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我全家都是奇葩8

  沈明傑是個愛看熱鬧的,見女修羅似乎也對這場景挺感興趣,瞥見學校門口有買冷飲的,就說:「把車停停,我下去買兩根雪糕。()」

  司機聽他這麼一說,就把車靠邊停了,沈明傑先下了車,然後屁顛屁顛的幫燕琅拉開車門,熱情洋溢的說:「姐姐,下車來透透氣。」

  燕琅說了聲「謝謝」,跟著周圍看熱鬧的洪流走了過去。

  許久不見,王菊芳跟許老太都瘦了,頭髮不知道多久沒洗,看起來油膩膩的。

  這時候天熱,她們大概是沒地方洗澡,身上瀰漫著一股酸臭味,故而即便有人圍著看熱鬧,也沒人肯靠的太近。

  許老太一點也不顧忌形象,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叫:「我好好的孫女到了你們這兒,人卻不見了,學校是不是該給我們一個說法?sha're:n償命,欠債還錢啊!」

  她這麼一煽動,周圍很快就響起一陣嘈雜的議論聲,學校里的老師不樂意了:「這位老太太,話要說清楚,你說你孫女到外面學校來了,那她叫什麼名字,什麼時候到的,有簽到記錄嗎?她是這裡的學生還是來找人呢?」

  許老太眼淚鼻涕糊了一臉,胡亂摸了一把,說:「我家招娣是大學生,剛剛考上的,她帶著身份證和錄取通知書來報導,你們怎麼能說沒見到人?」

  人老成精,許老太可不傻,她沒說孫女被逼結婚偷跑的事兒,就說人到學校報導,結果卻不見了,這麼一來學校就不可能幫著許招娣藏匿,還得幫她們找人,一旦鬧的大了,直接把許招娣開除都有可能,運氣好點的話,還能訛一筆錢呢。

  那老師聽她這麼說,神情無奈道:「可我們已經查過了,學校的大一新生里的確有一個叫許招娣,但她還沒有來報導啊。」

  「怎麼可能沒來?明明早就走了的!」許老太胡攪蠻纏道:「一定是你們把人給藏起來了,要不然就是你們把我孫女給害了!」

  那老師戴著眼鏡,文質彬彬的,對上許老太這種段位的無賴實在是沒辦法,嘴唇動了動,愣是沒說出什麼反駁的話來。

  許老太見狀,可算是來了勁頭:「說啊,你咋不說了?我家招娣指定是出事了,你們學校得對這事負責!」

  說著,她腦袋左轉右轉,向周圍的圍觀群眾尋求支持:「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周圍人大多都是看熱鬧的,一件無頭案聽得雲裡霧裡,只是見這鄉下婆子蠻不講理的樣子,也不想招惹麻煩,跟身邊人嘰嘰喳喳的議論著,沒人說對,也沒人說不對。

  燕琅兩手環胸看了會兒熱鬧,冷不防身邊的沈明傑開口說話了。

  「我說這位大娘,你口口聲聲說你家孫女丟了,叫學校負責,那你是怎麼知道你孫女丟了的呢?她自己打電話回去說的,還是寫了信?又或者是聽別的什麼人說的?」

  許老太愣住了。

  如果許招娣能打電話又或者是寫信回家,那她顯然是沒丟,自己之前說的那些也就沒法成立了。

  她頓了頓,才抹著眼淚說:「我是聽我們村的後生說我家招娣丟了,這才來找的……」

  「那就更簡單了,你把這個後生叫過來當場跟學校對質不就行了?」沈明傑說:「這後生是男是女,在燕京工作還是上學?他既然說你孫女丟了,那起碼是跟她有過聯繫,咱們把人叫過來說清楚,不比你跟學校都是滿頭霧水,彼此指責要好得多嗎?」

