」

  「看見了嗎?」燕琅一指自己身後的四合院,說:「這才是我家。」

  羅建良正準備再說句什麼,她臉上已經笑了,嘴唇一彎,說:「滾!」

  羅建良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燕琅還以為他是放棄了,出門去辦了點事,等晚上回去的時候,就聽院子裡有人說話,進去一看,血壓立即就上去了。

  羅建良來了,而且還捎帶著一個羅老太,娘倆正滿院子裡貼大紅福字,整的跟農家樂似的。

  她看一眼站在不遠的保安,直截了當的說:「去收拾東西,你被開除了。」然後她摸出手提電話,撥了個號碼過去。

  羅建良發現她回來了,笑呵呵的說:「小歡回來了?你不願意回家,那我們就直接過來了,山不來就我,我就來就山嘛。」

  羅老太也說:「你這孩子,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燕琅指了指滿院大紅色的福字,說:「這是什麼?」

  羅建良看她臉色不好,聲音也低了點:「大過年的,添添喜氣。」

  燕琅說:「我媽媽是今年初沒的,年都沒過,你們在這兒貼紅福字?你怎麼不在耳朵里插倆爆竹放著玩?給我記著,等你們倆死了,我到你們墳頭上去放《好日子》!」

  羅建良愣住了:「小歡,我……」

  外邊兒有警車聲傳來,燕琅及時的抬一下手,止住了他的話頭:「別說了,我不想聽,私闖民宅,二位到警察局去過年吧,我就不陪你們了,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