  那老師聽他這麼一說,就跟找到了救星似的,忙不迭附和說:「就是啊,你把人證叫過來,咱們當面說清楚,不能在這兒胡攪蠻纏,壞我們學校的聲譽啊!」

  許老太嘴裡邊的後生根本就是隨口杜撰出來的,哪裡真能找這麼個人出來,聽沈明傑和那老師這麼一說,不禁惱羞成怒:「我看你們根本就是一夥兒的,合謀害了我家招娣!」

  「我呸,小爺我下車來看個熱鬧,什麼時候跟學校合謀了,你個死老太婆信口開河胡說八道,想訛一筆錢才是真的吧!」

  沈明傑對付不了女修羅,但對付這樣的鄉村無賴一懟一個準兒:「你說你孫女來燕京了是吧,行,咱們去找警察,看有沒有這麼個人買過票不就行了?有的話我幫你找人,要是沒有,你就是故意訛錢敲詐,小爺非叫你進局子去蹲幾天不可!」

  許老太偷眼打量,見這年輕人穿著一身瞧不出牌子的運動裝,腳下運動鞋也是沒見過的式樣,手腕上還戴著塊銀光閃閃的腕錶,顯然是大戶人家裡養出來的公子哥兒,得罪不起。

  她立即就軟了一半,順勢往地上一攤,開始哭叫:「我可憐的招娣,你到底是去哪兒了啊!」

  王菊芳擦了擦眼淚,親身上陣說:「我們都是鄉下人,沒什麼見識,大家別見怪,到這裡來找人也是實在沒辦法了,你們中間也有當父母的,應該也知道孩子丟了有多難過啊……」

  沈明傑絲毫不為所動,撇了撇嘴,說:「老師跟你們講道理,你們就胡攪蠻纏,我跟你們談人證,你們就打感情牌,那個所謂的後生根本就是你們編的吧?你們的女兒到底是丟了,還是跟人跑了?」

  王菊芳被他噎住了,唯恐被他抓住小辮子,也不敢貿然回話,聽他剛才說的話十分硬氣,也不敢生懟回去,就只是抹著眼淚哭,別的什麼都不說。

  她們不吭聲,沈明傑可算是抖起來了:「嘿,真叫我說中了,你們就是兩個無賴,自己閨女跑了找不著,就上這兒來訛錢!」

  他下巴一抬,得意洋洋的向那老師道:「我說,這事你得警醒著點啊,她們家的閨女考上了你們學校,結果學都不上了也要逃跑,不定是在家出了什麼事呢,我看這倆人不像什麼好東西,乾脆都報警抓起來吧!」

  那老師被糾纏了挺長時間,早就覺得煩了,聽沈明傑這麼一說,就回學校打電話報警了,許老太跟王菊芳唯恐把事情鬧大,立即就從地上彈起來了,但那老師就防著這倆潑婦鬧事呢,見狀趕忙小跑著進了學校,王菊芳婆媳倆匆忙間往裡追,還沒進門呢,就被保安給攔下來了。

  幾個保安都五大三粗的,可不是老師那樣溫文爾雅好說話,王菊芳婆媳倆鎩羽而歸,瞥見叉著腰站在那兒滿臉張狂的沈明傑,心裡邊的火氣立即就冒出來了。

  燕琅真沒想到沈明傑會站出來懟王菊芳婆媳倆,而且還真就把事情辦成了,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說:「可以嘛。」

  沈明傑自得道:「這種潑婦我見的多了,就是想訛錢嘛,不說點狠話她們才不會滾蛋。」

  倆人這麼說了幾句話,許老太就猛地衝過去了,脫韁的野馬一樣撞到沈明傑身上,倆人一起摔倒在地。

  除了在燕琅那兒吃虧,沈明傑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反手就是一拳還擊,許老太也不反抗,捂著肚子就開始「哎喲」,王菊芳配合的扶住她,眼淚就跟不要錢一樣嘩啦啦的往下淌。

  沈明傑氣個半死,也看出來這婆媳倆是訛學校不成就打算攀扯他了,可她們不知道,燕京這地界上,他最不怕的就是誣陷跟敲詐。

  「老張,打電話報警!」

  沈明傑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司機就照吩咐辦了,等王菊芳婆媳倆回過神來,已經坐到了警察局裡邊。

  學校門口有監控,許老太暴起傷人做不了假,而且沈明傑摔倒的時候把手錶給磕壞了,好死不死的又是一樁罪過,再加上學校那邊打電話報警說這倆人涉嫌惡意敲詐lesu0,這婆媳倆算是栽了。

  沈明傑是受害人,沈家在燕京又是背景深厚,意思一下做個筆錄就行,至於王菊芳婆媳倆嘛,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放出去了。

  辦事是需要時間的,處理問題也需要時間,等沈明傑從問詢室里出來,就見外邊夕陽無限好,整片天空都被暈染成了橙金色,警局外花壇里種了幾棵廣玉蘭,樹葉油亮亮的,透著勃勃生機,上邊停著幾隻飛鳥,十分閒適的樣子。

  「跟我斗?這兩個**!」他被這副安謐靜好的情景觸動了情腸,帶著一種大獲全勝的得意,情不自禁的長舒口氣,這口氣舒完,又覺得自己好像是遺忘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他就問司機老張:「我總覺得像是忘了什麼事……」

  老張滿臉無語的看著他,說:「先生還等著您吃午飯。」

  「……」沈明傑木然道:「現在幾點了?」

  老張說:「五點多吧。」

  「……」沈明傑左右看看,艱難道:「我姐哪兒去了?」

  老張搖頭說:「我也不知道。」

  「……」沈明傑擦了擦冷汗,遲疑著說:「我是不是要完蛋了?」

  老張很確定的點點頭,說:「是的。」

  「……」沈明傑捂著臉站在警局門口,忽然間有種大哭一場的衝動。

  沈明傑進警察局去做筆錄,燕琅懶得去湊熱鬧,自己在警察局外邊的胡同里閒逛了會兒,正遇上個老太太推著兩輪車買雪糕。

  天氣還有點熱,她買了根拿在手裡吃,看附近沒地方可以坐,又不想坐在車裡邊烤,乾脆就把行李箱拉出來坐在樹下,一邊乘涼一邊吃雪糕。

  這麼坐了會兒,雪糕剛吃完一半,對面就開過來一輛車,在警察局門口停下,但是沒人下來。

  燕琅最開始也沒在意,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才扭頭去瞧。

  后座位置的車玻璃被按下來一半,裡邊雪亮一片,開始燕琅以為是玻璃反光,再看一眼才發現是因為那個男人的臉孔太白,所以才叫她誤以為是反光。

  「哇,」燕琅吃一口雪糕,十分歆羨的跟系統說:「我都活多少輩子了,從來都沒有擁有過這樣的冷白皮!」

  男人臉孔很白,也很俊,眉眼舒展的恰到好處,鼻樑高而直,嘴唇薄而紅,但又不會叫人覺得女氣,反倒是英姿勃發,難掩冷峻。

  他不做聲,燕琅也不理會,自顧自的坐在行李箱上吃雪糕,就剩下最後幾口的時候,男人才開口說:「謝小姐?」

  燕琅歪過頭去看他一眼,反問道:「小叔?」

  男人忽然笑了:「明傑也就算了,你怎麼這麼叫我。」

  燕琅於是又看了他一眼,然後說:「你比沈明傑長得好看啊。」

  男人又笑了,笑完之後,他目光深深的看著她,說:「謝小姐,你跟我想的不太一樣。」

  燕琅無所謂的說了聲:「哦。」

  男人看了眼腕錶上的時間,詢問道:「午餐已經晚了,約晚餐好嗎?」

  「不了,」燕琅說:「我有點累了,改天吧。」

  「也好。」男人沒有強求,目光明亮,含笑向她點一下頭,又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輕輕說了句:「我叫沈卓風,見到你很高興。」

  燕琅把手裡邊的雪糕棍丟進垃圾桶,拉著行李箱走到車窗邊,說:「我叫謝歡。」

  她彎下腰端詳了他一會兒,他也沒有躲閃,四目相對,誰都沒開口說話。

  然後燕琅湊過臉去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笑吟吟的說:「遇見你我也覺得很高興。」